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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釁於難”到“春日之陽”——重建趙氏的“中興之主”趙武(上)

周簡王十三年(前573年),晉悼公從雒邑回國,繼承了晉侯之位。此時,因之前的“晉厲公誅三郤”以及“欒、中行弒厲公”兩件大事,晉國朝堂空出了三個卿位(上軍將、新軍將、新軍佐),晉悼公在迅速誅殺了弒君兇手程滑,震懾欒書、中行偃這兩位幕後指使者之外,還頒佈法令,命官吏執行施捨鰥寡、清理國債、起用直臣、救災用民等善政,因此,剛剛繼位、還不滿十五歲的晉悼公得到了晉國臣民的一致的擁護,以及絕大多數卿族大夫們的鼎力支援。

晉厲公之亂後,晉國朝堂面目全非,四軍八卿的位置急需更替重組。晉悼公雖然對限制權力過大的卿族早有計劃(指

欒氏、中行氏

,但並沒有操之過急,而是循序漸進、由表及裡,不動聲色間,將晉國的軍政大權逐步

掌握到自己手中。

從“少釁於難”到“春日之陽”——重建趙氏的“中興之主”趙武(上)

對於欒書和中行偃的卿位,晉悼公沒有立即予以更換(以穩住欒、中行兩家),但那些對自己忠心、對國家盡力的老成之士和青年才俊,晉悼公都一一加以提拔和重用,使得朝堂上支援國君、效忠國家的忠直之士能夠各安其位、人盡其用;其中,四朝老臣韓厥被提拔為上軍將,中行偃的族弟荀罃(智罃)為上軍佐,士

彘魴

為下軍將。

而另外三個空出來的卿位,晉悼公則從國家重臣家族後裔中選拔青年才俊、加以重用,於是,呂相(即出使秦國、書寫千古名篇“絕秦書”的魏相)被提拔為下軍佐,魏氏後裔魏頡(令狐頡)則為新軍將;而剛剛及冠、時年不過十七歲的趙武,在晉悼公的慧眼之下,越過國內諸多卿士家族,一躍而成為新軍佐,進入了晉國最高執政集團內。雖然下軍佐不過是八卿中的末位,但這也標誌著趙氏在經歷了“下宮之難”、幾乎被族滅後,終於開始緩慢恢復源自於成季(趙衰)、宣孟(趙盾)以來的家族榮耀,以及對晉國朝堂的影響力。

此外,晉悼公在緩慢收權的同時,也注意扶持包括欒氏在內的公室其他分支,欒書的嫡子

欒魘、

韓厥的嫡子

韓無忌

都被授予公族大夫之位,參與國政;原本認為晉悼公年少可欺、準備效法趙氏,將國君操控在手中的欒書對於晉悼公這樣的操作哭笑不得,只得唯命是從,想要繼續緊握權力的念頭也就此落空。而欒氏在晉國內部的

“特權”逐漸取消,軍

政大權

被晉悼公一一

收回,欒書

即使身為執政大夫、中軍將,手中的權力也大減,並開始慢慢地

國人所

遺忘

晉國的朝堂不再由他一手把持。

但和晉靈公、晉厲公等先君們視權臣如同仇寇、急欲除之後快的做法不同,晉悼公雖然對欒書、中行偃等人弒君、擅權之事深深忌憚不滿,但對於他們的往日功勞還是予以肯定,承認欒氏、中行氏之前對國家做出的的傑出貢獻。因此,欒氏、中行氏才得以繼續參與朝政、位居卿士之列,晉國公室也由此得以保持宗廟的安定。這都是晉悼公深思熟慮之後,出於團結公室宗族之心,做出的平衡決定,所以欒書雖是弒君的幕後指使者,但總算得以善終。

周簡王十三年(前

573年)十月,晉悼公在繼位半年之後,於晉都新田舉行閱兵大蒐禮,並藉機重新調整了四軍八卿的位置,進一步加深了對朝堂的控制。此時,晉國朝堂的排位為:中軍將韓厥、中軍佐中行偃、上軍將智罃(荀罃)、上軍佐範

)、

下軍將

欒黶

下軍將

彘魴

)、

新軍將令狐

)、

新軍佐趙武(原下軍佐魏相此時已病逝)。

從“少釁於難”到“春日之陽”——重建趙氏的“中興之主”趙武(上)

從晉悼公重新調整後的朝堂卿士名單可以看出:老臣韓厥經過近三十年的浮沉,終於坐上了晉國執政(中軍將)的位置,這也是對他數十年來忠誠勤勉、積功赫赫的一種認可。而原先權勢滔天、一度操控朝堂,並指使黨羽弒君的前執政欒書,卻就此失去了在朝堂上的位置,此後從史書中也消逝無蹤,再也沒有被提起過。這樣也好,在平靜之中悄悄地隱退,並且將卿位交給嫡子承襲(欒黶的下軍將),這已經是欒書所能得到的最好結局了。此後欒氏家族沒有受到打擊報復,算是平穩安全地度過了這場風波。

晉悼公不動聲色地

“勸退”了欒書,又越級提拔老臣韓厥出任新一任晉國執政,使得中軍佐中行偃不得不低頭服軟,不再敢於出頭硬頂,而是服從於晉悼公的號令之下,晉國朝堂再現當年文公、襄公時的和睦、團結、一致對外情形。此時,年輕的趙武憑藉恩主晉悼公及前輩韓厥、士

的栽培和指引,在初次步入政壇時雖然稍顯稚嫩,但還是以自身的堅毅品性、及父祖輩往日的輝煌榮光所蔭顧,繼續腳踏實地的向著恢復家族榮耀的目的堅定前進。

周靈王二年(前

570年),晉新軍將魏

去世,二十歲的趙武因此晉升一位,成為新軍將,而魏氏大宗的

魏絳

則代替堂弟

進入卿士之列,擔任新軍佐,日後成為強卿之一的晉國魏氏(大宗),由此正式步入朝堂。

周靈王六年(前566年),出仕四十年、為國效力半生的執政韓厥因年老而主動致仕,並向晉悼公推薦正在策劃發動對鄭國實施連續打擊、以誘使鄭國背後的楚國出兵救鄭,隨即對楚國“誘而疲兵、拖而垮之”戰略的上軍將智繼任中軍將兼執政大夫,以帶領晉國打贏對楚國的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作戰。晉悼公對老臣的建議欣然同意,並在任命智罃為新執政的同時,將原上軍佐士匄晉升為中軍佐,而原中軍佐中行偃則再退一位,任上軍將。這是晉悼公為了讓智罃免除後顧之憂、全力以赴展開對楚國的作戰而做出的人事安排。

原本晉悼公要提拔韓厥的嫡子、公族大夫韓無忌出任卿士,以延續韓氏家族在朝堂上的地位,但韓無忌以自己

“身負頑疾”為由,婉言謝絕國君的任命,而是推薦弟弟韓起代為卿士。晉悼公很欣賞韓無忌這種仁愛賢德之風,於是同意了他的請求,立韓起為上軍佐,以韓無忌為首席公族大夫。

而在這一輪朝堂人事更替中,年輕的趙武沒有調動職位,依舊擔任著新軍將。

周靈王九年(前563年),智罃在經過周密計劃後,對楚國發動了旨在削弱其國力、使楚軍疲於奔命的“三駕之役”。雖然剛開始作戰的時候,晉上軍將欒黶和智罃意見相左,獨自率上軍出戰,導致晉軍十分被動,幾乎重蹈當年邲之戰時,中軍將中行林父(荀林父)和中軍佐先觳因不和而導致晉軍失敗的覆轍。但智罃遠比叔父中行林父的意志要堅強,欒黶也不是先觳那樣的莽夫,在和楚軍的對峙中,還是保持主動,沒有給楚多少可乘之機。

而在接下來的作戰中,晉悼公和智罃配合默契、指揮得力,使得楚軍疲於奔命、進退被動,並在援鄭的過程中消耗了大量有生力量,導致後期無法再跟上晉軍的行動,最終失去了對鄭國的控制,楚國經營中原的戰略,受到了晉國有力的遏制。

而在對楚國所展開的一系列作戰中,身為新軍將的趙武逐漸展露頭角,盡心盡力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並跟著智罃、士

中行偃等前輩一起參與軍事行動,從中學習諸多戰爭、外交、後勤經驗,為晉國霸業的穩固做出了應盡的貢獻。

從“少釁於難”到“春日之陽”——重建趙氏的“中興之主”趙武(上)

周靈王十年(前

562年),在晉國接二連三的打擊下,鄭國實在無力繼續支撐,鄭簡公只得向晉請和,並派使者向楚共王告知請和於晉的情況。楚國在智

“三駕疲楚”計謀的影響下

,國力空耗、軍民疲敝,無力繼續與晉國爭鋒,只得無奈地接受了鄭服於晉的事實。

當年九月二十六,晉悼公命新軍將趙武作為晉國全權代表,進入鄭都拜見鄭簡公,並和鄭國上卿(執政)子孔舉行盟誓,宣告鄭國正式歸附於晉國,晉國發動的三駕之役,至此取得了戰略上的完全勝利。

代表國君出使鄭國,並和鄭國上卿盟誓的趙武,是第一次獨自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務,雖然此時的趙武還不滿三十歲,在他之上,還有智罃、士匄、中行偃、韓起、欒黶、士魴等幾位地位、資格高於他的卿士,但以趙武如此年輕的年紀(不到三十歲),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趙武必將登上一個又一個更高的位置,直至抵達晉國朝堂上臣子所能達到的巔峰,和祖父趙盾比肩,成為晉國執政,出掌晉國軍政大權。

周靈王十二年(前

560年),晉國執政智罃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安然去世;與此同時,下軍佐彘魴(即士魴)也患病離世,晉國朝堂因此空出了兩個卿士位置,晉悼公面臨著重新安排人事、維護國內政局穩定的形勢。

當年,晉悼公在綿上之田行獵時舉行蒐禮,並向中軍佐士匄詢問是否可以承擔重任、繼任中軍將兼執政大夫。士匄謙虛地回絕,並舉薦被降職後依舊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中行偃出任中軍將。因此,晉悼公將雖然有弒君之嫌、但已經大徹大悟的中行偃拔擢為中軍將兼執政大夫,讓士匄輔佐他,留任中軍佐。遲到了十三年後,中行偃終於得以晉升為晉國執政。

另外,晉悼公為了酬謝韓氏一直以來對國家的貢獻,於是想要提拔韓起為上軍將,韓起同樣謙讓再三,並向晉悼公進言說兄長韓無忌尚且以謙卑的姿態對待新軍將趙武,自己對居於趙武之下也沒有異議。晉悼公本來就很欣賞趙武,因此默許了韓起的推薦,越級提拔原本是新軍將的趙武為上軍將,命韓起為上軍佐,輔佐趙武。

同時,智罃之孫智盈、士魴之子士裘過於年幼,不便立即進入朝堂、擔任卿士(智罃之子

智朔

早亡

),所以晉悼公趁機取消新軍編制,將四軍八卿改為傳統的三軍六卿,原新軍所屬的

官吏、

軍士全部歸於下軍,由

欒黶、

魏絳

統帥。

此時,韓厥已經致仕六年,史書上也沒有記載他是否還在世,而趙武已成大器、步步晉升,距離執政之位只剩那麼一兩步而已;假如韓厥還在世,看到視同己出的趙武如此有為,親子韓起也成長迅速,一定是感懷不已、心滿意足了。

而從新軍將連越數級,一躍成為上軍將的趙武,眺望身前,只有中行偃、士匄兩位還擋在前方,但兩位前輩都已近暮年,未及而立的趙武,已經無限接近國君之下、晉國第二人的位置了。

從“少釁於難”到“春日之陽”——重建趙氏的“中興之主”趙武(上)

這個時候的晉國朝堂卿士排行是:中軍將中行偃、中軍佐士匄、上軍將趙武、上軍佐韓起、下軍將欒黶、下軍佐

魏絳

在趙武晉升為上軍將的同一年,晉悼公在

地主持盟誓,大會諸侯。會盟中,

宋平公

向晉悼公獻

《桑林之舞》,魯襄公

則獻

《禘樂》

此外,

杞孝公

向晉悼公施天子之禮,奏天子之樂。魯

國是王室顯宗、

周禮

所在

國是

夏后氏

的後裔,

國是

商後裔,兩國都屬於

“二王三恪”,

《桑林之舞》

《禘樂》

則是天子在場時才能演奏的樂曲。魯、宋、杞三國向晉悼公獻天子之樂,行朝天子之禮,其中隱含的意義再明顯不過。

雖然晉悼公自認為還沒到取代王室大宗、接任“天子之位”的時候,對魯、宋、杞三國如此露骨的舉動裝作“驚詫”、隨即避席以示不敢接受。可他繼位後的行動和實際上的手段已經擺明,晉悼公的終極目標絕不是一個“諸侯霸主”可以滿足,他的目光,已經放在了自己出生和成長的地方——雒邑王都。這件事情,諸侯們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提前奉承討好,以博取其歡心。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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