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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青銅器的美學為特徵:莊重肅穆與威嚴

金立成

給人以力量和重量的完美體現,這從側面體現出商朝人與自然拼搏的過程中需要藉助神力的心理需求,包含著以大為貴的美學訴求,彰顯著人們對人神溝通的渴望和被天神護佑的願望。

商代青銅器莊重與威嚴的美感

商朝的宗教祭祀意識非常濃厚,具體表現為“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充分說明了商朝人大到對外討伐征戰小到外出打獵釣魚等大小事件均依賴於占卜這一宗教祭祀活動, 其目的是為了請示神靈預測行動的吉凶,進而決定行動是否實行。因此,占卜師成為了商朝人的精神先知和社會主導力量,具有崇高的地位和顯赫的權勢。鑑於此,商朝人“尊神崇鬼”的思想充分表現出商朝人的精神追求和為此做出的巨大奉獻和付出, 正是這種付出和奉獻才賦予商代青銅器莊嚴、肅穆和威嚴的美學特徵。商代青銅器的宗教祭祀功能,更多地是統治者藉助這些偉大的原始力量來顯示自身的強大和天命所歸,體現“君權神授”之意,進而達到征服和戰勝自然的目的。在某種程度上,青銅器威嚴肅穆的美學特徵與商朝人的精神需求高度吻合,這是商朝統治者對自然和生命的感知與解讀。鑑於此,商代青銅器具有造型怪異和紋飾繁複的特徵,在讓人望而生畏的同時給人意味深長的視覺審美體驗。

商代青銅器的富麗莊嚴之美感

不同時期的青銅器具有不同的美學意義,這不僅與當時的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有關,而且與不同時期的人們對生命的不同渴望相關,這從商代青銅器的宗教祭祀功能上有所體現,具體表現為商朝人將青銅器作為祭祀鬼神、圖騰或自然神或祖先的祭祀器皿。在科技尚未發展到一定水平的時期,商代人期望藉助神力征服自然,將人的願望推及於神。鑑於此,商代人將青銅器皿的精美程度與祭祀的靈驗效果掛鉤, 以青銅器皿的精美程度來表達對天神的崇敬和敬仰程度,青銅器因此具有較強的觀賞價值和宗教特徵。商代青銅器具有造型繁複、紋飾誇張細緻、氣勢宏大等美學特點。商代青銅器富麗莊重之美感,主要體現在精雕細琢的紋飾花樣和金光四射的華麗裝飾中。從已經出土的商代文物中我們不難發現,商代青銅器匠心獨運的紋飾花樣、技藝精湛的雕刻藝術和精妙絕倫的想象構思,讓人們對其獨特的美學意義讚不絕口。商周青銅器藝術之美最集中地表現為:“在每一件堪稱為藝術精品的青銅容器上,都展現了一種從表面上、從概念上看似有矛盾,但又被高度地和諧在一起的兩種要素,即在造型基調上呈現的肅穆、威嚴、莊重的氣質與同一器體洋溢位來的活潑、靈動的風格。正是這樣的兩種因素,被自然又巧妙地融合為一體,使商周青銅器具有無窮的韻味、藝術的創造力、藝術的震撼力”。

商周青銅器的紋飾彰顯了青銅禮器的莊重之勢,因此凡主要部位的紋飾也具有三點特徵:圖案性強、佈局多呈軸對稱狀且形象威嚴,最典型者如所謂饕餮紋。由直線、曲線構成,極其端莊、優美的青銅器,體現出以穩重、雄渾的氣魄、莊嚴的陽剛之氣。如實說,原始藝術是以原始先民的思維方式為基礎,以其社會心理結構和集體無意識為前提,到集體有意識地附著紋飾象徵權力的意義。那麼,在原始先民的想像中,看見的感性世界和看不見的理性世界是合二為一的,他們更多的是靠感官去感知世界,他們的直接經驗在某種意義上比現代人更為豐富、更復雜。這一點,我們從青銅紋飾由簡而繁的演變,以及青銅冶鑄技術的發展,大大提升了青銅紋飾與王權、神權的結合。尤為突出的是其神秘的、獨特的、綺麗的藝術特徵延續了十多個世紀,營造了中國早期文明的特徵和極為濃厚的神秘氛圍,象徵了王權與神權至高無上的地位。

從審美角度來認識,青銅器上的種種紋飾首先不是出於奇異的審美觀念,而是出於人對自然力的崇敬,以及強化借器物怪誕猙獰的紋飾征服人的慾望和幻想。這是青銅時代的藝術表現出的神力兼併萬物的傾向,以權力強化宗教活動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因此,宗教和禮法的神聖化,主導了青銅藝術的造型及紋飾的神秘意味。如果,我們將青銅紋飾當作“符”來解釋,我所說的“符”既是符號的,又是驅使鬼神的圖形或線條。只有運用紋飾作為神人關係的中介物的影象標誌,它才具有符號的意義,才能成為統一社會集團的成員和本集團的祖先神,以及所崇拜的諸鬼神仙靈所認同。在所認同之物中,可以突出圖騰性質的物象,也可以是人們所崇拜的動物神。如,饕餮紋就極具宗教意味,這種怪獸有首無身,形態醜陋,具有一種不是自然物的怪物形象。

在上古人類的心目中,整個世界都充滿著稀奇古怪的精靈, 其中有的是主宰人之命運的,有的是專與人類搗亂的妖魔鬼怪。 上古人類將種種自然的或社會的災禍都歸與妖魔作怪,所以驅除妖魔鬼怪是原始人的重要活動之一,這種活動通常叫著辟邪。在商周的青銅紋飾中, 我們可以看到以神化的動物食人的方式來辟邪。這種用圖騰動物捕食怪物的形象辟邪,反映的是神與魔的鬥爭,又曲折的反映了古人與自然的抗爭。我們瀏覽青銅器上的紋飾,不難發現都是以變形的手段來表現自然物象。最常見的是雲雷紋、渦紋和水波紋等,通常叫地紋。這種變形現象不僅表現出由原始先民傳承而來,企圖藉助想象來超越現實的思維方式, 也表現出上古時代由社會等級、權力意識激發出來的幻想。那些立體式的、浮雕式的饕餮紋、夔紋等,襯托以線刻的雲雷紋等各種地紋,構成了繁密而複雜的圖案。這種具有強烈的宗教色彩的情感在青銅器上呈現,致使青銅紋飾表現出神秘而詭異,氣勢逼人。顯而易見,在青銅時代,青銅紋飾與當時生活中的動物界,以及人與動物之間的關係是分不開的。同時,我們也看到了隨著青銅器功能的演變,紋飾也在變化。如,商代和周初的青銅彝器是酒器的組合,雖以祭祀用器為主,其動物紋飾與祭祀祖先有著密切的關係。特別是青銅彝器上怪異的紋飾把人置於恐懼與威嚴之下,在祭祀的煙火中瞪眼凝視,凶神惡煞,凝固了狂嗥的動物紋飾嚴肅靜穆、詭秘陰森的氣氛,表露出一種震撼人心的威懾力,體現出統治者的意志和力量。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隨著政治變革,學術爭鳴的空前繁榮,青銅器的應用則是鐘鳴鼎食的組合,漸漸失去彝器和禮器的特性。

陽剛之美“陽剛陰柔”

馮毅論述陽剛之美:陽剛,即陽剛之美,指一種雄偉勁直的藝術風格;《典論·論文》最早以陰、陽之氣闡述文學風格:“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清氣”與“濁氣”即陽剛之氣與陰柔之氣。

陽剛之美就是青銅之美,中國古代青銅藝術品之美,是無與倫比的陽剛之美。當前中國收藏界並沒有完全認識到青銅藝術在世界藝術史上的地位,對藝術品之等級高低有一定錯判,追求豔麗柔靡之風,以俗為榮,丟失了陽剛之氣,不識陽剛之美,實乃憾事。

青銅的視覺震撼是藝術品的生命所在,藝術品之珍貴,首先建立在其古璀精美之上。如果一件藝術品沒有藝術感染力,即使存世稀少,也毫無藝術價值可言。一件真正的世界頂級藝術品,必須經過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民族文化檢驗,無須講解只以視覺感觀的直擊而令人震撼驚歎,亦有自然傳神的靈氣,這才是藝術的生命力所在。

面目猙獰的饕餮,作為青銅器的核心紋飾,在殷人的眼中是一種美,是殷商獨特的文化積澱出的一種包含著許多信仰、心理、感覺成分的美,殷人以無比虔誠、讚美、誇耀的心情鑄造著它,而饕餮食人這一奇特的藝術造型,正是當時人傾其所有、莊嚴鄭重地敬奉神靈的一種象徵它之所以美,不在於這些形象如何具有裝飾風味,而在於以這些怪異形象的雄健線條、深沉凸出的鑄造刻飾,恰到好處地體現了一種無限的、原始的、還不能用概念語言來表達的原始宗教情感和理想,配上那沉著、堅實、穩定的器物造型,極為成功地反映了殷商文化中對天神、祖神和征服之力的崇尚。並非任何猙獰神秘都能成為美,後世那些張牙舞爪的各類人神造型或動物形象,儘管如何誇耀、威嚇和恐懼,它們都沒有青銅藝術這種歷史必然的命運力量和人類早期的童年氣質。正如李澤厚先生所說的“這種美的出現,乃是人類進入文明時代所必經的血與火的野蠻年代所積聚的巨大歷史力量的象徵符號。”那麼,以饕餮為核心紋飾的商代青銅器,也只有把它放到殷商特有的神秘而崇力的文化中,才能發現它所具有的獰歷之美的根柢所在。社會越發展、文明越進步,也才越能欣賞和評價這種崇高和獰歷之美,這種美才能為人們所理解和喜愛。也反映了一種傳統文化宗教儀式之美。

青銅器其美學特徵是自然傳神,韻味深遠,天生化成而無人工造作的痕跡,體現出清空淡遠的意境;其“神韻”表達了傳神與有味。

“神韻”:

①唐張彥遠 《歷代名畫記·論畫六法》:“至於鬼神人物,有生動之可狀,須神韻而後全” ;

②明 胡應麟《詩藪·宋》:“矜持於句格,則面目可憎;架迭於篇章,則神韻都絕”;

③況周頤 《蕙風詞話》卷一:“填詞先求凝重。凝重中有神韻,去成就不遠矣。所謂神韻,即事外遠致也”;

④朱自清《魯迅先生的中國語文觀》:“這裡說的‘神韻’大概就是‘自然’、‘到家’,也就是‘熟練’或‘練’的意思”。

可見“神韻”就是指它的造型與紋飾的風格、精湛的技藝和熟舊感。

青銅器身上固有的靈氣的匯聚與其見證歷史變遷的價值, 正是青銅器最精彩與最獨特的亮點所在。商代的青銅器保持著與神靈相通的靈氣和威武的王者之氣, 顯然這是畢加索的作品所不具備的,而這樣的神物,竟然能夠在三千年前誕生,不得不說,這就是一個神蹟;更是美的一種自然流露與奔放,亦是心靈一種美的表達。

青銅器歷史在凝固積澱,竟也有那樣一份燦爛。體驗青銅文明,沐浴古人恩澤,步履泰然。把握青銅器的表象,去滋潤今天的理想;體驗器物中的神韻,去點燃明天的聖火。粗獷中凸顯出的不正是一種通天絕地的優雅和高貴?時代仍在變化。從燦爛和優雅中走出,腰桿一定會更加硬朗,底氣會更足,智慧也將得到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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