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孩子，曾有機會和胞妹、兒女、孫輩和曾外孫等四代孩子打過交道。從“發現兒童”的角度出發，作為家長和長輩，我們既是教育者，又是被教育者。

我的二女小黎浙大畢業讀了研究生，在上海交大工作，愛人在華山醫院工作，隨後又雙雙出國留學。外孫女就在天台跟我們在一起。我們都喜歡把外孫女叫成“妹妹”，而“妹妹”叫我們“阿公”“阿婆”也叫得特別親切。有一次我接“妹妹”從縣幼兒園回家，妻子在做晚飯，我在讀報。“妹妹”跳來跳去，突然“妹妹”滿臉陰雲，向我“告狀”了，“阿公，阿婆兇，阿婆‘裝我’”（“裝我”，天台方言，意思是虐待我）。我耐心地問清具體情況，給“妹妹”分析，阿婆為我們專心做晚飯，用刀切菜，你嬉皮笑臉對阿婆調皮，對她做飯會有影響，所以態度兇。誰知“妹妹”雲開日出，跳到廚房間，對阿婆說：“阿婆，對不起，我錯了！”我聽了怦然心動，心頭一震！只有5歲的“妹妹”，居然能作自我批評了！

因為“妹妹”上完幼兒園大班後要出國上學，跟父母在一起了。有一天平時節儉的我給了“妹妹”兩張百元的鈔票，增加她經濟意識。當時，她高興地說：“阿公給我兩張百元大鈔票，我到外國後叫我媽媽兌換成零鈔我好作零用。”可沒過幾天，也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阿舅要買房子，“妹妹”拿著兩張百元鈔票對我說：“阿公，請你把我這兩張鈔票交給阿舅買房子用。”我聽了為之一喜，“妹妹”的心胸品格真美好，會想到幫助別人。

幾年以後，“妹妹”跟媽媽一起回國探親，大女兒設宴招待，大家庭都沉浸在海內外親人團聚的喜悅氛圍中，普通話、天台話交織一起，“妹妹”也努力適應大家問答。忽有人說：“‘妹妹’，你唱個英語歌給我們聽聽。”“妹妹”隨口回答“不會唱”。她媽媽用有點責備的口吻對她說：“你在學校唱得好，怎麼不會唱？”“妹妹”又回了一句：“就是不會唱！”我見狀走到“妹妹”身邊，跟她談心，我說：“‘妹妹’，你在外國都說英語，現在與大家在一起你好不容易才聽懂並會講天台話、普通話，突然叫你唱英語歌，一下子是不會唱的，現在，你把思想飛回到校園裡，回想你們愉快唱歌的情景，你最愛唱的是什麼歌？”我剛和她一道分析。誰知“妹妹”大聲回答大家：“我會唱歌了！”一口氣唱了四五首英語歌后，“妹妹”又用英語跟她媽媽說了幾句，小黎翻譯給大家：“‘妹妹’說，阿公是唯一最能使她聽話的人，因為阿公總是耐心給她講道理的。”這又一次讓我一振，“妹妹”對我的印象這麼好，評價這麼高，充分證明她是最明理的孩子。

2007年春我和妻子出國探親，目睹妹妹許多樂於助人樂於義務勞動等美德，又有機會參加“妹妹”的高中畢業典禮。之後，“妹妹”以優異成績考上世界名校，年僅25歲就獲得了法學博士學位，考上了律師。“妹妹”的美德教育了我，“發現兒童”值得重視！

（張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