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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後歸來:陛下,娘娘又動手啦

半支菸頭

一盞油盡燈枯。

穆岑只覺得自己的頭髮被人連根拔起,全身已經沒有一處屬於自己的了。那種刺痛的疼,讓她發出陣陣哀嚎。

鋒利的刀刃,刀刀見骨。

刺鼻的血腥味,不斷的竄入鼻間,她拼命的求饒,但四肢被死死的釘在木樁上。每掙扎一下,鑽心的疼痛讓人嘶聲裂肺的慘叫出聲。

她的意識卻是清醒的。

水銀從腦袋頂上澆灌下來,滲透到血液,周圍的一切都屏住了呼吸,穆岑的掙扎逐漸變得微弱。

那是肌肉和面板分離的撕拉聲,聽的人毛骨悚然。

而耳邊卻是穆知畫嬌嗔的聲音:“皇上,臣妾看了這些,晚上可要睡不好了。”

“愛妃,待朕把這個妖婦的魂魄禁錮在此,再把妖婦身邊的餘孽都處理了,就沒人可以禍害愛妃了。”李時元摟著穆知畫卻說的格外冷酷。

穆岑殘留的意識就這麼看著眼前一幕幕。

荷香在慘叫,全身赤裸,刀刃在她的脊椎上來回碾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終只能在這樣的極致痛苦,咬舌自盡。

鳳清宮裡的人無一倖免。

穆岑的眼神漸漸從哀求變成冷漠,身體的疼痛,卻不如心理的折磨來的殘酷,鳳清宮的人命一條條的在穆岑的面前消失。

而在天牢最角落的位置,卻躺著一個嬰兒的屍體。

那是穆岑十月懷胎生下的皇子,而如今卻因為穆知畫的一句話,被挖空了心臟成了藥引。

而她卻從未曾親手抱過她的孩兒。

她是穆王府嫡女,大周國當今皇后,卻最終淪為了棋子,從她回府的那一日起,步步都是陷阱,而她卻耳根子軟,錯信了人,最終連累了鳳清宮幾十條人命,還有自己的親生骨肉。

水銀不斷的滲透到肌肉裡,徹底的分裂了她的肌肉和面板。

最後的意識,讓穆岑咬斷了牙齒,一字一句的說著:“穆知畫,李時元,我一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一定……”

天牢裡,滿是滲人的淒厲叫聲,很久很久才消停下來,壓抑的氣氛,讓人大氣不敢喘息。

……

——

顧府。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刺鼻的血腥味不斷的湧入鼻腔,穆岑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水井井壁邊的暗道裡。

而耳邊仍然傳來驚恐的尖叫聲夾雜著利劍刺入拔出的聲音,殺戮從來不曾停止。

水井上不斷有鮮血滴下來,徹底的湮沒在井底。

穆岑有片刻的恍惚。

在銅鏡裡,穆岑看見了十六歲的自己。

昔日白皙的肌膚,被粗糲的巖壁刮出了一道道的血痕,淡粉色的對襟襦殘破不堪,烏黑的髮絲挽了一對髮髻,卻已經變得凌亂。

但就算狼狽,卻也擋不住穆岑絕美的容顏,雙眸在黑暗中卻顯得晶亮有神。

只是在這樣的神采裡,卻意外的多了一絲血腥。

她沒想到,上一世自己被穆知畫陷害,落得慘死的下場,不得善終,而現在,老天睜眼,她竟然回到了十六歲。

一切噩夢的起點。

穆岑的手緊緊的攥起了拳頭,就這麼安靜的站在暗道裡,微微閉眼,聽著耳邊的殺戮聲漸漸停止。

【顧府沒一個活口了。】

【小王爺要確定穆岑死了。】

【顧府上下三十號人都在這裡了,確定不會有遺漏。】

……

是,上一世顧府三十條人命在瞬間灰飛煙滅。而這一切的主謀不是別人,而是穆岑的堂哥穆戰天。

目的就僅僅是為了阻止自己回到穆王府。

這場殺戮來的猝不及防,養父養母只來得及把穆岑送到水井下的暗道,讓穆岑等著穆王府的人接她離開,那樣她就安全了。

畢竟穆岑是穆王府的嫡女。

這是秘密,所以顧府的人從來沒把穆岑算入府中的人頭,這三十條條人命,才能讓穆岑躲過一劫。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穆岑躲過了這一次,卻在未來的十年裡,生不如死。

她的噩夢,是從這一刻才開始。

穆岑以為自己回了穆王府,能給爹孃報仇,結果穆王府才是穆岑萬劫不復的深淵,信錯了人,耳根子軟,不僅害了自己,連帶最親信的婢女也死於非命。

老天給了穆岑重生的機會,她絕對不會讓這一切再發生。

很久,穆岑閉眼,安安靜靜的站著,一字一句卻說的堅定有力:“爹,娘,女兒不孝,不能救你們於水火,但女兒一定會給你們復仇,完成你們的遺願。”

而後,穆岑跪了下來。

忽然——

井口傳來細碎的聲音,穆岑的眼皮微掀,冷靜的眸光裡藏著血腥,她站了起身,一步步的朝著暗室的入口走去。

隨手拿起的碎石,在手中運氣。

忽然,就這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了出去,直接割斷了爬下井底的侍衛的大動脈,侍衛的一口血就這麼噴了出來,驚恐的看著穆岑。

穆岑面無表情的站著,完全沒殺人的一絲驚恐。

凌亂的髮絲就這麼覆蓋在臉上,遮擋住了絕美的容顏,就好似一個從地獄裡爬出的復仇女鬼。

侍衛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這麼噗通一聲摔入了井底,無聲無息。

“下面是鬼……鬼……還是……人……”井上的人,聲音都顫抖了。

“下去看看。寧可錯殺,不可錯過。”上面的人臉色也變了。

又一個侍衛下去了。

穆岑在暗室的入口安安靜靜的看著。

她才重生,可這戲碼和上一世演的都不一樣了,這些親手殺了顧府三十口人命的兇手,親自送上門,她又何須客氣。

這一次,穆岑連給對方落到暗室口的機會都沒有,碎石從掌心射出,切斷了對方的腳筋,手筋,最後一枚碎石釘在了對方的眉心。

無聲無息的,侍衛就這麼睜眼掉了下來,看見穆岑的時候,想說話,卻已經徹徹底底的沒了聲息,只剩下驚恐。

穆岑卻始終一動不動的站著。

井上的人看見這一幕,面面相覷,誰都沒了敢再下去的勇氣。

“是不是顧府的人復仇來了?”

“快……快走……”

“大人,那這裡……”

“留著,對對……對外說是顧府的仇家下手的手。”

……

連續兩條人命無聲無息的葬在井底,上面的人沒了試探的勇氣。穆岑的耳邊很快就傳來了馬蹄聲。

穆岑知道,穆戰天的人已經走了。

她順著井壁的樓梯,一點點的爬了上來,越是接近井口,血腥味就變得越為的濃烈。

穆岑安安靜靜的看著周圍的血腥,找了布把屍體一具具的蓋好。

而後,穆岑就這麼坐在庭院的中心,一直到天漸漸亮了。

……

——

翌日,天色大亮的時候,顧府再一次傳來人聲,但是卻帶著驚恐:“不……不好了,顧……顧府……”

“何事這麼驚慌?”陳管家匆匆走來。

而一旁的奴才已經顫抖著指著顧府內,忍不住在一旁作嘔。就連久經風浪的陳管家都跟著變了變臉。

“小姐呢!馬上把小姐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陳管家冷靜的說著,自己也已經匆匆走入顧府。

一晚上的時間,刺鼻的血腥味不曾減少,屍體也跟著發出了陣陣的惡臭。

陳管家也忍不住作嘔的感覺。

就在這時——

“那裡有人。”侍衛快速的說著。

陳管家匆匆走了過去。

才走近,就看見一個滿身髒亂的小姑娘坐在庭院的中間,似乎在聽見聲音後,緩緩的轉過身,在抬眼的瞬間,陳管家有些被驚嚇的後退了一步。

她的眼神太透亮了,就好似世間的任何事,她都已經看穿了。

明明就是一個小姑娘,卻給人滲骨的陰暗,似乎在看見這片血腥的時候,沒有一絲的慌亂,冷靜的不能再冷靜的坐在顧府的三十具屍骨之中。

好像從地府來索命的閻王。

管家的呼吸都忍不住粗重了起來:“你……你是何人。”

“陳管家。”穆岑站起身看著陳管家,不卑不亢的開口,“我是穆岑。”

管家驚愕。

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姑娘竟然是穆王府要找的嫡女穆岑。

穆岑出生的時候,穆王府是最為動盪的時候,穆王爺穆洪遠險些被暗殺,王妃成親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穆岑,但卻在生穆岑的時候喪命。

穆王爺身受重傷,痛失愛妃,穆岑成了掃把星,出生的第二日就被送到了寺廟,而被顧姓夫婦收養,穆王爺明知自己嫡女流落民間,但是卻從來不曾過問。

穆岑就在顧府長大。

若不是穆王府的老夫人病重,什麼藥方也治不好,這才走請了高人,高人說,要請和穆王府有血親同命格的人入府,方能緩解。

這才讓穆王府想起了出生就被放逐的穆岑。

只有穆岑符合這個命格和時辰。

所以,才有了接穆岑回府這件事。

但是陳管家也沒想到,自己來到顧府的時候,竟然會看見遍地屍體血腥一片的場面。

而穆岑就這麼安靜卻可以冷靜的躲避一切,眸光銳利的看著自己。

穆岑是怎麼做到的?

陳管家此刻,只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眼前穆岑,有著和過世的王妃一模一樣的臉,以至於沒人敢否決穆岑的身份。

這樣的氣度,分明就是王妃的翻版,哪裡像一個流落在外十六年的穆王府千金。

而穆岑完全不在意陳管家的錯愕,淡淡開口:“昨日養母告訴我,今日穆王府會有人來接我回府,結果在深夜的時候,無數黑衣人闖入,一夜之間,顧府哀嚎遍地。”

就連轉述這樣的血腥,穆岑都面不改色:“養母和養父拼了命的把我送進井底的暗室,才躲過這一劫,我不知道這是何人所為。但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爺自會還一個公道。”

陳管家的臉色微變。

而穆岑就這麼看著陳管家。

在上一世,穆岑不僅不能給養父母報仇,就連整棟顧府,都是被陳管家一把火燒了精光。

屍骨無存,連一個墓碑都沒有。

那時候的穆岑苦苦哀求,陳管家卻嫌惡的看著穆岑,穆王府誰不知道,穆岑並沒任何分量,甚至連一個大丫頭都不如。

若不是帶回來沖喜,穆岑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到穆王府。

而穆王府的人,也從不對外承認穆岑的身份,最終穆岑才當了替死鬼。

陳管家回過神,臉色已經冷了下來,口氣也格外陰沉:“王爺公事繁忙,沒空管這等小事。何況顧府的人私自帶走小姐,本就是死罪一條,並沒什麼值得憐憫的。”

說著,陳管家看向一旁的侍衛:“一把火把這裡給燒了,要燒的乾乾淨淨。”

話音才落下,穆岑忽然笑了。

這樣的笑意顯得滲人的很,明明已經春末,卻有了寒冬的陰冷。

陳管家被嚇到了,不想再看著穆岑的這雙眼,立刻吩咐一旁的侍衛:“送小姐上轎,準備啟程回府覆命 。”

“奴才遵命。”侍衛恭敬的應聲,快速的朝著穆岑走去。

結果,就在侍衛走到穆岑面前的時候,原本掛在腰間的利劍卻忽然脫鞘而出,利劍落在了穆岑的手中,劍鋒就這麼抵在自己的脖頸間。

陳管家臉色驚變:“小姐,你要做什麼?”

“顧府養我十六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死了,都不得安寧,我身為養女,不能伸冤就算,連一座墓碑都不能給他們,我怎麼對得起顧府三十條的人命。”

穆岑說著就這麼笑了:“陳管家,我想我要死了,你帶什麼人回去覆命?一個沖喜的人死了,就不知道我父親會怎麼懲處你的失責。”

一邊說,鋒利的劍鋒也已經微微抵靠了幾分,脖頸的鮮血滲了出來。

這些動作下,穆岑的手都沒抖過,眸光冷淡的就好似這條命根本不是自己的。

“小姐……你……”陳管家的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看著穆岑,好聲好氣的勸著,“您別衝動,這種小事,奴才來辦,奴才立刻就命人把顧府的人都一一安葬。”

穆岑敢這麼有恃無恐的開口,是因為知道,顧府出事的事,在陳管家看見,並找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飛鴿傳書通知了穆洪遠。

穆洪遠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陳管家是穆洪遠的心腹,自然知道穆洪遠要的不過是沖喜的穆岑,顧府的人死了也不是什麼壞事,只要處理乾淨就好。

如果穆岑死了,那麼最後回去無法交代的人是自己,這條小命都會跟著搭上。

穆岑拿捏的清清楚楚的,才敢開口說出這些。

而後,穆岑就這麼拿著利劍,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陳管家命令侍衛把顧府上下三十口人給仔細的安葬好。

並把顧府給上上下下的清理乾淨,直到看不見一絲的血腥。

“小姐,現在您能跟奴才回府了嗎?”陳管家現在面對穆岑的時候,已經變得小心謹慎,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

他毫不懷疑,穆岑手中的利劍會在下一秒,就會砍下自己的腦袋。

是他小看了穆岑,或者說,是整個穆王府的人都小看了穆岑。

而穆岑這才嗯了聲,淡淡的把利劍重新放回了侍衛的劍鞘裡,那眼神淡漠的落在陳管家的身上:“陳管家,你是聰明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很清楚。”

剩下的話,穆岑沒再開口。

陳管家縱然是穆洪遠的心腹,能混到現在的位置,勢必有聰明的地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管家見不到穆岑的底時,絕對不敢再輕易對穆岑下手。

若說之前陳管家篤定穆岑回了穆王府,最終就是一枚棋子。

那麼,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陳管家就不敢再這麼篤定了。

硬碰硬的時候,不如服軟。

“奴才明白。請小姐放心。”說完,陳管家親自攙扶著穆岑上了轎子。

而穆王府對穆岑的怠慢,任何一處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這個轎子,簡陋至極,就算是府內的大丫頭出府用的轎子都比這個好。

但穆岑並不介意。

越是這樣的環境,越是可以讓她的思維保持清醒。

那些血債,她會一筆筆的討。

……

在轎子緩緩動起來的時候,轎子的簾子忽然被掀開,穆岑淡淡的開口:“陳管家,這些個奴才,如果不靠譜的話,您就看著處理。”

很淡的話,卻帶著威脅和警告,甚至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穆岑的眼神裡都還噙著笑意。

被穆岑念著的奴才,聽見這話,當即跪了下來,拼命的磕著頭。

而穆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就直接放下了簾子。

陳管家的聲音傳來:“奴才知道了,小姐請放心。”

穆岑沒再過問。

陳管家今時今日在穆王府的地位,就連現在當家的側妃都要給幾分薄面,只要他開了口,這些奴才,自然就安分守己了。

這一路回去,不長不短的三天路途,也會舒坦的多。

上一世,就算是這三天的路途,穆岑都吃盡了暗虧,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但是當時的穆岑哪裡知道這是陳管家在給穆岑下馬威。

原本就已經被顧府的殺戮嚇的說不出話,那三天下來,抵達穆王府的時候,穆岑幾乎是神志不清了。

穆王府又是那麼講究門面和排場的人,這樣的穆岑自然一出現就已經讓人厭惡透頂了,接下來的路,可想而知。

這樣的歷史,穆岑不可能讓它重演。

……

果不其然,在第一天落腳的地方,陳管家就找了城裡最好的客棧,要的上房,再給穆岑備好了衣服,雖然和王府的綾羅綢緞不能比,但起碼也是上等的料子和車工。

再安排的人燒了水,讓穆岑徹底的清洗乾淨。

就連飯菜,都是精心準備過的,分量不大,但是菜色卻多,一看就很有慾望。

穆岑倒是沒懷疑這飯菜有問題,淡定的吃了。

畢竟陳管家就算面服心不服,在這樣的情況下,確確實實不敢造次。

一整天趕路的疲憊,加上應對各種狀況,穆岑有些乏了,她靠在枕頭上假寐了起來,但是穆岑的神經卻仍然緊繃,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忽然,關上的窗簾動了動,穆岑假裝沉睡,但是在黑夜之中,她卻看見了窗紙已經被人捅破。

她嗜血的笑著,貓眼在黑夜裡綻放了血色的光芒。

穆岑下床悄然無聲的走到了窗邊,手心微微用力,鋼珠就已經彈了出去,正好打在屋外人的穴道上,架在窗紙上的竹筒瞬間掉了下來。

穆岑拾起,聞了聞。

這是迷幻藥,吸入過量會致命,顯然對方是下了狠手。

穆岑閉氣,把竹筒掐滅,推窗的下一瞬,就已經把窗外人直接提到了屋內,匕首抵靠在對方的喉嚨。

“說,誰讓你來刺殺我的。”穆岑一字一句問的狠戾。

然後穆岑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

驚愕。

是的,驚愕。

穆岑沉了沉,並沒主動開口。

她能重生,也意味著歷史的軌跡變了。那麼除去她所知道的上一世的事情外,也可能出現意外。

比如穆戰天會不會不甘心再回來殺了自己。

畢竟,她還活著的訊息,也已經傳到了穆王府,穆戰天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顯然,刺客眼中的驚愕已經讓穆岑清楚的知道,他認錯人了。

是陰差陽錯自己住了這間上房成了替死鬼嗎?

“誰派你來的。”穆岑的匕首又抵近了幾分,鮮血已經滲了出來。

刺客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再看著穆岑的匕首,直接咬舌自盡,瞬間就在穆岑的面前失去了生息。

穆岑確定人已經死了,這才鬆開了他。

而不遠處住著的陳管家也已經聽見了動靜,第一時間帶著人趕了過來,看見屋內的情況時,陳管家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穆岑看向陳管家,陳管家當即就跪了下來:“小姐,奴才絕無二心。”

“你若有二心,就不會現在趕來。”穆岑揮揮手示意陳管家站起身,而後才開口,“這裡找人處理了,還有,這間上房是怎麼來的?”

身後的侍衛立刻把屍體拖了出去。

陳管家擰眉在沉思,而後才說著:“奴才來的時候,客棧並沒上房了,後來忽然又說有了,奴才沒多想,就要了下來,現在看來,是奴才疏忽了,請小姐恕罪。”

穆岑點點頭,並沒多說什麼。

看來,她果真是一不小心成了別人的替罪羊,若不是她警惕,今晚死的人就是自己。

而這些人也顯然不是穆戰天的人。

穆戰天的人,穆岑認的清清楚楚。

“小姐,奴才找人在門外守著,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陳管家也心有餘悸,短短的路途接二連三的出了差池。

穆岑若沒回去,他恐怕要也要賠上這條老命。

穆岑嗯了聲,陳管家沒敢多停留,仔細的交代了門口的侍衛,這才離開。

但這麼一鬧,穆岑已經沒了睡意。

所幸,再兩個時辰,天也就會亮了。

……

後半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穆岑用了早膳,陳管家也已經準備穩妥,啟程朝著穆王府而去。

路上,陳管家始終警惕。

而轎子陳管家也收拾過,安了軟墊和靠枕,讓穆岑可以更舒服點。

穆岑倒是安靜的靠著,閉目養神。她現在需要的是養精蓄銳,回了穆王府,才是一場持久硬戰的開始。

在接近申時的時候,穆岑面帶薄紗,下轎子去解手。

陳管家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跟了兩個侍衛。

但男女有別,侍衛也不靠的太近,確定了周圍的環境沒任何危險後,就這麼站在不遠處候著,沒敢驚擾穆岑。

穆岑走到隱蔽的位置,正想解開寬衣的時候,穆岑的眼神微眯,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仔細的聽著周圍傳來的動靜。

然後,穆岑精準的走到了東南方向的角落,掰開枯草,就看見了一個蒙面男人躺在草堆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草堆已經被鮮血給浸染了,那種血腥味再一次的湧來。

但是男人卻仍然敏銳,一把扣住了穆岑的手,眸光就這麼沉沉的看著穆岑,聲音沙啞又艱澀:“誰派你來的。”

穆岑沒說話,卻沒因為自己的手被扣住而有任何的慌亂。

也就在對方看向自己的瞬間,那一雙眼眸,讓穆岑瞬間認出了對方。

當今四皇子李時淵。

上一世,李時淵是太子李時元最有力的競爭對手,運籌帷幄,但最終卻功虧一簣,在午門死於太子的劍下,太子登基,大周朝才徹底的陷入不可挽回的悲劇之中。

而穆岑和李時淵卻僅僅數面之緣。

穆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李時淵,安靜了片刻:“四皇子放心,民女對你並無害。”

一句話,讓李時淵就這麼微眯起眼,看著穆岑,眸底深處閃過了一絲的警覺。

他在追查太子罪證的過程中,卻險些落入對方陷阱,若不是逃得快,此刻死的人就會是自己。

而現在卻遇見這麼一個莫名的女子,李時淵不可能不警惕。

“你是誰?”李時淵沉聲問著,那是天生的王者威儀。

穆岑倒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是誰,不足四殿下掛心。四殿下受傷頗重,我可以把四殿下送到安全的地方,只是可能要矇住四殿下的眼,這是為了我自保著想,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說著穆岑頓了頓,似乎就這麼把選擇權放到了李時淵的身上,眸光更是深沉。

李時淵並沒鬆開穆岑的手:“本王憑什麼信你。”

穆岑挑眉:“四殿下,現在前有狼後有虎,你還身受重傷,我要真想對你下手,易如反掌。除了和我合作,目前看來,四殿下並沒什麼選擇的權利。”

不鹹不淡的話,而後,穆岑反手,就已經扣住了李時淵,眉眼也已經冷了下來:“我的耐心並不太好,四殿下。”

李時淵忽然就這麼笑了:“本王好像別無選擇。”

“四殿下果然是聰明之人。”穆岑轉了下手腕,看著已經泛紅的肌膚,倒是沒說什麼。

“你有什麼條件?”李時淵直截了當的開口。

穆岑沒說話,直接伸手就把李時淵腰間的玉佩給摘了下來:“要這個就行。”

李時淵一愣,顯然沒想到穆岑僅僅是為了要自己腰間的玉佩,但很快,李時淵的雙眸銳利的看著穆岑。

這枚玉佩是母妃留下的。

李時淵不管發生何事,都隨身攜帶。

親近李時淵的人都清楚,見玉佩就如同見李時淵本人。

眼前看起來年僅十幾歲的姑娘,是早就知曉有備而來,還是湊巧。

“怎麼,四殿下不願意嗎?”穆岑倒是看明白了,“不願意的話,那就沒什麼好談的。四殿下別說將來,今兒恐怕連這裡都走不出去。”

李時淵知道穆岑並非信口雌黃。

現在的局勢,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情況下,識時務者為俊傑。

“有勞了。”李時淵看向穆岑,淡淡開口。

穆岑直接從李時淵的身上扯下衣服,矇住了李時淵的眼睛,而後把不遠處的侍衛給喚來。

“把人給我弄到轎子上,這裡收拾乾淨。”穆岑直接命令。

侍衛面面相覷,而陳管家看見動靜也跟著跑了過來,看見穆岑扶著一個男人出來的時候,陳管家的臉色也跟著變了。

“小姐,您這是——”陳管家擰眉。

從顧府看見那個從井底爬上來的穆岑,他就知道穆岑不簡單。

但是他也萬萬沒想到,穆岑可以隨時隨地的出不同的狀況,而陳管家閱人無數,卻在現在分不清穆岑到底要做什麼。

“正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穆岑面不改色,“到前面的鎮上,找一個客棧,把他丟下來就可以。”

見陳管家沒動。

穆岑問的漫不經心的:“有問題嗎?”

那口氣聽起來隨意,卻讓陳管家冷不丁的回過神,立刻應著:“奴才知道了。”而後,他轉身吩咐,“你們還不快點收拾好,今天見到的,你們誰敢多說一句,等著掉腦袋。”

侍衛誠惶誠恐的。

穆岑沒再理會,她仍然扶著李時淵,朝著轎子走去,在把李時淵安頓好後,確定現場找不出一絲痕跡後,轎子才緩緩的朝著下一個城鎮走去。

李時淵受傷不輕。

但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淵都沒降低分毫的警惕。

一直到轎子停靠在城鎮的客棧,李時淵和穆岑都沒交談過一句。

陳管家顯然已經交代過了,轎子是停在客棧的後門,穆岑沒下轎,看著李時淵,淡淡開口:“四殿下,我只能送你到這裡,我想你的屬下很快就會到。剩下的,你要自求多福,希望來日有機會再見。”

李時淵被蒙著雙眼,但是還是出聲詢問:“姑娘為何會出手救本王,又為何要了本王的玉佩而沒提別的要求。”

穆岑輕輕的笑了笑:“可能覺得無聊,就順手救了。那玉佩,正好看著喜歡,就順手要了。”

擺明了就是敷衍。

李時淵沒再多問,很快,他就被人扶下轎子,客棧的人接過李時淵,馬車就快速的轉身離開,一刻都沒停留。

……

第三天接近午時的時候,穆岑的轎子抵達了穆王府。

穆王府安安靜靜的,硃紅色的大門緊鎖,並沒人出府迎接,只開了一旁的側門。

穆岑並沒覺得意外。

在轎子落地後,陳管家立刻上前,親自把凳子擺好,扶著穆岑下了轎子。

“小姐,如今老夫人病重,王府上下都在給老夫人誦經祈福,所以王府人手不夠,奴才親自帶您去院落,您看這樣可好?”每一句話,陳管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再得罪了穆岑。

穆岑倒是笑了笑,並沒介意:“無妨。”

陳管家這才鬆了口氣。

他亦步亦趨的跟著穆岑,從側門進了穆王府,仔仔細細的把穆王府的格局和穆岑介紹了一遍。

穆岑低斂下眉眼,安靜的聽著。

“您的母妃過世後,現在王府當家的是側妃娘娘,娘娘住在東閣,喜靜,平日沒事的時候不要隨意去東閣,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另外兩位側妃和王爺的小妾就依次住在西閣這頭,郡主住在南樓,小王爺被冊封為懿郡王,賜了郡王府,獨立居住。”

陳管家的聲音徐徐傳來,抑揚頓挫的:“至於另外一位小王爺雖然沒冊封,但成年後也獨立門戶,王爺並不曾過問,而側妃娘娘給您安排的是西樓,這裡最靠近王府的祠堂,也是老夫人最喜歡呆的地方,王爺交代,您要隨時隨地的陪在老夫人的身邊。”

……

陳管家把每一點都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這在上一世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待遇。

上一世,她抵達王府的時候,早就已經被嚇的面目全非,陳管家直接讓人就把她送回了西樓,就沒人再理睬她。

就連伺候的奴才和婢女,都是一個月後才來的。

這一個月裡,穆岑跌跌撞撞的,讓側妃對她異常不滿,沒少受責難,但那時候的穆岑卻帶著感恩的心,覺得是自己不好。

現在想來,呵呵——

愚蠢至極。

穆岑低斂下眉眼,藏起了深意,款款朝著西樓走去。

西樓是什麼地方,好似和祠堂最近,但西樓卻是一個分界點,王府的丫頭和奴才們,都住在西樓。

而留給穆岑的房間,就只是和祠堂遙遙相望。

看似很近,卻不能直接跨越,走到祠堂需要繞過一整個王府,加上對路況的不熟,穆岑每一天都是在遲到,自然引的老夫人怒火攻心,越發的不滿。

下場可想而知。

而這一切是誰的陰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她是穆王府嫡親的長女,現在穆知畫所擁有的一切,本應該屬於自己的。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回到了穆王府,側妃自然心存警惕,生怕出了什麼變數,能最快速度除掉自己才是上上之策。

特別是在穆戰天屠殺了顧府三十條人命,卻仍然讓穆岑逃過這劫後。

斬草除根,是側妃最擅長的手段。

忽然,在前面徐徐講解的陳管家立刻跪了下來:“奴才參見懿郡王,懿郡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呵呵——

還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見面分外讓人眼紅。

穆岑的脊樑骨挺的很直,完全沒下跪的意思,甚至是帶了幾分的慵懶,眼皮掀了掀,一點下跪的意思都沒有。

陳管家有些急。

穆岑卻顯得再淡定不過。

上一世,她逃過一劫,但是卻不認識穆戰天的長相,穆戰天也是在此堵著她,當眾給了她下馬威,還沒抵達西樓就已經被關押了起來,一直到第二日,才有人注意。

而穆戰天卻一臉無辜,以為穆岑就是一個沒規矩的下人。

這件事,也沒人申討,就這麼過去了。

穆岑也徹底的淪為穆王府裡,就算是一個大丫頭都能隨便欺負的人。

但現在——

“好大的膽子,看見本郡王竟然不下跪請安?”穆戰天冷著臉,凌厲的看著穆岑,聲音也跟著陰沉了下來。

穆戰天得知穆岑已經抵達穆王府的訊息後,就在這必經之路上等著穆岑。

穆戰天以為自己能看見一個驚慌失措,渾身骯髒,毫無體統的臭丫頭,結果他萬萬沒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穆岑卻截然相反。

那張素淨的小臉不施粉黛,但足可以讓後宮三千佳麗黯然失色。

再簡單的髮髻,隨意的挽起,淡漠看來的眉眼,看似慵懶,帶著風情無限,但是卻在這樣的眼神裡,穆戰天竟然看見了一絲意外的冰冷。

冷到骨髓。

穆戰天有些被驚到,但是他反應的很快:“來人啊,給我掌嘴!丟到柴房去反省!”

陳管家也有些嚇到了:“懿郡王,這位是——”

穆戰天卻直接打斷了陳管家的話:“陳管家,見到本郡王不行禮,本郡王就是教訓教訓王府裡不聽話的下人,難道還不成?再說,陳管家這麼忙碌的人,怎麼有時間親自帶一個奴才在王府裡走動了?”

而穆戰天的話落下,他身後的侍衛直接上前,揚手就要抽穆岑的耳光。

飛出去的是那個動手的侍衛!

穆岑雙眸越發的冷。

“懿郡王,論資排輩,你看見我的時候不是更應該請安問好。畢竟穆王府裡的嫡女只可能是一個,那就是正妃所生之女。我就算流落民間,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就如同懿郡王也改變不了是側妃之子的事實。”

穆岑冷冷淡淡的,平靜的講述了一個事實:“我穆岑歸府,王府內人人皆知,就算無人歡迎,也是既定的事實。懿郡王這一巴掌下來,不怕落人口舌,說是側妃這一房,別有想法?”

穆戰天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顧府那樣見不得檯面的地方養出來的人,竟然可以毫不膽怯,就好似踩過萬人的屍骨,一步步才走上今天的高位。

他的手心漸漸的攥成了拳頭。

“本郡王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奴才,原來是穆岑妹妹回來了。”穆戰天面不改色,“那就請妹妹好生歇息,本郡王就不打擾了。”

說完,穆戰天甩袖而去。

陰沉的臉色始終沒緩和。

這也是第一次穆戰天被人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大周朝,穆戰天和當今太子來往親密,是太子的心腹,加上皇上對太子的寵愛,太子即位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誰見到穆戰天不是給了三分薄面,七分禮讓,唯獨這個穆岑。

從裡到外的讓穆戰天沒了面子。

這個穆岑,必須要除。

而一旁的陳管家面色淡定,早就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一張臉,心中對穆岑的看法再一次的改觀了。

確實,一個能面對滿地的屍體,卻可以面不改色的人,又豈是表面看上去的這般簡單。

陳管家下意識的看著穆岑。

心中有了思量。

這個穆岑,恐怕會讓穆王府的格局發生徹底的變化。

很快,陳管家淡定的聲音傳來:“小姐,您跟我來。”

“有勞了。”穆岑又變成了那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不卑不亢的跟著陳管家朝著西樓的方向走去。

是。

整個穆王府的人都以為顧府就是一個普通的商戶人家,教出來的人不可能上大雅之堂,但是穆岑卻很清楚,顧氏夫妻的真正由來。

一家之主的顧遠之是鬼手的傳人,一身精湛的醫術,當今的御醫都難以匹敵,但因鬼手被迫害,顧遠之再不替人看病。

可這一身醫術卻悉數傳給了穆岑。

穆岑牢記,行醫救人,卻並非人人都要救。

而顧遠之的妻子李若蘭卻是天下第一繡的傳人,卻遭遇了滅頂之災,李家的繡房也跟著徹底的沒落。

李家如今還在外的繡女卻已經遠遠沒了昔日的輝煌。

可李家的技藝,也是現在這些首屈一指的繡房永遠追趕不上的。

穆岑的年幼是在醫術和刺繡之中度過的,一舉手一投足,顧氏夫妻都是按照最嚴苛的標準來要求穆岑。

穆岑自然出落的落落大方,豈是一般女子能比擬的。

而如今——

穆岑低斂下的眉眼藏起了狠戾,安安靜靜的跟著陳管家,轉過無數的彎道後,終於抵達了西樓。

“小姐,這是您的住處。”陳管家小心的看著穆岑,尷尬的開口,“您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奴才,奴才會給您準備穩妥。”

穆岑嗯了聲,這才看著陳管家:“我初來乍到並沒什麼銀兩可以給陳管家打賞,但這筆恩情我會記住,我也定會回報。”

言下之意,清楚的告訴陳管家,她穆岑眥睚必報。

你對我好,我會對你更好,你對我惡,我會敬你一丈。

陳管家立刻搖頭:“奴才不敢。奴才這就給您找一個人來伺候您。”

穆岑頷首示意,就這麼安靜的朝著西樓內走去。

陳管家也轉身吩咐。

西樓內就如同上一世穆岑所見的這般,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張能休息的床,還佈滿了灰塵,甚至連一薄被都不曾有。

上一世,她就是在這樣的地方,過了整整一個月,才被人知曉。

被人知曉的那天,穆岑也差點被打的遍體鱗傷。

就是因為去佛堂又遲到了。

穆岑看著西樓內的一切,輕輕的用手撫過桌上的塵土,白皙的肌膚瞬間被塵土染黑。

穆岑卻一動不動的站著。

風吹過的時候,裙襬飄了起來,明明落魄的環境,卻透著一絲冷凝的貴氣,讓人下意識的停下腳步。

陳管家帶著荷香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回過神,立刻說著:“小姐,這位是荷香,以後就是您的貼身婢女。”

穆岑這才緩緩轉過身,貓瞳裡微微氤氳了霧氣,看著在自己面前跪下的荷香,耳邊是再熟悉不過的軟糯聲調。

“奴才荷香,見過小姐。”荷香請了安。

穆岑一步步的朝著荷香走去,親自把荷香扶了起來,眸光就這麼落在她的身上:“起來吧。今後你我就相互扶持,我有榮華,你必定富貴,你若貧瘠,我也必定不離不棄。”

真好,她還能再見到荷香。

上一世的荷香,穆岑是一個月後才見到的,而荷香的結局是被人在穆岑的面前被人亂棍打死,穆岑苦苦的哀求,但卻無人理會。

荷香死前還看著穆岑:“小姐,你要好好的,荷香先走了。”

荷香是穆岑進入穆王府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

現在能再見,穆岑的心壓著激動,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

荷香顯然有些受寵若驚:“奴才謝謝小姐。奴才定會好好伺候小姐的。”

“起來吧。”穆岑溫柔開口。

荷香立刻站在穆岑的邊上。

陳管家微微一愣,似乎也沒想到穆岑竟然對荷香釋放了善意,但是他並沒多想,輕咳一聲才尷尬的開口:“小姐,這屋子簡陋了點,奴才一會讓人送來需要的東西,別的事,奴才就無能為力了。”

“有勞陳管家了。”穆岑點頭,並沒多為難。

而後,陳管家匆匆離開。

荷香倒是畢恭畢敬的站著,似乎也在揣測穆岑。

荷香在穆府就是一個下等丫頭,到不了主子跟前伺候,而現在卻忽然被調來伺候穆府的小姐,這也讓荷香有些受寵若驚。

甚至,她還是陳管家親自安排來的。

只是在到西樓後,荷香就有些摸不清現在的局勢了。

在穆府這樣的地方,雖然不能和宮內相比,但是也是步步為營,步步驚心,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腦袋的。

“荷香。”忽然,穆岑開口叫著荷香。

荷香回過神:“小姐,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放鬆點。”穆岑走到荷香的面前,溫柔的看著荷香,斂下了所有的鋒芒,就這麼捏著荷香的手,“好好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是。”荷香應聲。

穆岑點點頭,倒是也沒多解釋,畢竟生死輪迴這樣的事,不是人人都信的。

她鬆開荷香的手,這才淡定的開口:“這裡暫時別收拾了,等下陳管家會讓人過來處理好。你給我梳個頭,找一身合適的衣服,不要太豔,素雅一點,然後跟我去見老夫人。”

荷香也沒多想,更沒多問,立刻按照穆岑的吩咐去做。

她給穆岑找了一件素色的對襟襦裙,打了水,讓穆岑洗了臉,再仔細的給穆岑梳頭。

穆岑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臉上輕微的痕跡已經被粉底遮蓋掉了,明豔的五官略施粉黛就足夠醒目。

銅鏡裡的可人兒,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眸光深處卻又輾轉著風情無限。

明明是在極為破敗的地方,但卻絲毫不影響穆岑的氣質,一眼就過目難忘。

“小姐,您真好看。”荷香忍不住說著。

穆岑低低的笑了笑:“荷香也很好看。”

荷香有些臉紅。

穆岑倒是沒再戲謔荷香,站起身,示意荷香帶路,荷香想了想,心直口快的說出聲:“小姐,老夫人這個點才誦經完,出來的時候很疲乏,您要去了,我怕老夫人訓您。”

這是實話。

穆府的人從來不會這個時間點去找老夫人,陪在老夫人邊上的就只有近身的兩個嬤嬤,擾了老夫人的休息,會被責罰到柴火房裡關禁閉的。

“你信我嗎?”穆岑看著荷香,淡淡的問著。

荷香想也不想的應著:“信,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要信小姐。”

穆岑點點頭,沒說什麼,安靜的朝著西樓外走去。

荷香沒說話立刻跟了上去,在前面帶路。

穆岑看著這一條再熟悉不過的路,她低頭嘲諷的笑了笑,低斂下的眉眼裡藏起了狠戾。

這條路,她足足在穆府走了幾年。

前一世,她回來的時候,並沒第一時間去和老夫人請安,第二天就已經被扣上了大不敬的罪名,被關在柴房不吃不喝很長的時間。

何況,穆王府嫡女回府,在大周國的法律裡,必須告知當今聖上,所以皇上自然也派了人來的。

所以上一世的穆岑不僅僅是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在老夫人那徹底敗了名聲,就連在皇上面前,都留下了一個極為不好的印象。

呵呵——

這一世,穆岑怎麼可能讓歷史重演。

她斂下深意,表面卻再平靜不過,一路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

忽然——

穆岑的腳步停頓了下,荷香也已經注意到了不遠處款款走來的穆知畫。穆知畫不僅僅是在穆府,就連在皇上面前都極為得寵,被冊封了郡主,和宮內的幾個公主嬪妃都來往甚密。

因為穆知畫嘴甜,就連皇太后都極為喜歡,不定時的都要召穆知畫入宮。

自然的,穆知畫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上穆王府說親的人,可以踏平穆王府的門檻。

而在外人面前,穆知畫溫柔知性,加上生的好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看起來就好似一個完全沒攻擊性的人,讓你忍不住對她掏心掏肺。

上一世的穆岑也是如此。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讓穆岑掏心掏肺的人,最終卻把穆岑推入了深淵裡,就連親骨肉都葬送在穆知畫的妖言惑眾裡。

“小姐——”荷香見穆岑停了下來,奇怪的看著穆岑叫了聲。

穆岑抬頭,倒是淡定。

荷香已經主動解釋:“小姐,那是怡郡主,怡郡主為人溫柔,是王府裡很好相處的人,大家都很喜歡她。”

“是嗎?”穆岑淡淡開口。

荷香看著穆岑,又很慎重的點點頭:“小姐和怡郡主打好關係,在王府裡面就舒坦多了。”

“荷香。”穆岑掃了一眼荷香,這才說著,“知人知面不知心。對人對事都要留點心眼,別一股腦的就對人好,這樣才是最好的自保。”

荷香一愣,被動的點點頭:“是,奴婢知道了。”

穆岑沒說什麼,也並不迴避,朝著穆知畫的方向走了去。穆知畫看見穆岑的時候,有些驚訝,表面笑的溫柔,但是眉眼裡卻一閃而過的厭惡。

而穆知畫的邊上,還站著兩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穆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穆戰驍和李時淵。

她安靜了下,不卑不亢的請了安:“臣女見過四皇子,二哥。”而後,穆岑才看向了穆知畫,但卻並沒開口。

她就只是這麼看著,一瞬不瞬。

穆知畫被穆岑看的有些膽戰心驚,眉眼裡的不耐也變得越發的明顯,只是在李時淵的面前,穆知畫不好表露出來,只能佯裝熱情。

“這位恐怕就是穆岑姐姐了吧。”穆知畫軟綿的聲音傳來,煞是好聽。

穆戰驍倒是不動聲色的看著,並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站著,一旁的李時淵倒是溫潤的笑了笑,拂手道:“起來吧。”

“謝四皇子。”穆岑福了福身,這才站起身。

她眼角的餘光掃過李時淵,眼中不免有些驚訝。

明明李時淵兩日前還身受重傷,現在卻看起來和沒事的人一樣,可以在這裡談笑風生。

上一世的穆岑對李時淵瞭解甚少,幾乎不曾接觸過。

只知道李時淵是一個溫潤儒雅的人,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在最後的時候起兵造反,只是功虧一簣,被李時元在午門斬首示眾。

而這一世,穆岑才知道,原來在自己很早就已經見到李時淵了。

想起她從李時淵身上要來的玉佩,穆岑藏在水袖裡的手攥了攥拳頭,把自己的驚訝藏的很好。

這個男人,遠比表面看起來的危險的多。

“姐姐這是要去哪裡?”穆知畫不滿自己被穆岑無視,主動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她看著穆岑的這張臉,是一種說不出的嫉妒。

穆知畫生的好看,但是在穆岑的面前就顯得遜色的多。

她的美需要華服和珠寶來襯托,而穆岑就只是略施粉黛,卻可以讓人過目不忘。明豔的五官,讓日月星辰都已經黯然失色。

穆知畫怎麼甘心被人奪了全部的眸光。

加上穆岑的身份。

穆知畫的指甲已經牢牢的掐入肉裡,但是卻在表面,她卻仍然要維持自己一貫的形象。

惡後歸來:陛下,娘娘又動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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