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初夏，天氣剛剛熱一點兒，大街上便開始售賣各式各樣的雪糕。花花綠綠的包裝，五顏六色的奶油，無不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引誘著人們的味蕾。看著這些，就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冰糕往事。

那時候的冰糕，多數是涼水新增糖精製作而成的，一毛錢能買兩三個。好一點兒的稱作奶糕，大概是製作時加進了牛奶的緣故吧，那樣的奶糕能賣到一毛錢一個。關於冰糕的記憶，印象最深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是大弟弟拿雞蛋換冰糕的事。

小時候家裡比較窮。那時，媽媽每年都會養許多的雞仔，等到雞仔長成成年雞的時候，母雞就開始回報主人了——它們幾乎每天都會產下一個雞蛋。每當母雞咯咯嗒嗒叫著離開雞窩的時候，媽媽就能夠從雞窩裡收出一枚溫熱的雞蛋。

我家有一個大罐子，媽媽每次都把收來的雞蛋輕輕的放在罐子裡。等到雞蛋裝滿罐子的時候，媽媽就會小心翼翼的把罐子捧出來，然後把雞蛋一枚枚拿出來，賣給來村裡收雞蛋的小販兒們。印象裡，一個雞蛋能賣五分錢。賣雞蛋的錢，媽媽會用來買鹽、洗衣粉等日用品。

有一次中午，我和媽媽下地回來，看到大弟弟在街角那兒拿著一個冰糕吃。媽媽快步走過去，問大弟哪兒來的冰糕，大弟怯怯的說是拿家裡的雞蛋換的。媽媽聽後二話沒說，劈手奪下大弟手裡的冰糕，狠狠摔在了地上。看著地上亂濺的冰糕粒，大弟渾身顫慄，眼中滿是恐懼。我想大弟當時快嚇傻了吧！抬眼看媽媽，媽媽的臉上則滿是憤怒。媽媽揪著大弟回家了，我跟在他們的後面，心裡滿是害怕和酸澀，我不明白媽媽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兒。

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大弟偷拿了媽媽的雞蛋吧，亦或是媽媽覺得一個雞蛋換一個冰糕太虧了吧……，我無從知道。只是，每每想起此事，心裡總有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第二件是小弟賣冰糕的事。

八九十年代的農村，收割麥子絕大多數都是人力操作，一把鐮刀能把金燦燦的麥子全部撂倒。麥收時節，也是農民們最為受累的時節。放眼望去，金黃色的田野上，到處是揮舞著鐮刀割麥子的人們，驕陽似火，人們汗流浹背。那時，學生們是要放麥假的。每逢麥收，雖然我和大弟的年齡並不大，但我們也成了家裡的主要勞動力之一。小弟天性調皮，把鐮刀交給他，媽媽終歸不很放心。於是，小弟在七八歲的年紀，便有了另外的一份兒美差——賣冰糕。

記憶裡，爸爸給小弟做了一個木箱子，箱子裡外鋪一些媽媽用棉花做的墊子，然後爸爸把木箱子用繩拴在腳踏車的後座兒上，小弟便推著比他的個頭還要高一些的腳踏車出發了。

小弟先到鄰村的冰糕廠批一箱子冰糕，然後吭哧吭哧推著載有冰糕的腳踏車走街串巷叫賣。後來，聰明的小弟發現在地裡幹活兒的人們才是大買家。於是，他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沿著顛簸不平的田間小路，把冰糕箱推到田間地頭去賣。一天下來，小弟竟能賺上幾元零錢。

傍晚回到家，小弟便費力的支好腳踏車，迫不及待地把裝錢的小書包從脖子上去下來，一股腦兒把所有零錢都倒在桌子上。看著小弟興奮地數著那浸著他汗漬的角票，媽媽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有時笑著笑著，媽媽的眼角便會湧出晶瑩的淚花來。

碰到哪天冰糕沒有賣完，小弟便會把那些有點兒融化的冰糕拿出來，分給我們大家吃。那時，咬一口冰糕，一股清涼的甜便會溢滿心頭。那種甜，至今都讓我無限懷念。

這些往事，在歲月的長河中沉澱了將近三十年，可不知怎的，它們卻在我的腦海中愈來愈清晰了！

作者簡介：馮娜莉，一名鄉村中學教師，沒事時喜歡寫點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