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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順治皇帝的性格?

明亡清興的歷史過程,探討了明朝之所以失敗,主要是因為在經濟上、天時地利上、政治上有著難以克服的三重困局;而清朝實現穩固統治的核心步驟就是漢化,順治帝吃透了帝王術的精髓,完成並深化了清朝漢化後的帝王專制。

1650年12月,多爾袞在專權多年以後去世,這時候清世祖順治帝福臨只有12歲。福臨6歲即位,在多爾袞的權勢陰影下當了6年皇帝。民間對順治皇帝的印象是多情、衝動、信佛,甚至有野史說他後來秘密出家了,然而歷史上真實的順治並不是這樣的,甚至他比被視為少年英雄典型的康熙還要早熟。接觸過這父子二人的比利時著名傳教士南懷仁,曾經在給朋友寫的信中說,16歲的康熙在政治上還十分幼稚,經常自己拿不定主意,而要六部官員幫他做出決斷,順治從不這樣,他“從小就憑自己的權力決定許多事情,全然不為大臣的意見左右”。順治從12歲親政,到24歲去世,短短12年裡的作為足以證明,他配得上南懷仁的評價。甚至在歷朝歷代的皇帝裡,順治都堪稱是帝王術的大玩家。他的這種素質,使得清朝完成了統治的漢化,而且發展出了新的專治制度,最終影響了中國近代史的走向。下面我們具體描述一下順治的帝王術。

如何評價順治皇帝的性格?

一是將多爾袞實行滿漢雙頭統治的權宜之計,化為了清朝皇帝絕對統治、滿漢大臣相互制約的統治機制。多爾袞病逝後不久,順治就宣佈要親政。他讓濟爾哈朗、蘇克薩哈、索尼等多爾袞攝政時被壓制的滿族新貴秘密上疏議政,認定多爾袞有“挾制皇上、拘陷威逼諸親王之罪”,後來又昭告天下,說了多爾袞一大堆罪狀,然後剝奪了多爾袞的尊號和家人的爵位,把多爾袞控制的上三旗直接納入了自己的管理之下。順治還親自閱覽了所有重要官員的人事檔案,然後毫不客氣地說令他失望。為此,他對調了幾個部的尚書職位,罷免了大批官員,透過清洗,鞏固了他親政的基礎。

雖然順治靠滿族親貴打掉了多爾袞的勢力,但他並不打算重用滿族貴族和多爾袞時期重用的北方漢族士大夫。很快,順治下令南方籍貫、曾有東林黨人背景的陳名夏、浙江海寧陳氏的陳之遴為弘文院大學士,遼東時期降清的洪承疇執掌都察院,取代了北方大臣。順治還刻意將部分權力轉移到漢人大臣主持的“內三院”,也就是國史院、內秘書院和內弘文院,以制約清朝貴族。清軍總部和清朝朝廷從盛京,也就是瀋陽,遷到北京後,北京的好房子都被清朝權貴佔據了,漢族大臣一度連房子也找不到,順治乾脆讓內三院大臣和家屬搬到皇宮居住辦公。過去,六部自己就可能決定官員的獎懲,順治下令,所有章疏必須先交到內三院,由內三院先決定官員獎懲,包括滿族官員在內也不例外。這樣,實權就轉到了漢人為主的內三院,而順治再透過內三院的彙報最後拍板定奪。這樣一來,內三院就如同明朝的內閣大學士,由官僚體系的代表變成了皇帝的私人秘書,專治在順治手裡得到了加強。

二是順治以防止黨爭再現為名,改造了文人最高的理想,把文人士大夫的抱負從齊國平天下,變成了服務於皇家。順治想要的是絕對的帝權,而不打算讓士人們像明末那些道德英雄主義者一樣行事,但這話又不好說出口,所以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年輕的順治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防止黨爭。以此為藉口,順治讓文人士大夫們認識到,他們的治國理想是有天花板的,這個天花板就是帝王的絕對權威。為此,順治展現了極高的帝王術。

比如,1653年出了一個任珍案。任珍是漢軍旗軍官,立有功勳。他家有人不守婦道,任珍濫殺了幾個家人和婢女。這本來是普通刑事案,但順治抓住機會劃分臣子的邊界,顯示帝權。順治把這個案子交由刑部審理,刑部的結論是應判處死刑。順治對這個結論不滿意,兩次下詔,讓滿朝的九卿科道一起討論這個案件。結果滿漢官員都一致認為應該維持死刑原判,但滿族官員有滿族官員的理由,漢族官員有漢族官員的理由。順治抓住這一點擴大事端,他質問說,意見不同是正常的,但為什麼滿官的意見沒有一個漢官贊同,漢官的意見沒有一個滿官贊同?這不是黨爭是什麼?

如何評價順治皇帝的性格?

於是,順治拿有實權的漢官開刀,下令內三院、九卿滿漢官員、六科、十四道、翰林院七品以上的官員都到午門集合,為參與討論任珍案的28名漢官議罪。官員們一看這勢頭,都紛紛給這28個漢官潑髒水,最後議定:陳名夏、陳之遴、金之俊等三名漢族最高階官員死刑,13名漢官流放邊疆,其餘漢官降職、革職。順治對這個議罪過程很滿意,這個時候他站了出來,開始表現皇帝的仁慈,最重的處罰,不過是削官二級,罰俸一年,陳名夏等人的大學士照當。

順治這樣的帝王術用多了,多數人都明白了臣子的言行邊界在哪裡,治國平天下該怎麼治。所以,從順治朝開始,就再沒有什麼狂放計程車大夫了,幾乎所有人都認識到,自己只是帝王權力體系中的一個工具、一個零件,只需要做好技術性工作就行。明朝帝制專權就這樣被順治完整地繼承了下來,而且還有所強化。

為了徹底讓天下文人不再自行其事,乖乖從屬於新帝制的體制下,1652年,在幾個御史提出建議後,順治頒佈了禁止黨社的命令。從此,明末復社這樣活躍的書社、詩社就不復存在了。以往交友,都需要明確自己屬於哪個盟社,現在只能明確是同窗、同年。“同學”這個詞,就是在順治禁止結社以後,開始流傳至今。如此一來,黨爭雖然暫時沒有了,但是士大夫的獨立人格也喪失了,他們的政治理想只能在皇帝允許的範圍內,士大夫階層實際上已經異化。

我們再來說說那個陳名夏的結局。他曾經和遼東時期歸順的老臣寧完我在私下裡提過,要想天下大治,只需要做兩件事:留頭髮、復衣冠。陳名夏大概認為,這樣異族統治給漢人帶來的困擾就會完全消失,結果寧完我告了黑狀,順治親自審問陳名夏,十天後,派人將陳名夏絞死。明末士大夫的最後一絲自由,隨著帝權對陳名夏的制裁,從此消失不見。而痴迷漢文化的順治,對於這樣的結局似乎既滿意也不滿意。半年多以後,順治在其他漢人大臣陪同下游覽南海子,聊起了陳名夏。陪同的大臣當然是對陳名夏各種批判,順治卻沉默了半晌,幽幽說了一句:“陳名夏總歸是個好人。”或許在這一個瞬間,順治不是作為一個帝王,而只是作為一個痴迷漢文化的文化人,吐露了一點心聲。

順治看透了明朝專制統治的真諦,降服了士大夫階層,鞏固了清朝的專制統治,到他的兒子康熙時期,還出現了最後一次王朝盛世,但是,順治也閹割了傳統中國文化中的精華,同時抹去了清朝民族原有的野性和自由氣息,當兩種文明、兩種文化相遇時,沒有像隋唐那樣發揮出正向的集合效應。失去靈性的中國傳統文化和制度,在清朝完成漢化的同時,也就接近走向了需要向死而生的階段。清朝實現了定鼎中原的洪業,但是他們的統治,也讓中國帝制時代的政治發展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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