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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平‖悵望一園藥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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悵望一園藥菊

如果你經過了我的童年,你定會記得咱們村裡衛生所的後門口,開著一園藥菊。

朱小平‖悵望一園藥菊

(注:圖文無關)

白色的細密的藥菊花瓣,圍著一枚幼童畫的金太陽,以葵花的姿態仰望天空。

“色花不香,香花不色。”不知是誰說的?

白色的梔子花、茉莉花、桔子花、姜花,確實都有馥郁或清幽的香氣。可是那白色的藥菊,我該怎麼來描繪它的氣味呢?是一股濃烈的中藥苦臭氣,遠遠的,就能碰到鼻尖,使我牴觸。然而一直心火旺盛且有些病態的我,又需要藥菊清熱解毒的功效來療愈我的“燥”和“躁”。

“菊,花之隱逸者……菊之愛,陶後鮮有聞。”宋朝周敦頤回朔近六百年的歷史,發現除了避世的陶淵明愛菊花,後來很少聽說有人喜歡菊花了。我看中外電影,菊花也大多出現在葬禮與墓碑前。那些地方,總令人望而生悲。

我最早認識的花,是藥菊。

兒時的我連續生著各種病,小屁股成了村衛生所何醫生的針射靶場。外婆講我自小鬼精鬼精,還不會說話時,看見穿白衣服的路過就大哭大叫。

木訥的外公也被我逼得學會了轉彎,抱著我繞道從後門進衛生所。他怕我的哭叫聲勝過怕藥菊園的荊棘籬笆牆。外公用兩隻粗糙嶙峋的大手,緊掐住我的腋窩,高舉過籬牆,這種“抱式”加劇了我脖頸上發炎的淋巴包的脹痛,我雙腳亂踢外公的胸口反抗,他放下我,站在那一園藥菊叢中:“看花花!”眼下盡是白色的小花,它們在微風中搖搖擺擺,一會兒輕柔撫摸我的下巴,一會兒芬芳滲透到我的鼻底,一會兒酥酥搔癢我的耳朵,我忘記疼了,揪住一把藥菊興奮地跨過村衛生所的後門檻。

我晃動著手裡的藥菊,聽不見衛生所赤腳醫生何叔叔,用鐵夾在鐵盒裡翻找煮好的鐵針頭的碰雜聲,聞不見青黴素藥水充盈在空氣中,看不見那根釘棉被的斜尖大空心針尖,扎進了我的臀部……因為一束藥菊,省略了往先打針前的抓、捉、押、哄,一系列勞心費神的動作,但我最後還是小聲哭了,眼淚滴在藥菊上,彷彿露珠滋潤著花兒,晶瑩透亮的溫馨唯美。

外公昨夜又來到我的夢裡。他笑眯眯地露著一口煙牙,不說話,拈著一粒紙包糖的尾翹,晃擺在我教室視窗,他捲起的爛衣袖邊上有泥土灰塵的“土”,我怕小夥伴笑話,故意裝著不看他的糖,他不生氣我的嫌棄,一把張開雙臂,將我抱回那一園藥菊地,他學會了外婆的“環抱”,一隻臂彎託著我的臀,另一隻手撫著我的腰背輕輕拍摩,我再沒有掙扎著想要逃離,他始終也沒有將我放下,他也許是擔心我走不穩當摔了跤,又或許是擔心我跑得太快而受傷,我說我要那花兒握在手裡,他彎下高高身子勾著,我摘不到,他便繼續放低蹲下,我摘到了,他笑得臉上的皺紋如菊花瓣一般層層疊疊,我跟著他笑醒,二十幾年了,身在他鄉的我,竟不曾在外公的葬禮上與墓碑前送過一朵菊花。

悵望著黑夜中空無的藥菊花,一股異常的苦楚味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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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新華社

◆編輯:徐向東

◆二審:韋多加

◆三審:魏禮軍

◆素材來源:中山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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