原創 Madame Figaro MadameFigaro
二十幾歲的少年，在面向未知之途時，眼前的路在眼裡是筆直且暢通無阻的，就像是《海邊的卡夫卡》裡描述的那樣，“太陽還沒下山，油箱也是滿滿的”。對曾舜晞與肖宇梁兩位年輕的演員而言，戲裡戲外，他們都在沿著自己的那條路，一直朝前走。
曾舜晞在微博上傳了一條他和演員秦昊的合影，配文：既見君子，合影奉上。那是一張特別意義深刻的合影，兩位不同世代的演員有緣地出演了同一角色——《盜墓筆記》和《沙海》中的吳邪，飾演的分別是十年前的吳邪與十年後的吳邪，正是“此十年，彼十年”的奇妙緣分。“那天的合影一方面想給所有人圓個心願，另一方面也想好好地做個紀念。”曾舜晞笑著說。
曾舜晞入行得早，16歲時就頂著一張稚氣未退的臉站上了被聚光燈籠罩的舞臺，手裡一直牢牢地握著一點執著——做個演員。“小時候學過一點京劇，起初只覺得舞臺上做演員的魅力好吸引人，後來我才發現，我是喜歡當演員的。”
2016年，他出演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戲——電影《失控·幽靈飛車》。回憶起面試的時候，當時緊張且不安的自己都歷歷在目。導演給了他其中的一個情景片段，讓他用了十幾種方法反反覆覆地去演繹。“就是在那個瞬間，我覺得原來演員是有門道的，你去處理臺詞也好，選擇合適的方式去表達自己，都是沒有標準的，只有更適合的。”出演《終極筆記》裡的吳邪，是來自制片人白一驄的親自邀約。當時，他剛拍完《帶著爸爸去留學》，在錄影棚配音時，白一驄特意跑到錄影棚裡找到他。他們聊了許久，末了，白一驄就和他說：“你收拾收拾吧，接下來的工作挺辛苦的。”一週後，他就成為了《終極筆記》裡吳邪的人選。能接下吳邪的角色，比起興奮，曾舜晞在起初感受到的是更多的不安和緊張。這並不意外，一個有眾多優秀演員出演在前的作品角色，重新挑戰難免會被大眾拿來進行比較，就好比還未上了戰場就被外界虎視眈眈。
“老實說，最開始拍的時候，我是真的沒有信心，入戲都會有點慢，滿腦子都是想著’讓我順順利利拍完’吧，也沒有想到會得到大家認可。”他起初這樣平靜地說著，中途聽到我誇讚他演技時，語氣裡明顯地流露出開心的情緒。他認真地分析起當時的自己是如何逐漸進入角色的，“我當時扮演的是第四本（《蛇沼鬼城》）到第八本（大結局上冊）的吳邪，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出演這階段的吳邪，是需要做更多在關於人物角色上的揣摩，要自己作出一些突破的，不能照葫蘆畫瓢。”
“我不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曾舜晞意外地說，“但我真的特別享受自己在表演時候的感受。”他並不避諱外界對他演技的種種評價，也聰明地將自我感受與外界評判清晰地畫出了一道界限，“別人可能會透過某些角色說你演得特別好，或者這個角色讓大家不認可你，但這些只是觀眾的感受。對我來說，我接下的每一個角色都是我熱愛的，我用來表達創作的慾望和喜好，包括努力讓自己成為戲中人，我只能自己做到了最好，盡了力，讓自己沒有遺憾。”非科班出身的他透露說，自己有個後天在現場學演戲的竅門。每一部戲開拍前，他都會事先問身邊的工作人員這部戲裡有哪些資深演員，然後他就會跑去“現場偷師”。“有些資深前輩你可能很早就在熒幕上見過他們，但當你親自看他們演戲、研究他們拍戲時是完全不一樣的，即便你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就能讓你和他們共情。我一點也不想浪費這樣的機會，所以想著一定要好好學。”
曾舜晞有一個當影帝的夢想，儘管這個夢想是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講出來的。“很多時候認真的話都是開玩笑說出來的。我覺得演員可能很多時候一輩子都在等一個適合自己的角色，所以我們一直拼命地努力，為的就是有一天希望自己有更多的選擇權和創作空間，找到作為演員的自己。”
肖宇梁最近喜歡的一個動漫角色是整部番裡武力天花板的人物。“我一直覺得他是強者中的隨性者，不以能力標榜自己，活得很隨性，不使用（能力）的時候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喜歡他大概是希望自己和他變得差不多吧。”他大聲笑著說。肖宇梁出身於甘肅天水，父母是普通的上班族——這與外界傳言“出身於武術世家”的說法大相徑庭。關於這點疑惑，這位快人快語的西北男孩非常坦率地交了底：“我父親來自武山，又是體育院校畢業的，他把習武當愛好，所以從小就督促著我要好好練習，別給他丟臉。”步入娛樂行業，是肖宇梁自己作出的決定，沒有什麼特別戲劇性的奇遇時刻，走哪一條路、做哪一個選擇都是他三思後作出的選擇。“說真的，入行最初是我想用自己的努力，讓家裡人的生活過得好一些。”他輕聲說。
所謂的命運並不會像小說裡那樣的順理成章。努力就有結果，也並不是一條充要條件。有時候你需要在黑夜裡摸索許久才能伸手握住微弱淺淡的光。2016年，肖宇梁在一次直播中，一邊吃著遲來的晚飯，一邊有些害羞地對著螢幕外為數不多的觀眾說：“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援我。”如今五年過去，他的名字與作品也終於被大眾所熟知，而這一切都來之不易，箇中的辛酸苦辣也唯有自己才能體會一二。
“我從來沒想到過有今天這一天。以前老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夠好，為什麼過了那麼多年我都沒有什麼機會，久而久之，我就已經麻木了。”他平靜地說，“有天我和一起北漂的兄弟站在樓底下，我倆特別傻地在那許願說，什麼時候能讓我們一個月掙上錢，不讓家裡人擔心，能養得起他們，我倆就真的心滿意足了。”
非科班出身，讓他演戲都全靠實打實地拿著肉身往角色身上撞，肢體是材料，情緒是色彩。2018年他出演《反騙天下》的米若時，為了達到劇本里對這位沉默寡言的天才少年的外形要求，他就不停地給自己加餐催胖，“拍戲前就一直拼命地想把自己吃得胖一點，盤算著再胖點後會不會更接近導演要的米若。”《終極筆記》播出時，他成為了唯一一個飾演過張起靈兩次的演員。有趣的是，早年間他參演《沙海》出演張起靈時，他本意麵試的是黎簇的角色，未曾想到最後接到了張起靈的角色。為了演好這一角色，肖宇梁幾乎翻爛了原著小說，更別提他在詮釋這一角色上付出的心血與汗水。“我挺謝謝老師們給我這個機會的，我知道自己離每個人想象中的張起靈會有距離，但我試著努力從角色外形上靠近他，要瘦、要清冷，所以一定要讓身型保持得恰到好處。”他說道，“為了演戲我覺得你為它付出都是正常的。演員不就是為了角色服務嗎？如果需要我演憔悴、骨瘦如柴的反派，我也願意這麼去做。我覺得別人也不用心疼我，這都是應該的。”
花絮曾釋出過一次他在片中負傷，被工作人員包紮傷口的片段。被問起這段受傷經歷時，肖宇梁一臉理所當然地表態“演員平日裡受傷也很正常，不太想多說”，但後來大概覺不好意思，當說笑話般地談起了那一次在他口中“有些好玩”的經歷。“那是我不小心抓到匕首時受的傷，後來去了醫院。醫生告訴我，‘你這傷口得縫三針，如果要打麻醉針的話，就得多挨兩針’，我想了想，與其五針，還不如直接來三針得更快些，所以就選了不打麻醉針。”他笑嘻嘻地講著，全然沒將這段令人瞠目結石的遭遇放在心裡，“我就想著少打兩針，好讓自己恢復得更快些。”而令人驚訝的事還在後頭，待傷口好得差不多時，本該去醫院拆針的他，為了不拖慢劇組的進度，就乾脆在劇組裡找了別人幫自己拆線。
肖宇梁至今都記得幾年前教他表演的老師和他之間的一次對話：“有天老師問我，’宇梁你喜歡當演員嗎？’我當時沒說什麼。後來也是在這個老師的指點下，我拍了一部戲，殺青後，他又問我‘你喜歡當演員嗎’，那時我說，‘我現在喜歡了’。”如今想來，他或許是找到了身為演員的意義。
曾舜晞與肖宇梁之間的確存在著一種緣分。兩人初相識於《擇天記》，彼時一位是唐三十六，另一位是莊換羽，在電視劇中後者因前者身死；而在《終極 筆記》的故事裡，一位是吳邪，另一位是張起靈，引用原著作者南派三叔的形容，吳邪對張起靈而言是“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絡”。兩個年紀相仿的少 年，在相隔三年後的重逢並再次出演對手戲，他們是彼此的鏡子，也映照著這幾年的變化與成長。
拍戲過程中，有沒有過覺得對方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的時刻？
曾：肖宇梁是很容易照顧人的性格。我們在拍攝《終極筆記》時，很多戲都是在雨林裡完成的，我經常會摔倒，有一次還扭傷了腳踝，他都會在一旁很關心地看著我們。空閒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就會圍在一起，一塊吃飯、聊天，大家是很容易苦中作樂的性格。
肖：曾舜晞的演技真的是進步得沒話說，專業技能上也有自己的把控度，挺讓人意外的。因為我們也是隔了幾年後再聚的，覺得他的演技和上一次見他時進步神速，而且他拍戲也好認真，我覺得是真的很不錯（笑）。
《終極筆記》裡雙方的對手戲都比較多，對你們來說，印象最深刻的一場是？
曾：在西王母宮，吳邪為了等隕石洞的張起靈出來，在下面等了整整一週。那場戲我們拍了差不多有一兩天，我跟胖子兩個人一直在外面等，那時候我覺得好像真的和吳邪有了共情，不知道小哥究竟會不會出來，無望但又不肯放棄地等待，包括後來小哥和胖子被困在張家古樓時給我的感覺也是這樣的。
肖：我印象中比較深的是那場半夜在營地躲避蛇潮的戲。我們滿臉都塗了特製的泥巴，泥巴幹了以後就會往下掉，還會拉扯我們的臉，難受得難以表達。但沒法子，為了滿足導演的需求，還是要一層又一層地往臉上和身上抹。
你覺得怎麼樣的人能夠成為自己的朋友？
曾：我覺得朋友分兩種，一類是可以一起玩耍吃喝的朋友，另一類是能夠午夜談心的“雞湯朋友”。我一直覺得演員是一個非常孤獨的職業，白天你需要拼命拍戲，一旦到了深夜可能需要一些能夠和自己分享情緒的朋友。
肖：善良。我覺得善良不僅是交朋友的基礎，也是做人的底線。我喜歡善良溫柔的人，內心純粹些，活得真實。
原標題：《封面故事 | 曾舜晞&肖宇梁：屬於二十幾歲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