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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特崗老師的困惑:當無能為力成為常態,關心也就變得沒意義

當了兩年的特崗老師,我才明白國家的用心良苦,搞農村教育真的太難了,所面臨的阻力是前所未有的,而一些不好的苗頭已經開始在農村蔓延開來,農村教育終究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現在我就分享下我打的所見所聞。

家長對孩子的學習持曖昧態度

曾經的農村家長對子女的教育總是充滿希望與期待的,只要孩子想學習,他們就會辛辛苦苦地供孩子上學,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只要孩子能考上大學,就是硒鍋賣鐵,都要供他上”。家長相互聊天時總能聽到大人們對於某家學習好的孩子的誇讚與議論,對於那些調皮的孩子,家長在其教師面前總會表示“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我們家長都支援。

而現在儘管家長們在言語表達中依舊透露出希望孩子好好讀書的意願,但意願已經不再強烈了。家長一方面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學習,但當孩子不能自覺地好好學習時,家長的督促與教育作用就弱化了,一般不會再苦口婆心地勸告孩子不讀好書,將來就會一事無成,更不會因此而向孩子動手,而是保持一種更加“開明”的態度:

“他不想學我們也沒辦法。”

農村特崗老師的困惑:當無能為力成為常態,關心也就變得沒意義

我在執教期間,曾經碰上這一個痛心疾首的案例,那是一個六年級的孩子,已經連續三天遲到早退,我在勸說無果的情況下,只好給他家裡打了電話,請家長過來一趟。在連打兩次電話之後,孩子的爺爺終於來學校了,七十歲的老人頭髮都花白了,還有些耳聾。我當時很生氣,當媽媽的明明在家卻讓老人來。我和老人交流很困難,最後勉強交談了一會,學生的爺爺只重複一句話,“他不想上學我們也管不住。“還說他的媽媽不願來學校才讓他前來的。後來我瞭解到,這位學生的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但媽媽是在家的,就是整天愛打麻將(聽學生講的)。孩子已經這樣了還這樣不管不問,你說說這家長是不是太可恨。

讀書“無用論”死灰復燃

這種觀點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家長們也為自己這種“開明”的姿態找到了“充足”理由:讀書“無用論”。曾經“知識改變命運”、“上學改變命運”的“正途”在農村經濟水平不斷提高、外面世界的誘惑不斷衝擊中漸漸不再光彩奪目。“條條道路通羅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說辭又被提了出來,這既有社會現實如此的成分,或許也有家長們的自我安慰訴求,這樣的論調在農村家長中已經司空見慣。

“你看看現在這大學生一個月那點工資能千哈?上了那麼多年學,家裡花了多少錢,你自己又花了多少力,結果不還是這樣?現在在那個什麼偏僻的鄉下學校上班,一個月那點工資還不如咱們村裡的農民工掙得多,想想都覺得不值得。

農村特崗老師的困惑:當無能為力成為常態,關心也就變得沒意義

這是一個農村家長曾經和我說過的一段話,他的女兒已經大學華業,普通二木文科專業就業很困難,最後的工作還是透過考特崗才定下來,但從農村走到城市上了四年大學後又回到了農村學校,這是多麼沮喪的結局。在邊際效益降低的情況下,直接導致一些學生的輟學。2015年暑期,我一農村遠親的女兒高考落榜,在家傷心了月餘後想要重新復讀,但這種想法在她提出後,沒有得到家裡任何一個大人的支援,理由都很統一,你這成績再努力也考不上本科,專科上著也沒哈用,就算是大學生出來不還是要到處去找工作。當筆者再次問起這件事情時,那女孩已經抱著掙錢的美好願望離開了家 ,到蘇州進廠打工了,非常可惜。

階層流動受阻礙

教育一直以來都是底層人民向上流通的重要途徑,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途徑。在古代社會,科舉制的設定就為廣大的平民子弟打開了進入仕途的大門,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古代科舉考試曾使入仕者中平民比例達到半數以上,在宋以後大多數情況下都至少保持在1/3的水平,每次科舉可以使統治階層得到來自民間和下層1/3以上的新血補充”。

在現代社會,儘管社會更加開放,但在農村社會,教育仍然是最為看重和依賴的“正途”。但教育的這種“正統”地位正在受到來自社會經濟壓力的挑戰。現在雖然國家對農村學生不收取學雜費,並對住宿學生進行補助等。可以說,農村學生享受的是一種“免費”的教育,但是,由於農村學校教育水平較低,無力與城市學校競爭,再加上農民對子女教育投資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所以農村學生的輟學率依然很高。

這樣的後果一方面是這代學生透過教育這一渠道改變命運已經不大可能實現,另一方面,農民子女只能把這一願望轉移和寄託到下一代的子女教育上了。這就造成了社會階層代際分化的擴大,農村家庭子女與城市家庭子女之間的差距也會從一代擴大到兩代甚至三代,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農村特崗老師的困惑:當無能為力成為常態,關心也就變得沒意義

說完學生,再來說說我們特崗老師,其實日子也不好過,本土老師與特崗老師的劃分,將教師隊伍劃分成了兩個陣營。首先是工資上的無差別導致工齡二三十年的老教師一時難以接受。就拿我來說,剛開始執行的工資待遇是2。4萬/年,現在是3萬/年,就是這樣一點工資水平,卻也引得一些本土老師心理很不愉快,平時和他們相處起來關係有些緊張。

但換位思考,對於那些有二三十年工齡的本土教師來說,“我們這些小年輕拿的比他們老教師還多”這一事實讓他們不免有些挫敗感,感覺自己幾十年的工齡都白乾了,而這個工資水平,更是比那些麼有編制的教師工資的兩倍還多。怨聲載道肯定無法避免!

其次,我們特崗教師是享受特殊的“福利”的,即每兩個特崗老師共用一間單人宿舍。我們學校由於生源增長,學校儘管有兩棟三層樓房,但用房依然十分緊張,在這種條件下,只有校長單獨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其他所有老師都集體在一間不到三十平米的辦公室辦辦公,沒有專門的教師休息室。在用房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學校依然騰出了兩間房屋用做特崗教師的宿舍。

這種差別化的待遇更導致本地教師意見很大,但校長表示,關於特崗教師享受單人宿舍不是學校自己的決定,是全縣統一的規定,是給人家的福利。

我們特崗老師來到農村做什麼呢,確實是教書,但管學生已經超過教學生成為首要任務了,我是2017年師範專業畢業,去農村做特崗老師,抱著對教育的絲絲熱情與理想來到這裡,但到了這裡之後我才發現,那些我在師範學校準備了許久的知識在這裡競毫無用武之地,因為在這裡的首要工作不是“教學”而是“管理”。我帶的是六年級畢業班數學,但由於沒有升學壓力,所以班級中的學生除了個別聽話的,大多都還在懵懵懂懂的狀態。

這些學生主要表現為上課時“神遊”、下課時“瘋狂”,對於老師的批評與教育都無動於衷,因為這些孩子在心裡已經明白:反正我要出去打工,上學也沒用。但處於義務教育階段的他們無法隨便離開學校,更不能以童工的身份離開農村,所以儘管他們沒有逃離學校,但實際上內心早已經飛向了遠方。對於這些已經“想明白”了的學生,作為老師的我的主要任務就是看著他們別出事,也別影響其他學生的學習。但即便他們在班級遵守課堂紀律,不打擾其他人學習,不給老師添麻煩,但其本身的行為就已經是對其他學生的最大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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