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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用自己的一生踐行了一句話: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我爸用自己的一生踐行了一句話: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事實上,我爸比少年還要嫩點,我爸也就是個“兒童”。這幾年因病我爸體能跟反應能力都迅速下降,眼見又重返嬰兒階段了。

認識的人都說我爸: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啊!

確實有福。雖然生在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但我爸出生時,在他之前我奶生的五個孩子都夭折了,在他之後一連出生的又都是女孩,我爸那是真正眼珠子般的存在。甚至於後來,我奶四十多歲又生的老來子我小叔,地位也是不能跟我爸相提並論的。

我小叔現在還會在全家人一起聚餐時,講我爸年輕時的“趣事”:小時候很少吃肉,我奶做了肉菜慣例是需要放在我爸跟前的。我的姑姑們沒有敢去吃的。我小叔“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可能是對肉的渴望超越了對他大哥的“敬畏”),伸手去㧅,被我爸一筷子把手抽的又紅又腫。那一年,我小叔四五歲,我爸二十多。

我爸對食物這孩子般的喜愛跟獨佔欲一直保留至今。他買回來的吃食一向只放在自己的枕頭邊,其他人(包括我跟我弟)能不能吃到,全看他的心情跟天意。

在我奶手裡沒有獨立成功的我爸,後來又被交到我媽手裡。

我媽,忍辱負重功夫一流,還特別能吃苦耐勞能掙錢。從我媽嫁過來,全家生活質量直線上升,我小叔再也不用為吃肉被打手了。

家裡有了餘錢以後,我爸追新嚐鮮的心被徹底喚醒。從那時起,我爸媽的分工就是:我媽努力賺錢(其實也就是掙個辛苦錢,比種地能強點),我爸努力追求、改善生活品質。

我爸興趣廣泛,是個不落俗套的人。一般農村人喜歡的蓋房子買地這種庸俗的愛好,我爸是不屑一顧的,他鐘情於各種新事物。

跟我爸沾光,我家是我們那一片,最早買電視的、最早換彩電的、最早拉座機電話的……其他像那些比較新奇的小物件,我爸更是逢見必入。比如,託他的福,我是我們學校第一個有隨身聽的。

後來其實買賣沒那麼好乾了,但我爸也是初心不改。在人均月收入三百來塊錢的年代,花一萬多給自己添置了半頭磚式的手提電話(後來因為欠費,中國移動的員工多次還親至我家“協商”、“討要”話費);又花一萬多給自己換了個大摩托(本田125,印象太深了)。搞得我一度有個錯覺,認為我家一定是土豪。但是,諷刺的是,同年在村上批了地皮準備蓋樓時,我家的存款也就夠打個地基(感覺也就是從這之後,我媽從對我爸深沉的愛裡覺醒了)。

我爸,不光是可以隨心所欲的買自己喜歡的東西,農活兒人家是不幹的。(要不怎麼說是個有福的人呢)。

有一年(大約95、96年,記不清了)我家種了西瓜。結果那年夏天雨比較大,我家的瓜田直接被淹,西瓜都飄在水上。我爺爺、我媽、我叔、我嬸、我、我弟、我叔家小堂弟(八九歲)都出動了,下地搶救西瓜。我奶沒去,小腳,這活兒她是真幹不了。

那地裡連水加泥一踩到小腿肚子,光走都費勁,西瓜這東西又不好拿,真是一個一個往外抱啊,天又熱,把人累的不行。

我爸,騎著他那本田125大摩托,轟轟的到了地頭,觀摩了一下我們汗流浹背往外抱西瓜的勞動場面,用時約莫兩分鐘,又騎著他的大摩托轟轟的走了。既沒下地,也沒說話。

我嬸都給逗樂了,在水裡笑得直不起腰來,反反覆覆的說一句話:哎呦我二哥啊!

說一下啊,我叔我嬸都是醫生,按以前的話叫:吃國家糧。西瓜是我家種的,跟人家沒關係,人家就是純幫忙。

這種事比較多,沒法一一列舉。

我為什麼又叨叨起這些呢,因為上週末回孃家,我媽跟我說:你爸要跟我離婚。

當時我就腦瓜子嗡嗡的啊,七十多歲了,又鬧哪樣啊?!一天換一個新花樣找刺激嗎?!

我問我媽:為什麼,總得有個原因吧?

我媽:前幾天我吃壞肚子了,還有點兒發燒,不願意動彈。你爸叫我給他換衣服倒水,我沒去。

我爸,帕金森,醫生讓沒事多活動,但我爸那個性,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活動那是不可能活動的,一天天使喚的我媽一溜小跑。

我進屋去問我爸:你真要跟我媽離婚?

我爸眨巴著他的大眼睛,你別說,我爸皮相是真好啊,也沒怎麼被生活磋磨過,看著比我媽年輕的多,那氣色比我都好,白裡透紅的。

跑題了,再回來啊。

我爸:嗯,就是。

我:你想明白了?離婚了你要去哪兒?

我爸:我要去養老院。

我:你真覺得養老院能比我媽照顧的好?

我爸:找個條件好的。

我:你有錢嗎?

我爸:我要把房子賣了。

除了村裡宅基地上20年房齡老屋六間,當初我爸地基都要打不起的那塊地,後來我弟跟我弟媳在親戚朋友(主要是我媽)的幫助下蓋了九間的二層小樓(真心不容易啊),但都在我爸名下。

我:……。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罵人。

當然這個事除了給我們添點堵,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一直沒敢跟我弟我弟媳他們說起過我爸還有這賣房子的念頭,怕他們知道後心寒。

要說我爸也有優點,他是真正的不重男。當然他也不重女。

大概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誰可以得到他的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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