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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諷刺了,連她都要“靠關係”

太諷刺了,連她都要“靠關係”

最近很多人都在吹的9。3分韓劇《非常律師禹英雨》,只要你看一集,就會立刻收穫一個新“女鵝”。

女主角禹英雨,真的太太太太像一隻可愛的小鴨子了。

她是一個絕頂聰明,但又不幸患有自閉症的律師。

梳著娃娃頭,眼睛溜圓晶亮。

太諷刺了,連她都要“靠關係”

個子小小,走路因為控制不好四肢,像企鵝一樣搖搖晃晃。

強迫症嚴重,每次吃飯前都要翹著紛飛的手指,把飯卷都一個一個對齊再開動。

太諷刺了,連她都要“靠關係”

可愛到讓人想尖叫。

但冷靜下來後我又一度懷疑,這部劇的水平是否有點“過譽”——

全員對她“媽粉”濾鏡,會是自閉症人士的日常嗎?

在演員的處理下,殘忍病症的表現都以萌態為主。

在劇裡所有人眼中,她也都很“可愛”。

上司賞識她,閨蜜事事維護她,女同事盡力幫她克服職場難題,男主……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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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際交往,其實是對自閉症患者來說是極為艱難的部分。

但在電視劇的藝術化處理中,女主角彷彿真的活在一個完美的童話故事裡。

直到,一個人赤裸裸地表現出對她的討厭——

跟她同歲,卻處處被她比下去的男同事。

劇中,他這樣痛斥道:

“這場競爭根本就不公平,她每次都勝過我們,但我們就不能攻擊她!”

“就因為她有自閉症,我們永遠都要體諒她,幫她。”

“她才根本不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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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角凶神惡煞地對團寵女主如此刻薄,註定要捱罵。

不過這倒比只剩下“寶貝女鵝”的媽粉濾鏡,有意思多了。

這番話雖然難聽,一下就顛覆了大家都預設應該是社會共識的東西;

卻有著相當廣泛的受眾,直指這些年一個頻頻引起爭議的新詞:

逆向歧視。

意即,認為對弱勢群體的優待,反而擠壓了一般普通人的生存空間;

得到更多機會的弱者,反而一躍成為了更佔優勢的人。

太諷刺了,連她都要“靠關係”

韓網相關評論,翻譯via。@奮鬥在韓國

01

強到令人嫉妒之前,她的弱是隱形的

男同事所憤憤不平的優待,分兩方面。

原則性的一面,是他偶然發現這位新同事的爸爸,和公司老闆是大學同學。

換言之,他極度懷疑禹英雨是靠走後門,才進了這家全國頂尖律所。

是的,他的懷疑沒有錯,禹英雨就是關係戶本戶。

但在劇情的戲劇化設定裡,背後原因相當狗血,這裡不值多提。

任誰看來,確實後臺很硬,這已經強得不能再強了。

再加上禹英雨本人的設定是智商超群——

考試永遠第一名、律師資格考試接近滿分。

她屬於自閉症患者中“不幸中的萬幸”的阿斯伯格綜合徵,可能會在某些方面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女同事和她是首爾大學法學院的同學,早就習慣了對她的嫉妒,不服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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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同事的視角中,這新人簡直就是個無解的怪物,什麼buff都點滿了。

但,也恰恰是從他的視角會看不到,禹英雨都經歷了什麼才和他走進了同一間辦公室。

外人不會知道,簡簡單單的上班路,對肢體不協調的禹英雨來說簡直危機四伏。

在爸爸的一再督促下,她一字不落地背誦了上班的路線,爸爸才放心。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旋轉門,對於禹英雨來說都像天塹。

她壓根不知道怎麼才能從容地走進這道門,而進進出出的人們,也不會向她的窘迫投來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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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事也不會知道,禹英雨奇怪和惱人的刻板行為,背後可能是她早已演練過無數次的掙扎。

比如這個每次在進門前都必須要深呼吸數幾個數,再視死如歸側身邁進去的動作。

外人很難了解她要做多大的心理建設,才敢一咬牙走進一個令人恐懼的社交場域。

又或許如觀眾猜測的一樣,因為禹英雨中學時遭受過嚴重的校園霸凌。

所以可能養成了進門前“等門上的水桶掉下來”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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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作為認識不久的普通男同事,沒有渠道和義務去知曉這些。

沉浸式理解和接納這些掙扎的,只有曾和自閉症患者親密生活、接觸過的親友。

只有她的好朋友知道,這個可以背下法典的天才,其實連擰瓶蓋的力氣都沒有,端著一盤飯都會像走鋼絲一樣危險。

只有她的父親體會過,比單親帶娃絕望一萬倍的,是單親養大一個自閉症孩子。

孩子活在自己孤獨而安靜的世界裡,不懂、也無法向父親表達感情的回饋。

父親所有的付出和痛苦,在從來得不到迴應的沉默中,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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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為一個自食其力的社會人之前,禹英雨在智力上的強大毫無用處。

即便如此,也無法讓她獲得一個與他人平等競爭就業崗位的機會。

男同事最不知道的,是禹英雨身為首爾大學法學院的第一名,卻無法在任何一家機構取得錄用機會。

如果她是“正常人”,高薪offer早就會把她淹沒。

現實卻是,

就連賞識她的上司,一開始看到她的簡歷也是連連推脫、質疑老闆——

“你沒看到第二頁寫著她有自閉症嗎?”

人人都知道這是違反法律的就業歧視,卻都默許它這樣發生在一個弱勢群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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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到無數健全的社會人面前之前,

禹英雨的弱小從來都是赤裸但隱形的;

20多年的干預治療,

身心缺陷帶來的痛苦,無數次的霸凌和羞辱,簡歷永遠被刷的歧視,都是關起門來他們爺倆自己消化。

父親依然為她無法自立、無法被社會接納愁眉不展,每天都與這份沉重的擔憂為伍。

到最後,禹英雨終於打通了所有關卡,終於追上了同一個起跑線。

靠的卻是有違公平的“關係”。

多諷刺,毫無疑問的先天弱勢群體,用這種方式才獲得了本來就該屬於她的公平。

更諷刺,健全人對其他一切渾然不知也不關心,只被最終的結果深深刺痛。

02

依然沒在同一起跑線

在男同事憤怒控訴前,有個劇情其實很有趣。

他認為自己和禹英雨存在競爭關係,因此耍起他慣用的一些小伎倆,一點都不客氣。

比如假裝忘了告訴禹英雨跟客戶見面的時間,臨到頭了才讓她著急忙慌地準備,以凸顯自己更可靠;

比如在跟客戶的寒暄中,用軍隊的經歷套近乎,讓禹英雨被冷落在外。

當時觀眾中也有一種聲音認為,這是不是恰恰說明,他沒有因為身心障礙而輕視或憐憫禹英雨。

反而將她平等地視為勁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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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挺有道理,但實際兩人的處境是——

都站在土地上比誰高,發現差不多,於是一方想盡辦法給自己腳下墊磚頭、給對方挖坑;

卻忽略了一件事:對方本來就站在坑裡,踮腳踮得快抽筋了。

好不容易走上同一賽道的禹英雨,在工作裡獲得了什麼特權嗎?

沒有,甚至我們看到的是,即便在所謂的公平競爭中——

她依然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代價”,才能證明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前文提到,一開始上司其實也是拒絕錄用禹英雨的。

為了測試她的能力,一個看起來事實很簡單的案子,交到了禹英雨手中。

如果是其他律師,大可以憑藉經驗判定,看起來沒啥勝算了;

但禹英雨絞盡腦汁,不僅幫無辜的被告把官司打贏了,還把對這個孤苦老婦人的影響儘量降到了最低。

完成這等“奇蹟”,才換來上司的刮目相看和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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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樁案子裡,被告人也是一位成年自閉症患者。

但他的情況比禹英雨要嚴重得多,智商只有6-10歲,幾乎沒有溝通能力。

禹英雨團隊本以為,她的經歷可能更利於幫助陪審團理解被告的身心情況和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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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到適得其反。

辯護時異於常人的說話方式、身體姿態,反而讓陪審團加強了不解和戒備,自閉症也成為對方律師質疑禹英雨論據可靠性的把柄。

被告的家長甚至毫不留情地當面提出換掉禹英雨,不再讓她出庭。

和一個自閉症患者站在法庭同一邊,會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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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這種赤裸裸的指責,還有更多細節讓禹英雨深深自我懷疑。

和同事一起外出的時候,她在外人眼裡的形象,理所應當的就是善良律所精英做志願者幫扶的物件。

遇到什麼突發情況,路邊的計程車司機都不相信她是一個能把事妥善處理的成年人。

對此,好心同事們給她的“優待”,也就是讓男同事憤憤不平的另一方面,“你們怎麼老向著她”——

其實僅僅是個人的善意而已。

善良的男主安慰她,我願意和你這樣的人站在同一邊;

善良的女同事會在日常細節上照顧她,開解她不可以自認“我有自閉症所以活該被這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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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話語可以振奮禹英雨的精神,卻無法從根本上踢走她與其他人平等共事的障礙。

最有用的,大概也就是上司為她據理力爭,不能因為自閉症就隨便禁止一位律師參加開庭。

這哪是什麼優待,不過還是維護最基本的公平和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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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不覺得這些場面很陌生。

健全人又怎樣,每個人身上都有些隨時會在審視中落入下風的特點和標籤。

然後不知道哪冒出來一隻手,輕鬆在人們上山的路上撥下一些巨石。

“你這樣這樣,幹不來這個。”“你那樣那樣,不適合做這個。”

聽完這些話的人,可能會收穫一些好心的安慰,或拼命去證明自己還有資格向上攀登,但巨石依舊在那裡。

這些都並不陌生,不是獨屬於“禹英雨”的困境。

03

不為弱者兜底才可恥

男同事一直在糾結的強弱,大概指的就是誰能佔據到更好的向上的通道,是一個動態的、相對的關係。

但他大概沒有搞懂女同事口中那種,讓禹英雨更需要“成為焦點”的強弱對比,

是一種根深蒂固難以撼動的結構

倆人的爭吵,其實是因為女同事提到——

如果你真的是對靠關係這件事那麼憤怒,那公司老闆才是最大的關係戶,因為公司就是她爸創始的。

真正的強者你不敢惹,只能拿弱者禹英雨撒氣。

所以他才一下炸了鍋,憤怒表示禹英雨不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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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強弱之分,我更傾向於理解為,不在於身心健全與否、智力能力的高下。

而在於是否有明確可以獲得支援的路徑,是否有足夠的資源去打破結構性的劣勢。

家族企業老闆和家世平平自閉症患者,誰強誰弱一目瞭然。

但對自認普普通通的健全人來說,意識到並承認自己與殘障人士相比也是不折不扣的上位,更困難。

正如韓國網友討論這個情節時發散到的一些領域:

考試對貧困與教育資源匱乏地區的特招,政府對不再從事性工作的女性的補助,對貧困學生的補貼……

對此感到不爽的人憤憤不平,為什麼給ta了,不能也給我?不給我,我不就處於劣勢了?

憂慮自己獲得的來自外界的支援還不夠多,獲取資源的途徑還不夠便捷;

同時也忘記或忽視了,那些所謂被“優待”的人,對以上的體驗可能還停留在,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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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在看這部劇之前,我完全不瞭解自閉症患者融入社會的能力各不相同,有些患者是有可能做律師的。

禹英雨也不是純粹的烏托邦虛構人物——在美國,就有一位與她類似的女性Haley Moss。

很小就被診斷出“可能將來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但是卻透過努力的干預和學習,實現了難得的從特殊學校又回到普通學校被接納的路徑。

在律師行業的實習中,也表現得出類拔萃。

如果有更多人具備了同樣的資質,他們一路會獲得足夠的支援,成為禹英雨和Haley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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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到這條報道,是在一個幫助自閉症患者的公益網站,我忍不住在裡面的新聞故事板塊看了很久。

偶然能看到幾條振奮人心的、成功融入社會的案例,但多數時候還是心酸混雜著堅韌,比如幼小的自閉者患者遭到虐待或欺凌,頑強的父母如何為大齡自閉症青年找到工作努力。

能在標題裡喊出“好勵志!自閉症人才進入某某行業”的,還是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20多歲的自閉症男孩、在北京某科技公司成功就業的新聞,主要依靠的還是——

公司同事都是90、95後,想法比較開放,對這個同齡人都挺友善的。

到處都有人,被一塊無法挪動的天花板撞得頭破血流,唯一的出路是遇到一些善良的好人。

看多了這般由個體善意帶來的拯救,或許就能理解這番討論中的一個高贊嘲諷:

“對著弱勢群體高喊平等,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責怪是弱勢群體靠

“結構性的幫助”

,擠佔了

“機會”

、搶佔了

“更好的通道”

,更是一樣。

有時人們憤憤不平地發出這樣的抱怨,或許只是借題發揮對其他不公的不滿。

而意識不到,上面這句話裡至少有三個短語,尚且如天方夜譚一般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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