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晏閉上眼睛，這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吻。明明還是這個人，為什麼感覺卻變得如此不同？

“何晏，你的嘴唇還是那麼軟。”郗格在他耳際呢喃，這個隨時隨地瘋狂的病人終於安靜下來。

“那麼，你可以上床躺著了嗎？”何晏的聲音，聽不出任何一時感情。拜託，你們剛剛接吻了啊。

“嗯。”何晏這才留意到，病房外站五六個人。有去而復返的護工，還有聞聲而來的徐莯爾和陳森。

雖然是老同學，雖然也聽說了何晏郗格還有勖昭這剪不斷、理還亂的三角關係。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二

“現在，請護士小姐姐給你打針好嗎？”何晏懶得理會，來自不遠處的“死亡”注視。

唯有安頓好郗格，他才能抽身離開。這個療養院，他實在不想久留。但郗格這次發作，真是過於失常。

至少，從前不會抱著何晏就是來一個吻。在有其他人的地方，郗格還是很要面子噠。

這次，難道是那道脖子上的刮痕刺激了郗格？他就像不服輸的小孩，一定要討回彩頭。

鬧也鬧夠了，吻也問過了。郗格還要怎樣呢？睡吧，他用不著考慮生活。何晏，卻不一樣啊。

“不，不打針。”郗格拉著何晏的衣袖，眼巴巴看著他。繼續說到：“你陪著就好。”

三

“可，你睜著眼睛怎麼睡？你是張飛嗎？”“我閉上眼睛，怎麼看得到你呢？”

“看我幹嗎？”“不看著你，你就會去找他了。”他，遙遠的他。他已經死了，郗格難道失憶了？

“找不到了，你睡吧。”“不，我夢見過他。他特別醜，還拽著我、讓我放過你。”

突然，何晏聽到有人在輕輕抽泣。嗯，徐莯爾還是這麼眼淺。她與勖昭，還是表姐弟呢。

“不提了，不提了。你要聽話，否則我再也不來了。”“那，你親我一下。主動的，親一下。”

四

半眯著眼的郗格，嘟著嘴。（文/飄雨桐）他在等一個吻，等這個吻落在他想落的地方。

何晏恍恍惚惚的，彷彿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他渴望得到郗格的愛——哪怕，純屬奢望。

有人說，沒有什麼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兩個吻。現在，多少吻都無濟於事了。

何晏只是親了親郗格的額頭，輕聲說：“我請護士小姐姐過來。”“好。”得了便宜的人，果然聽話。

兩個小時之後，終於看到郗格沉沉睡去。手裡，依然拽著何晏的衣袖。他不放手，怎麼也不會放。

五

“你，你辛苦了。”徐莯爾聲音很輕，很輕。病房外，現在站著三個人：她，何晏還有陳森。

“沒有，給你添麻煩了。”“他爸是這療養院的大股東，送過來比較放心。”這些，何晏知道。

“陳森，你明天不上班嗎？還待著？”陳森在徐莯爾面前，向來拘束。不說話，安安靜靜陪著站。

“我，請假了。陪你，陪你們。”他說這話的時候，依然看著徐莯爾。徐莯爾點點頭，算是迴應了。

“莯爾，你還沒有下班。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坐坐，然後請你吃早餐。”“切，想我請吃就直接說。”

六

看著徐莯爾回到護士站，陳森這才拍了拍何晏的肩膀說：“你，你還愛他嗎？”“吻，不是愛。”

“靠，你們逢場作戲啊。”“嗯，鴛夢不再啊。”“靠，你說我和徐莯爾是吧。”“哈哈！”

這兩個人，站在落地玻璃的前面。不用多久，即將迎來新一天的黎明。然而，曙光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