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王與齊國訂了個合同，但事到臨頭，齊王卻突然毀約不執行了。魏王非常生氣，表示這事兒肯定沒完，一定要對齊國進行報復。

“大王，臣這兒有個輕功了得的高手，”侍衛長首先提出：“可以讓他去割下齊王的腦袋，帶回來當球踢。”

“怎麼能這樣幹？”大將軍說道，“暗殺、行刺都為小道，泱泱大國應該行正途。大王，只要您一聲令下，臣願帶領大軍立刻出徵，直搗其老巢。俘虜他們的大將孟嘗君，讓這傢伙來為我們表演雞鳴、模仿狗叫。”

“我反對！”主管工程的大夫聽後，發表了他自己的意見：“如果這麼幹，就好比我們要建七八丈高的城牆，眼看即將完工了，卻自己動手把它給拆毀掉，這不是故意浪費嗎？到目前為止，已有七年半沒有發生過戰爭了。難道為了眼前這點事兒，就一定要把來之不易的和平給破壞掉嗎？”

“照你這樣講，那麼大夥兒全都不應該生氣。他打了我們的左臉，我們最好趕緊把右臉也送上去，讓他繼續打。”另一位大夫發話道，“您還是多把心思花在自己的工作吧，抓好工程質量。關於這件事情，我看您以後就別再操心啦。”

魏王聽了半天，連一點頭緒也沒找到，都在各說各的理。他是越想越生氣，也愈聽愈糊塗。

這時候，充滿智慧的惠子惠施先生開口道：“大王，既然一下子無法統一意見，最好暫時就別再討論了。我有個朋友，一肚子的學問，這兩天正好在我家做客。如果方便的話，我想明天把他介紹給您，看看他會有什麼高明的辦法。”

“哦，是莊周先生來了嗎？”魏王問。

“不是，是戴晉人先生。”

“嗯，這人我聽說過。”

“他平日裡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有五六年沒見過他了。”

第二天，戴晉人來到王宮，先是談論了一些各地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魏王正聽得興趣十足時，戴晉人突然問道：“大王，有一種叫蝸牛的小動物您知道嗎？”

“當然知道，”魏王回答了一句，接著還唱了起來。“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的剛發芽。蝸牛揹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好聽。”戴晉人邊鼓掌邊說，“大王，後來有一回那兩隻黃鸝鳥談話時，正好被公治長的後人給聽到。”

“這些小東西很詩情畫意，出口經常就是‘翠柳’呀什麼的。”

“這次卻是講了一個故事，據說還是其中的一隻親眼所見。”

“哈哈，這鳥話還越說越像真的一樣。”魏王笑著道，“什麼公治長懂鳥語，其實我是從來都沒相信過。但既然先生這麼講，那就道來聽聽吧。”

“大王，您別看這蝸牛兒個子小，動作慢，但它有著自己的格局。什麼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那種事情，它可是從來不幹的。”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魏王哼了一句，讚道，“耐勞苦，有志向！”

“當然，這也有一定的原因，據那黃鸝鳥兒講，它的蝸角之上，一直寄居著兩個大國。”

“啊哦，好戲開場啦！”

“左角上的叫觸國，盤踞在右角的是後來者，自稱蠻國。”戴晉人繼續說，“那蠻國蠻不講理，幾乎是貪得無厭，為了搶更多的地盤，一直在不斷地騷擾著對方。

“有一回，終於觸碰到了觸國的底線，引得全民憤慨。觸國執政者當即調整了戰略，決定對蠻國展開全面反擊。雙方都動用了大量的軍隊，殺得是天昏地暗，屍橫遍野。

“最後，蠻國被打得只能退守京城，觸國的將軍們一看，都認為這座城市易守難攻，還是見好就收較為合適，所以便決定班師回朝。但因為路途太遙遠，戰士們整整行走了十五天才回到自己的家鄉。”

“到底是‘鳥語’啊，”魏王道，“孤乃國君，不能講粗話。”

戴晉人說：“大王，這當中可能是有一點道理的，我們可以探討一下。您說宇宙有沒有盡頭啊？”

“宇宙的外面還是宇宙，應該永無止境。”

“如果把思想放到這浩瀚的宇宙中遨遊，您是不是會覺得自己非常渺小？”

“我有過這種感受。”魏王回答說。

“在這無邊無際的宇宙裡，有那麼一塊狹小的土地。土地上有一個魏國，魏國中有一座大梁城，大梁城裡又有魏王您。請問大王，這與那觸、蠻二國相比，有什麼區別嗎？”

魏王搖了搖頭說：“沒有區別。”

戴晉人一看，認為效果不錯，便起身告辭了。

之後，惠子跑來見魏王，問：“大王，關於齊國那事兒，您看該怎麼辦呢？”

“戴晉人先生非常了不起，”魏王說，“那全是些蝸角虛名、蠅頭微利，都不要再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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