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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批太監回憶:伺候小主兒有飯吃有錢花,但有一關實在太難過

在《文史資料選輯》第四十七輯中,一口氣刊載了馬德清、任福田、池煥卿、趙榮升、張修德、魏子卿、邊法長、戴壽臣、劉子傑、孫尚賢、劉興橋、馮樂庭、王悅溦、孫耀廷、田壁臣等十五位太監的回憶錄——這些太監在寫回憶錄(有一部分是口述後由專人整理)的時候,基本都七十歲左右了,他們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的最後一批太監了。

這十五位太監從如何淨身、如何進宮拜師、如何伺候“小主”以及太監們的日常生活等各方面進行了全方位的展示,只可惜有一些文字太過直白,不能全部展示給讀者諸君。咱們今天,也只挑一部分來聊,並儘量引用太監的原話——畢竟這一些列回憶錄,是刊登在全國政協文史委員會公開發行的刊物上的。

最後一批太監回憶:伺候小主兒有飯吃有錢花,但有一關實在太難過

一、淨身是受酷刑,進宮之後的日子還算不錯

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趙榮升、張修德、魏子卿正式進宮當了太監。

他們在進宮前有過哪些可怕的經歷,淨身是怎樣的一種酷刑,咱們放在最後再說,本節內容,講的是太監們跟其他史料記載不同的生活。

趙榮升等人進宮前,先在慎刑司接受了一段時間培訓和演禮,學習怎樣磕頭、怎樣回話,就連下跪也是很有講究:先跪左腿,後跪右腿,袍子不能壓在腿底下,上邊問話,什麼時候抬頭,抬頭後眼睛往哪裡瞧,都有一定的規矩。

接受完培訓,新入宮的小太監就被分配到清宮四十八處中的某一處去當差,並且要拜老太監為師。

跟其他史料中常說的小太監會被餓死不同,據趙榮升等人回憶,小太監們吃得還算不錯,工資也不低:“說起我們下邊的人,每年較多的收入是三節的賞錢。那時候宮裡用的都是白銀和現大洋,一般是月銀二兩到三兩,米二斗到三鬥,公費制錢二百到六百,三節(春節、端午、中秋)和聖壽節(皇帝生日)賞錢四兩到六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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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最低標準計算,最底層的小太監,一年的正常收入(不算零星打賞)是四十兩白銀和兩千四百大錢,至於這些大錢能換多少鈔票,筆者不會計算,就有勞讀者諸君費心了。

小太監們吃的是大鍋飯,但是除了大鍋飯之外,他們每天都有改善伙食的機會,據張修德、魏子卿、邊法長、王悅溦回憶:“那時宮裡上層每天吃剩下的東西多,頒賞下來,總是夠我們吃的。有的點心一類的東西吃膩了,就給外邊人帶出去——管洗衣服、賣零碎、跑外的人,每天下閂前都得出宮,一些吃不了的東西就給他們帶走了。”

張修德這樣的小太監尚能吃飽喝足,那些大太監就更不用說了:李蓮英和小德張在皇宮外都有自己的公館,其富麗堂皇直追王府。李蓮英在家鄉大城縣有三十六頃土地,他死後,兩個過繼女兒每人分到了十七萬兩銀子;小德張在天津英租界四十一號路有一棟洋樓,裡面住著他的四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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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們基本都是窮苦出身,他們每天能吃上飽飯,那就無慾無求了,而高階太監們的生活,用奢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了,好像現代也就一個姓李的女演員能跟他們相提並論。

李蓮英和小德張吃飯,跟慈禧太后是一個灶,但他們比慈禧吃得還好——御膳房的大師傅給慈禧上的是熱了不知多少遍的“溫吞膳”,李蓮英和小德張則是現做現吃,那味道自然大不相同。

就連李蓮英養的哈巴狗,每天都有定量供應的豬肝、魚蝦,比馬德清張修德這樣的小太監的伙食費還高——這也很正常,筆者一個月的收入,可能還不夠明星大腕的一頓早餐。

不但筆者不如女星生活好,就是清宮裡的妃嬪,見了“李格格”,那也得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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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主兒”稱呼並非電視劇杜撰,她們也不難伺候

本來筆者一直以為辮子戲中的“小主兒”之說不靠譜,但是看了這十五位太監的回憶,才發現當時他們還真是那麼叫的。

這裡有一件事要澄清,那就是“太監”只是我們傳統的稱呼,他們之間是不這樣稱呼的:同輩互相稱“爺”,低一級的把高一級的稱作師傅,都不喜歡被直稱為太監,如果把他們叫“老公”,那就等於罵八輩祖宗了。

劉興橋、趙榮升、馮樂庭的回憶錄,標題就叫《女主的生活》:“清宮裡服侍太后、皇后、妃嬪等女主的,有宮女,但也離不開太監。就拿梳頭這樣的事來說吧,本來是女人的事,但是清宮裡給女主梳頭的都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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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興橋等三位太監,是服侍敬懿皇貴太妃(宣統封的,在光緒年間,叫瑜皇貴妃)的,服侍這位女主的太監有二百六十多個,宮女卻不到六十個。

這位太妃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聽小太監們講故事、說笑話、學貓叫狗叫,一高興就打賞——她每天的花費是二百兩白銀,想咋花就咋花。趙榮升的工作,就是替這位女主“燒煙泡”,每天的工作時間只有二十分鐘。

跟“小主兒”們相處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有了感情,太監們的回憶錄居然對自己的“小主兒”充滿了同情:“女主兒裡寡婦多,日子過得看起來也挺無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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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末年,還發生了這樣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不知道為了什麼,溥儀大發雷霆,把身邊的太監都趕出了宮,他提著手槍四處搜查,說是一個太監也不留。

過了些日子,女主們沒了太監的服侍,“哭著鬧著,又把攆出去的太監收回來一些。”

“小主兒”們能為了被攆走的太監又哭又鬧,筆者實在是難以理解:要說會伺候人,宮女應該比太監更方便,這些“小主兒”不顧體面地大哭大鬧,究竟是為了什麼?

太監與“小主兒”的感情、太監的生活,看起來不算十分令人難以接受,但是他們要想成為太監,那可是要經歷一場慘絕人寰的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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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淨身,是太監終生不能忘卻之痛

說馬德清等人是最後一批太監,可能有很多人會表示質疑:現在活躍在熒屏銀幕上那些身份證上寫的男性,但怎麼看都像姑娘的,又該怎麼說?

筆者不開玩笑,如果他們看了那十五個太監的回憶錄,是一定會擦掉脂粉露出鬍子的——當太監的第一關,他們就過不去。

男人的第二個象徵,就是鬍鬚,剃鬍子雖然很麻煩,但是每天都有鬍子可剃,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還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咱們今天要說的這十五位太監,一生都沒有剃鬍子的機會。

這些太監之所以不用剃鬍子,是因為他們經歷了煉獄一般的“酷刑”——這是馬德清回憶錄的標題:《難忘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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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清是天津南青縣人,父親是個賣膏藥的,母親是個窮人家的女兒,馬德清在寫這篇回憶錄的時候,他姐姐還在世,也已經七十多了。

在清朝,青縣是個出太監的地方,馬德清的遠房表哥李玉廷,就是當太監發了家:“李玉廷的父親也是個窮人,可是自從李玉廷當了太監,十幾年後這一家便發了,有兩頃多地,還拴著幾頭大騾子。我父親便下了狠心,決定讓我走李玉廷那條路了。(本文黑體字均為太監回憶錄原文)”

光緒三十一年,年僅九歲的馬德清就被父親親自動手淨了身,回憶這段慘痛經歷,馬德清落下了傷心淚:“這件事,我從來不願意對別人講,我並不是害羞,實在是太痛苦了,想起來,心裡就像針扎一樣疼啊!”

最後一批太監回憶:伺候小主兒有飯吃有錢花,但有一關實在太難過

在一百多年前,像馬德清這樣在自己家裡淨身的苦孩子,根本就沒有麻藥、止血藥,“一根根筋脈通著心,心疼得簡直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動完手術後,刀口被插上了一根管子,這是怕肉芽長死了之後無法小解——於是在一百天之內,不允許“傷口”癒合,而是每天“換藥”讓它“偎膿長肉”。

馬德清所用的“藥”,也就是白蠟、香油、花椒粉,每次“換藥”,都能把人痛得死去活來。

馬德清整整在炕上躺了一百天,父親只允許這個九歲的孩子仰面朝天躺著,大小解都一動不動——身下墊著灰土,每天一換,換下來的灰土都是溼漉漉的。

這時候有讀者可能會表示不信:一個九歲的孩子,怎麼能老老實實躺上一百天?

最後一批太監回憶:伺候小主兒有飯吃有錢花,但有一關實在太難過

馬德清想起這件事就打寒戰——他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有時候脊樑骨就像斷了一下,想翻一下身,可是哪裡敢動呢,就是略微欠一下身,傷口也牽心疼呢!”

馬德清在淨身四年後,才由遠房表哥李玉廷介紹進宮,而那個親手閹割兒子的馬父,早已拋棄子女不知所終了——他親手斷送了兒子一生,卻一點好處都沒撈著。

與馬德清前後腳進宮的任福田和池煥卿也證實了馬德清的說法:即使是在官方專門淨身機構的負責人“畢五”和“小刀劉”,雖然都是朝廷七品官,但是手術條件也是極其簡陋:“淨身這件事是畢、劉兩家包辦的,他們積有多年的經驗,而且有一套裝置,比起馬老先生的父親總會爽利許多,但是淨身的人也是疼得死去活來的,因為這兩家也沒有什麼止痛、止血的靈丹妙藥,動手術的刀子,在火上燒一燒就算消毒了。”

最後一批太監回憶:伺候小主兒有飯吃有錢花,但有一關實在太難過

結語: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太監們會如何抉擇?

不管怎麼說,筆者都認為每天有鬍子可刮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現在也很少有人為了吃飽穿暖而放棄長鬍子的機會和資格——極少數演員除外。

不管電視劇怎麼渲染,如果給李蓮英和小德張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在做正常男人和享受高官厚祿之間抉擇,估計他們還是會選擇後者,而不長鬍子,就是他們為了榮華富貴付出的代價。

這樣一想,就似乎不難理解為什麼電視劇上的撲朔迷離了——那都是為了揚名立萬,也是一種生活方式,畢竟他們只是犧牲了鬍子,其他零件可能還是在的。

腐朽的封建制度,造就了太監這種畸形的行當,這種行當原本應該隨著清朝的滅亡而消失,但是物質上的太監容易消失,而精神上的太監,卻有頑強的生命力,筆者不敢想象:有沒有為了追求陰柔之美的“小鮮肉”,為了“美到極致”,而走了李蓮英和馬德清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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