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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肚壩的醪醩

牛肚壩的醪醩

從小時吃著我們村涼水井的水長大。涼水井:位於牛肚壩的順江村彌陀寺西麓半山腰。涼水井分大井和小井兩處, 泉水終年源源不斷地流出小碗口大兩股清泉。水質甘甜可口。我們一個村以至在舊時期這口井都是主要水源。泉眼很小但常年不枯,天干用來澆地,由其是夏日清涼透骨。每天傍晚每家每戶都在這口小井裡挑水,我家住山坡上,在彌陀寺後方隔幾塊田邊,家門口是一片竹林,夏天炎熱乘涼的好地方,就是麥蚊子太多了,導至我現到在熱天都習慣穿長袖長褲。

雖說是井但並不是人工打造的,而是牛肚壩山體橫切面,泉水來自煙山或嘉陵江過濾到此,從山體裡自動流出的泉水。用這水來煮飯,蒸醪醩,特別的順口甜美。

奶奶常說: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買酒谷!”故鄉青居順江村的醪糟吃時不醉人,吃後人自醉!小時候一放學生就會把奶奶釀的未成熟的醪糟,偷挖來吃,因為醪糟是糯米做的伴著紅糖,就這麼吃就香甜可口彈牙,真是美味之極。常去偷吃那盛在家中大瓷壇中的醪糟中的米酒,有時候貪心喝得多了,臉醉得紅紅的關公一般,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很多時候,竟倒在自家米倉下的櫃子旁呼呼地睡著了。一覺醒來,竟然不知何方。

牛肚壩的醪醩

古色古香的故鄉除了盛產冬菜,更以芳香醉人的醪糟也誘人不已。味道鮮美,風味獨特,工藝考究,製作精美。普通型的,用陶罐盛裝,蓋子上蒙一張大紅的亮油紙,紅綢帶繞一匝,牢牢捆緊,密封,極似電影《紅高粱》裡寫有“酒”字大紅的酒罈。也有用透明的玻璃瓶盛裝的,那瓶就象憨態可掬的彌勒佛一般,雍容大度,裡面盛裝的醪糟,軟軟的,酥酥的,白花花的,漂漾著,清晰可見。禮品型的醪糟價格較高,是用青花的陶瓷壇或者陶瓷缸盛裝的,瓷壇上畫著呈祥的龍鳳或者花草,古色古香而又不失素樸大方,讓人疑心那極是名貴的瓷。開啟壇罐,而其裡又確實盛裝的只是芳香的醪糟,舀一勺,香甜、涼爽、解渴、提神、芬芳、酥軟,滿屋飄香。

牛肚壩的醪醩

醪糟最常見的吃法,是摻少量井水煮沸了,磕上一兩個雞蛋或捏上幾個糯米湯圓放在鍋裡小煮片刻,起鍋舀出。家鄉的醪糟,因其曲藥配方的獨特,加之盆地氣候,新出缸的醪糟吃起來芳香糯軟,入口化渣,又香又甜,甜而不膩,爽口怡心,意猶無窮,讓人念念不忘至極。小時候,逢年過節,走親訪友,跟到父母身後去當“攆腳狗”,一到親戚家,洗帕熱水臉,沏杯薄荷茶,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醪糟雞蛋了,香香的,燙燙的,熱氣騰騰,煙霧嫋嫋。拜望之人家先用醪糟待客,既顯示對客人之尊重有加,又彰顯女主人家之賢惠。醪糟可以充飢,甜水可以解渴,驅盡一路風寒,卸下一身疲憊,盡顯親情溫馨和珍貴。“水不打不渾,人不走不親。”一包不足一斤的白糖冰糖,一把陳年的乾麵,居然可以反覆走上好幾戶人家,禮物雖輕,情誼甚濃。

午飯之前,先喝醪糟,稱作“打么臺”,大人也常逗我們小孩說,吃醪糟時那熱氣是吹不得的,吹了今後討婆娘到老親爺家去接婆娘時要落大雨,走不完的滑路,吹了醪糟臉上還要長酒子顆顆。

牛肚壩的醪醩

醪糟因其原料簡單,製作方便,所以鄉間無論貧富人家,均可釀造,四季不缺。那時候,賢慧的母親常常是自己動手釀造醪糟:先將糯米,又叫酒米,用水泡脹,放進鍋裡蒸熟,用燒開後放涼的白開水或者清涼甘醇的井水發散,灑上曲藥,細細拌勻,然後盛入家中的一個大洗臉盆內,撒上糠殼壓緊密封,甚至加蓋棉絮等厚物捂蓋,有時候乾脆就塞進被窩,一天一夜之後,滿屋清香四溢,彷彿八月桂花遍地香,於是一切的一切便宣告大功告成。

釀好的醪糟裝進瓷壇,蓋上蓋兒,放進廚房大青石水缸裡,吃上十天半月,壇內的醪糟竟也依然鮮美如初,一點兒也不會酸,一點兒也不會壞,效果和現在的冰箱差不多,神奇之至。若意圖釀酒,那就得多用曲藥了,這樣釀出的醪糟味太沖,不大好吃,但出酒率高,醪糟裡的汁水,就是米酒,度數不高,溫和,香醇,有點象現在的啤酒。

牛肚壩的醪醩

景陽崗打虎的武松,連吃十八碗酒,我想其實應該就是這種醪糟中釀出的米酒,如果真是現在酒廠裡烤出的60度的燒酒老白乾,喝將下去,別說打虎,先不自身醉死那才叫怪?

那時候,青居鎮的街上,每逢當場天,便有一個趕場的買酒麴的老人。走街串巷地叫賣釀醪糟的酒麴,那曲藥四四方方的,雪白雪白,就象現在打麻將用的骰子,用紙包好,一包三粒,一角錢一包,釀出的醪糟,吃起來又香又甜,又糯又軟,入口化渣,一點兒也不膩人,味道真是好極了。 時光荏苒,當年那走街串巷賣酒麴慈祥的老人和賢慧的母親均已不在人世了,如今,我再也吃不成她們釀製的醪糟了,悵然若失之中,但那醪糟的清香、甘醇、美味和有趣卻早已溶入了我的記憶之中,生命之中了!很多很多夜深人靜之時候,我便常常情不自禁地就想念起家鄉的那些人們來,一張張鮮活的笑臉彷彿故鄉池塘裡碧綠的蓮葉和風生水起的漣漪,還有淡淡的桂花馨香和濃濃的醪糟味道,沁人心脾地輕易地就將我醉倒…… 情到深處人孤獨,醉憶故鄉醪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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