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向陽，今天讀了嗎？我們今天繼續讀紅樓。
今天說一說寶玉的詩，寶玉的文采如何呢？應該說也是文采熠熠。但是但凡參加詩歌比賽，寶玉都拿了個最差獎。
文|向陽
寶玉創作贏過黛玉嗎？
第一次海棠社開設做的是海棠詩，
寶玉拿得了最後一名
。
菊花詩比賽，一共12首詩，李紈只取了前八名。前三名都是黛玉的詩，第八名是寶釵的詩。
那麼寶玉呢？寶玉根本就沒有入選前八，不入流。
那麼大觀園文學社的最後一場活動是柳絮詞的比賽。寶玉得到了什麼成績呢？0分，他乾脆
交了白卷
，在規定的時間裡頭他沒有寫出來。
當然在詩歌比賽中寶玉也並非一無是處，他往往是在加時賽裡頭奪得到了一些分數。
比方在《蘆雪庵即景聯句》之後，加試的梅花詩裡頭寶玉的詩應該是最好的。但是參加梅花詩比賽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寶玉，一個是寶琴。寶琴一口氣寫了四首，寶玉寫了一首。但是這一首中有一個對子，兩句寫得很漂亮：
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雲來。
就這麼一副對子，算是扳回一些局面。
菊花詩比賽，寶玉的詩根本就沒有進入前八，但是他自己發出來一場加時賽——螃蟹詩。
螃蟹詩寶玉得了第幾？得了第二。第一名是薛寶釵，第三名是黛玉。這是有史以來唯一場詩歌比賽中，寶玉贏了黛玉。
但是總體看來，寶玉的創作跟黛玉比，完全是一敗塗地。
黛玉的詩完全碾壓寶玉
。
黛玉替寶玉寫詩，寶釵替寶玉改詞
大觀園的詩歌比賽，最早的一場是在開園活動中，元春組織的詩歌比賽。在那場詩歌比賽中，元春指定寶玉加試四首詩，因為元春在大觀園的景點中選了四處來做題目，哪四處？
首先是大觀園的三大建築，黛玉的瀟湘館，寶釵的衡蕪苑，還有寶玉的怡紅院。第四，是稻香村。
“稻香村”這個名字就來自於以寶玉之名做的，由黛玉代為創作的“浣葛山莊”。
因為浣葛山莊的第一個名字是“杏簾在望”，元春把它改名浣葛山莊。但是因為黛玉替寶玉做的一首詩，浣葛山莊改名稻香村。這首詩裡有兩句：
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
寶玉因為參加的是單人加時賽，一個人要寫四首詩，所以搞得手忙腳亂，所以
他作弊了
。
黛玉替他寫了一首詩。寶釵替他改了一個詞，什麼詞我們都還記得，把“綠玉”改成“綠蠟”。
寶玉的原詩是“綠玉春猶卷，紅妝夜未眠。”上一句說的是芭蕉，下一句說的是海棠。寶玉寫出了“綠玉春猶卷”，寶釵偷偷一看就看出了破綻，什麼破綻呢？
寶釵說，你的元春姐姐不喜歡你原來寫的“紅香綠玉”這個匾扁，改成了“怡紅快綠”。你現在還要用綠玉，你這不是犯忌嗎？寶玉說我怎麼辦？寶釵說你現成的典呢？就“綠玉”改成“綠蠟”，這個典
來自前人的詩
，誰的詩？
唐人錢珝的詩——
冷燭無煙綠蠟幹，芳心猶卷怯春寒。
沒有開啟的沒有展開的芭蕉葉，就像一隻綠色的蠟燭一樣的，沒有煙，沒有點燃。又像什麼呢？像擔心春寒的嬌羞的女子芳心，猶卷怯春寒，描述都是芭蕉的葉子，將開未開的狀態。
所以當寶玉寫出“綠玉春猶卷”這句詩已經涵蓋了錢珝的這兩句詩，不可能不知道有個“綠蠟”的詞。
這是作者讓寶釵秀了一下她的閱讀的經驗，在某種意義上是寶玉或者是作者故意賣了個破綻給寶釵，使寶釵可以秀一秀她的才華和知識儲備。
下一句，
“紅妝夜未眠”這個點來自於蘇軾
。蘇軾在黃州寫了好幾首海棠詩，這是其中的一首——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不是說人要睡覺，而是說他擔心海棠花要睡覺，所以點了紅燭，去看海棠花。
“綠蠟春猶卷，紅妝夜未眠。”兩句詩用了兩個典。
黛玉為寶玉代寫的《杏簾在望》也就是浣葛山莊詩裡頭還有一個更好的對子，兩句詩叫：
菱荇鵝兒水，桑榆燕子梁。
菱就是菱角，荇就是荇菜。就是種著菱角、荇菜的水面也是鵝戲水的地方。
桑榆，桑樹和榆樹的枝條，就是燕子用來築巢的材料。燕子巢的屋樑是桑榆樹的樹枝。
兩句都是很特別的有點像當年的名句，“雞聲茅店月”用的都是名詞，中間沒有加任何動詞的連線，所以非常天然。
黛玉的智商、情商，黛玉的文采是寶玉熱愛黛玉的很重要的一個因素。黛玉之才居高不下。那麼寶玉能否後來居上？
至少在創作的篇幅上，寶玉是後來居上。寶玉的《芙蓉女兒誄》祭悼晴雯的那篇祭文，是《紅樓夢》的
所有的文學創作中最長的一篇
。
這一篇長篇，我們在閱讀的時候往往都容易滑過去，可能只記得其中那麼兩句。哪兩句？
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
當然這也是句子的第三個版本了。
《芙蓉女兒誄》裡頭還有很多句子很值得讀一讀，回味一下。不僅因為其中還有更多唯美的句子，而且那些句子是講述了一個故事，誰的故事呢？晴雯的故事。
所以還是讓我們回過頭來把這篇《芙蓉女兒誄》好好讀一讀。
誇張的說，
寶玉身上是有兩條人命的
，一條是金釧，一條是晴雯。雖然金釧和晴雯不是寶玉謀害的，但確確實實是因為寶玉連帶的害了金釧和晴雯。
寶玉祭悼金釧是偷偷摸摸的一個行為，撿了個日子，跟茗煙一起騎上馬跑出了城，撿了城外的一座小廟——洛神廟，哭了一場。而內心的話甚至都不敢說，還是茗煙替寶玉說了出來。
但是晴雯，寶玉是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很長的祭文，這個祭文中我們記得或者值得我們反覆閱讀的是其中的序。
寶玉為晴雯畫眉
《芙蓉女兒誄》有序有歌，歌的部分，實際上完全可以略過不讀。而序文的部分也是很長的篇幅，其中很多句子值得回味，很多細節讓我們想起了寶玉和晴雯的故事，非常美好的故事。我們來讀一讀。
祭悼文的規矩，首先是要說何年何月何日，誰？祭悼誰？
哪一年呢？“為太平不易之元”，是太平年間的事兒。
哪個月？“蓉桂競芳之月”芙蓉和桂花開放的月份，農曆的八月。
哪一天？“無可奈何之日”。
誰呢？祭悼的人是“怡紅院濁玉”，
怡紅院那個很髒的小子
。
祭奠人還帶了四件祭品，都是什麼？“謹以群花之蕊、冰鮫之縠、沁芳之泉、楓露之茗”，有鮮花，有白色的絲綢，有泉水，有之茶。
祭奠誰呢？“乃致祭於白帝宮中撫司秋豔
芙蓉女兒
”就是白帝宮中管鮮花的神——芙蓉女兒。
當然芙蓉女兒借代的是晴雯。芙蓉女兒是誰呢？“竊思女兒自臨濁世，迄今凡十有六載。”這芙蓉女兒降臨這個濁世，汙濁的人世間已經有16年了。
“其先之鄉籍姓氏，湮淪而莫能考者久矣。”我也不知道她的籍貫如何。
我與她的關係史是怎樣？有多長呢？“而玉得於衾枕櫛沐之間，棲息宴遊之夕，親暱狎褻，相與共處者，僅五年八月有畸。”我跟她相處了僅僅只有5年零8個月，我跟姑娘你、跟女神你一起起居梳洗，飲食玩樂，親密無間，僅僅只有5年8個月零一點的時間。
這個姑娘這個女神有多麼的美，“噫！女兒曩生之昔，其為質則金玉不足喻其貴”，女神你生前的你，用金玉不足以比喻你的高貴。
“其為性則冰雪不足喻其潔”，用冰雪沒法比喻你的清潔。
“其為神則星日不足喻其精”，我用星星太陽都沒法比擬你的精神。
“其為貌則花月不足喻其色”，你的美貌用花月這樣的詞都不足以比擬。
“花原自怯，豈奈狂飈；柳本多愁，何禁驟雨”，花本來就很嬌羞，哪裡經得起那些狂風？柳本來就有多愁，怎麼能經得起那些暴雨。
“偶遭蠱蠆之讒，遂抱膏肓之疚。”是因為中了那些毒蟲的害，所以你才得了不治之病，你就這麼含恨而死。
“眉黛煙青，昨猶我畫；指環玉冷，今倩誰溫？”你眉毛上的青黛之色，還是昨天我親手所畫，你手上的戒指像寒雨一樣的冰冷。今天還有誰可以把它捂暖呢？
寶玉、晴雯兩處手拉手
晴雯是一個畏寒的人，她出場的第一個鏡頭，我們記得就是一個跟寶玉手拉手的故事。
第八回是《紅樓夢》中很重要的一個章節，寶玉到梨香院去看寶釵。黛玉隨後趕去，這是一場或者在整個紅樓夢中是
第一場三人談的場面
。寶釵秀了她的金鎖金屬，黛玉發了她的小脾氣，寶玉喝的微燻回到絳芸軒，晴雯出場了：
晴雯先接出來，笑說道：“好，好，耍我研了那些墨，早起高興，只寫了三個字，丟下筆就走了，哄的我們等了一日。快來與我寫完這些墨才罷！”寶玉忽然想起早起的事來，因笑道：“我寫的那三個字在那裡呢？”晴雯笑道：“這個人可醉了。你頭裡過那府裡去，囑咐貼在這門斗上，這會子又這麼問。我生怕別人貼壞了，我親自爬高上梯的貼上，這會子還凍的手僵冷的呢。”寶玉聽了，笑道：“我忘了。你的手冷，我替你渥著。”說著便伸手攜了晴雯的手，同仰首看門斗上新書的三個字。
——第八回 比通靈金鶯微露意 探寶釵黛玉半含酸
哪三個字？當然是“絳芸軒”。這個寶玉拉著晴雯的手，兩人手拉手仰看絳芸軒的鏡頭，這是晴雯的第一組鏡頭。
第二個暖手的故事發生在第五十一回，襲人的母親生病了，襲人回家去探望母親，這怡紅院就交給了晴雯和麝月，由晴雯和麝月
為寶玉守夜
。
麝月睡在寶玉暖閣的外邊，離寶玉的床很近，晴雯怕冷，睡在外間的燻爐上，就是炭火盆的旁邊。晚上麝月出去解手。晴雯想嚇唬她，也沒有披衣只穿著小襖，被寶玉給攔住了，但是晴雯的堅持出門去，結果被冷風吹得徹骨的寒。寶玉高叫晴雯出去了，所以破了晴雯想嚇唬麝月這個局。
晴雯很嗔怪寶玉，但是寶玉解釋說，說天冷，如果你嚇著她，被別人驚著了，也是個問題。而且天冷，凍著也不好。
晴雯進屋來給寶玉掖一掖被子，晴雯的手也伸到被子裡，趁機捂了一捂。寶玉笑道：“好冷手！我說看凍著。”一面又見晴雯兩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覺冰冷。寶玉道：“快進被來渥渥罷。”晴雯就躺在旁邊渥了一渥。麝月回來，晴雯繼續回到自己的被子中去睡，但是當夜她就凍病了。
這才有了後來的兩個很重要的橋段，一個是“胡庸醫亂用虎狼藥”，還有一個我們大家很熟悉的
“勇晴雯病補雀金裘”
。
所以芙蓉誄中還有這樣的句子，“鼎爐之剩藥猶存，襟淚之餘痕尚漬。”就是衣襟上的淚痕還在，鼎爐裡藥罐子裡的藥還在。
“孤衾有夢，空室無人。”孤單的被褥中還有夢，但是空蕩的房子裡已經無人。
“芳名未泯，簷前鸚鵡猶呼”你的名字還沒有消失，因屋簷下的鸚鵡還叫著你的名字。
“豔質將亡，檻外海棠預老。”你將要死去，院中的海棠已經先行枯萎死去。
寶玉誓言：同穴之約、化煙化灰
寶玉為晴雯的死，遺恨無窮：
慚違共穴之盟；石槨成災，愧迨同灰之誚。
晴雯啊，你的棺槨都被焚化了，我沒有遵從我的誓言，沒有跟你同穴沒有跟你一起化煙化灰。
“同穴之盟”是一個很古老久遠的典故，
詩經時代已經有了
，詩經裡頭的《大車》這首詩裡頭就提到了“穀（gǔ）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jiǎo）日”我指著太陽起誓，我們活著沒有住在一起，死了一定埋在一起。
元代王實甫的《西廂記》把這話改了一下：
生則同衾，死同則穴。
生一起睡，死一起埋。原話是“不戀豪傑，不羨驕奢，只要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元代的趙孟頫，一個大書法家、大詩人、大畫家、蘇東坡的一個大粉絲，他的太太叫管道昇，管道昇寫過一個《我儂詞》也用了這個點：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這個人活著的時候蓋一床被子，死的時候在一口棺材裡。
我們記得說貂蟬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典故，《三國志平話》裡頭
貂蟬給呂布發個誓
，說我們“生則同居，死則同穴，至死不分離。”
“同穴”是久遠的文學典故，一起化煙化灰，這是寶玉的一個說法。
在紅樓夢裡寶玉說過好幾次，其中一次是說給紫鵑的，實則是說給黛玉的。紫鵑為了試探一下寶玉的感情，曾經嚇唬寶玉說我們要走了，離開賈府了，離開大觀園了，寶玉就瘋癲了，後來才明白紫鵑的用意所在。寶玉笑道：
原來是你愁這個，所以你是傻子。從此後再別愁了。我只告訴你一句躉話：活著，咱們一處活著；不活著，咱們一處
化灰化煙
，如何？
芙蓉誄還接著寫了什麼呢？接著寫了墳地的一片悽慘的荒涼的景象。我不去用白話翻譯他，我們一起感受一下它：
爾乃西風古寺，淹滯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颯颯，蓬艾蕭蕭。隔霧壙以啼猿，繞煙塍而泣鬼。
這描述都是墳地的一片淒涼的景象，所以才有下面的——
自為紅綃帳裡，公子情深；始信黃土壟中，女兒命薄！汝南淚血，斑斑灑向西風；梓澤餘衷，默默訴憑冷月。
黛玉唯一聽眾是寶玉，寶玉唯一聽眾是黛玉
黛玉《葬花吟》的唯一的聽眾是寶玉，寶玉的芙蓉誄唯一的聽眾，小丫鬟不算，唯一的聽眾是黛玉。
但是黛玉覺得這兩句寫的好是好，很新奇，但是
有點爛俗
，因為“紅綃帳裡”的句子未免俗爛了一些。
他說應該用我們現成的真事啊，真事是什麼呢？因為大觀園的房子，由於賈母的提議都改了用霞影紗來糊的窗戶，所以最好改“茜紗窗下，公子多情”。
寶玉當然覺得好，他甚至趁機說，不妨改成不妨把公子女兒都改掉，改成“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壟中，丫鬟薄命”改成黛玉來祭奠晴雯的祭文。
黛玉覺得不好，所以寶玉又改了一道，這就是我們熟悉的“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
黛玉聽了以後，驟然變色，為什麼？因為這種詩文非常的不吉利。
詩讖就是詩文中有時候像讖語一樣，變成自己身邊的人的一句預言。看似胡亂說出的詩文，或者真的就是
人的命運的一句預言
。寶玉和黛玉的這段對話已經發生在第七十九回的開篇了。
比較靠譜的《紅樓夢》應該是前八十回。自打第二十三回，寶玉和一干姐妹移居大觀園，到這兒已經好幾年過去了。
剛入大觀園的時候，寶玉興興頭頭的寫了四首詩，我們也說過了，叫“四時即事”。說的都是大觀園裡頭四個季度的夜景，美好的景象。尤其是《春夜即事》的那一首：
自是小鬟嬌懶慣，擁衾不耐笑言頻。
你可以想象小鬟就是晴雯，掖著被子的晴雯，假裝不耐煩，寶玉的絮絮叨叨。
還有那兩句“枕上輕寒窗外雨，眼前春色夢中人。”夜雨清寒，但是眼前是紅袖添香，是夢中人。
大觀園故事從“好”到“了”
但是到了第七十九回，到了芙蓉誄，已經有很多的死亡的故事發生了。
大觀園的故事已經從“好”，不可逆地走向了“了”。大觀園的悲劇，已經從“落花”走向了“人亡”。
這一節讀寶玉的詩文，用什麼來收尾？
我們借唐寅（唐伯虎）的一首落花詩來做一個了結。唐寅的落花詩寫了四十幾首，
都是唱和沈周的落花詩
。他的《落花詩冊》，現在是作為文物在幾個博物館裡有收藏，但是《落花詩冊》普遍的認為畫比詩好。
因為唐伯虎的詩是提在他自己的落花圖上。但是其中第22首向詩讖一樣，能夠恰切的對應紅樓夢的大結局，我們讀一讀。
花落花開總屬春，開時休羨落休嗔。
花開花落都是從春天開始的，開的時候我們不要羨慕，落的時候也不要嗔怪。
為什麼？
好知青草骷髏冢，就是紅樓掩面人。
因為對照花開花落，更加悲慘的是人的故事。那些掩埋在清草骷髏墳中的就是那些紅樓掩面人。
從寶玉的“眼前春色夢中人”，到唐伯虎的“都是紅樓掩面人”。非常大的跨越，
死亡是所有故事的大結局
。
但是，正因為有死亡，所以我們要把生的局面看護的更加的仔細。
讀紅樓今天就到這裡，我們下回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