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聽 · 第 44期

作者 |  潘建樂   誦讀 | 石豔

接連的幾天秋雨 ，天氣驟然變冷了 ，還未供暖的房子裡更是陰冷，我從櫃子裡翻出了父親的棉衣，這天氣對於九十多高齡的父親而言， 是該穿棉衣的時候了 ！

說是棉衣，其實是一件內穿的輕薄羽絨服罷了。母親去世的這二十多年裡，父親其實再沒有穿過真正意義上的棉衣啦！

還記得母親在世時，每年中秋過後都會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家人的棉衣，每人至少兩件，一薄一厚，逐一整理晾曬，準備妥帖，以備過冬之需！清明過後又逐一拆洗、縫補後放回箱底！四季輪迴的儀式感似乎全在母親手裡取出又放回的棉衣上，日子過得簡單樸實，卻又幸福快樂……

對於父親的棉衣，母親最在意、最精心，從面料，內芯的選材和做工，母親絲毫都不馬虎，上好的稠面，總是縫製的合合體體，袖口和領口也是被特殊處理過的，活裡活面，隨時可以清洗，以保持清潔，每年拆洗時母親還不忘添上新棉花，每隔兩年還會換上新面料，熨燙的闆闆生生，身材高大的父親穿上母親縫製的棉衣，再套上一件中山裝外套，真的是那個年代最帥氣的裝扮啦！我和哥哥偶而也會向母親嚼舌根提意見：“爸爸的棉衣為啥總是新的？我倆的為啥不是？”母親總是笑呵呵地說：”爸爸是男人，男人是一家人的體面，當然得穿最好的！“邊說邊塞給我兩塊水果糖，對於兒時的我這就是最大的滿足啦，新棉衣、舊棉衣的事早都丟在腦門後啦！

春去秋來，年復一年，母親一如既往的給父親和我們準備著棉衣。直至母親病重離世的那年秋天，她還強忍著全身的疼痛，跪在床邊，用了多於以往幾倍的時間給全家人都翻新了棉衣！她因病而瘦削佝僂的背影至今還深深留在我的記憶中……

還記得那也是個中秋過後的雨夜，被病痛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的母親撒手人寰 ，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年冬天母親再也沒能看到父親穿上棉衣的樣子；那年冬天之後父親再也沒有穿過母親縫製的新棉衣！

日子一如既往的過著，冬天一如既往的到來，只是再沒有母親晾曬拆洗縫製棉衣的身影。作為女兒我學著母親的樣子每年初秋也會給父親購置準備棉衣，有長有短、有薄有厚，款式不同，顏色不一，掛滿了衣櫥，只是缺了母親親手縫製的那道程式，總覺得少了些儀式感，年邁的父親臉上再也沒有過穿上母親縫製棉衣時的幸福喜悅和自豪！也許母親對父親的愛就深藏在那一件棉衣裡，而父親對母親的愛便是寒冷的冬夜裡懷揣的一隻熱乎乎的燒雞、也是母親嗔怒埋怨時的憨笑、更是母親離世後一百天風雨無阻堅持墳頭祭祀獻花的執著……

如今，我已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媳，我依舊傳承了母親的習慣，每年中秋後會給父親、公婆及家人都添制棉服。每每此時，母親的身影都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轉眼又是深秋，給老父親換上了棉衣，迎接又一個冬天的到來，唯願一切安好，棉衣溫暖如初！

走近作者

潘建樂：喜歡用心感受生活，用筆記錄心情。作品曾發表於《甘肅菸草》、《東方菸草報》、《菸草資訊網》等報刊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