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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裕空間

有過疑問,斷舍離是否就是丟丟丟東西。山下英子回答,房間凌亂令人頭大,可是空無一物也很無趣。

有些地方,不是目的地,路途中經過卻深深記得。

那次穿越廣漠內陸的火車旅程,停在一個小站,四周荒涼曠野,列車只停一小時必要補給,乘客只能下車伸伸腿,車廂廣播提醒別離開月臺太遠,錯過上車自己保重。簡陋站臺及補給設施之外,周圍沒有太多什麼,熱氣卻滿滿,那時正是中午,據說有47攝氏度。還好溼度低,空氣沒有重壓感;還好只停留一小時,從空調車廂下來,熱氣尚未滲透進身體,又上了車。那氣溫,是自己旅遊經歷中可圈可點的。站在大片野地的一個點上,那空間視野氣溫,見識了荒原。

另一次從一個城鎮去另一城鎮,中途停靠小地方,有一座小教堂,很小很小的教堂,裡面只有十多個座位,講臺夠站一人,後面石頭牆壁開個長方形大視窗。想象坐在聽眾位上向前看,講道者背後就是一方隨陽光雲彩變幻的藍天綠地。空間一丁點,窗子卻把外頭廣闊世界帶進來。

出外旅遊,景點歷史風俗文化之外,接住空間拋給你的感覺也是享受。

山下英子的“斷舍離”裡,有一點大家說的不多,空間對人的影響。她說,任何都是空間,喝水杯子是空間,內心是空間,居住環境也是。空間裡如果有東西阻塞,不順暢,就會出現問題。

餘裕空間

明末清初李漁的《閒情偶記》有類似說法:“凡食一物而凝滯胸膛,不能克化者,即是病根,急宜消導。”所說空間是我們的腸胃。凝滯指粘滯、停留不動、聚結。食物堵在消化系統裡當然不是好事,得儘快消散疏導。

李漁接著說:“世間只有瞑眩之藥,豈有瞑眩之食乎?喜食之物,必無是患,強半皆所惡也。故性惡之物即當少食,不食更宜。”意思是,藥有讓人糊塗眩暈,哪有食物讓人糊塗眩暈。愛吃的東西不會給你麻煩,不喜歡的吃下去自然不舒服。那些生性厭惡的東西儘量少吃,不吃更好。或許古代人少飲食過剩,所以說愛吃就吃。現代人不吃不喜歡的東西之外,愛吃的也不能暴食。現代觀點,他的喜食,可以解釋成合適自己口味,合適自己健康的食物。

這是不是吻合山下英子所說,杯子裡有水,喝了解渴,如果杯口封住,水倒不出來,喝不到水,和杯子的關係就惡化。水順暢倒出,喝了解渴,杯子和喝水者的關係就變好。

看過一些房屋改造的影片節目,大資料就不斷給我推送,有日本、中國、英國、澳大利亞等等,似乎有追上飲食節目的氣勢。英國有“Grand Design”,自己建房子的構想及過程,其中不少磨難,財力毅力少其一者都不行。日本的《之前 /之後》幾乎每星期都看,老房子,有上百年的,有幾十年的,居住環境完全跟不少時代,最近的一集就有一棟百年老屋,沒有浴室,女主人上班前必須先上公共澡堂,老母親還在時得每週兩次推腳踏車送母親上澡堂。她從來不敢邀請同事來家裡玩,怕被笑話。可以想象,屋子改造完畢,她和姐妹的感動落淚,40多年終於有了自家浴室。

老房子當年建起,肯定符合以前的生活需求,有些明顯是那時代體面的建築。幾十年過去,生活方式不同了,好多新的生活機能是過去沒有的,比如衛浴、現代廚房、私人空間、工作空間等等,可是房子的規劃沒有改變,而且長久住下來,累積很多舊物,空間非常侷促。節目開始總會先拍一段他們住老房子的不便與尷尬,比如廁所在主體建築之外,下雨天必須打傘。比如浴室更衣室緊挨著窄小廚房,煮飯時候有人要洗澡換衣就很尷尬忐忑。還有老屋普遍的採光不良,白天都生活在陰暗裡。另一方面,老房子卻也沉澱著先輩留下的情感遺產,改建創造新生活機能新居住空間的同時,如何保留一些過去的懷念。

有過疑問,斷舍離是否就是丟丟丟東西。山下英子回答,房間凌亂令人頭大,可是空無一物也很無趣。雜亂壓迫和枯燥無趣一樣都不適合居住。問自己,“適合我的東西是什麼?”不合適,不需要的可以捨去,創造出“餘裕”。杯子的水倒出來之後就有多餘空間裝入其他飲料。她說:“空間的餘裕,時間的餘裕,人際關係的餘裕,是滋養生活的美。”

“喜食之物,必無是患”。生活無法一成不變,需要不斷改造,那就應該朝更合適自己的方向去創造。

人煙稀少的荒原,廣闊餘裕,給人舒暢。那個講臺後面的窗子是一幅大自然彩筆畫,光影顏色不停增添減少,讓人神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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