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到了時刻了:
點炮!
哧……咚……
隨著炮聲,那第二個劊子手“啪”把辮子往前一甩,那個人接住,一抻張作霖的辯子。你想,張作霖在樁上綁著呢,動彈不了。那頭使勁兒一拉辮子,把脖子抻多長,把骨縫就拉開了。與此同時,那個正劊子手把鬼頭刀就高高舉過頭頂。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湯二虎,田小鳳在玉壺春的酒樓上看得非常清楚,他們已經做了明確的分工。
就見湯二虎把手腕子一甩,啪…啪…啪…槍打得真準。你別看這人虎,管兒可直,指哪打哪。頭一槍把抱刀的腦瓜蓋兒給掀了,後兩槍把那兩個副劊子手給擊斃了。
與此同時,監斬官李子華大吃一驚,拍案而起:
啊?哪裡響槍?怎麼回事?
還沒等他話音落地,田小鳳手腕子一翻,“啪”一槍,把他的腦瓜擊碎,栽倒在桌子底下。
這幾聲槍響也叫訊號,緊跟著法場周圍,來營救張作霖的保險隊隊員把槍全拽出來了。啪啪啪啪啪……這槍聲都數不出個數來了。
整個西關外的法場,就像開了鍋一樣。譁……踩壞的人,擠壞的人不計其數。看熱鬧的可倒黴了,人都摞著人往外跑啊!腿快的跑了,腿慢的倒了黴了。
按下旁人咱不說,單說湯二虎打死劊子手之後,雙腿一飄,從酒樓跳到街上。往下一貓腰,雙手提槍,是邊射擊邊衝鋒,直奔斷頭臺。
田小鳳、田大丫頭、張世飛、海寬領人在後頭跟著,像扇子面推進,邊射擊邊進攻。
那麼清政府的軍隊不管嗎?
怎麼不管,都亂套了。事先他們的思想毫無準備,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有人敢劫法場。
那也就是看戲看過,也就聽書講古有這事,真事兒不多。你得有多大膽子?你得有多少人敢幹這種事?
唉!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只有想不到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今天這個事真就發生了。因此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懵懂轉向。叫老百姓這一擠也趴下了,也不知誰是土匪?因為那土匪腦袋上也沒貼貼兒,也沒鏨字兒,也不知道來了多少。所以官軍就潰散了
監斬官一死,軍中無主,不戰而自亂。
所以湯二虎他們救張作霖這機會是非常好。
二虎竄上斷頭臺,因為太激動,解繩子解不開了:
老疙瘩!我來救你了。嘿…!哎…?媽的?這繩子怎麼系這麼緊?哎…?
越哆嗦越著急越解不開。
然而二虎也是個急茬,把一支槍插在腰裡頭,唉…?把張作霖帶樁子攬到懷裡,像魯智深倒拔垂楊柳一樣,三晃兩晃,把樁子給拔出來了。
張作霖還在上面捆著呢,看二虎不顧一切,連橛子帶張作霖全扛在肩頭上,轉身就跑。
張作霖就喊:
大哥!快把我放下來!
哎呀!沒時間了,你先跟我走!
哥呀!我這還捆著呢!
我知道!等抽空再說吧!
有的清兵追擊,湯二虎是邊跑邊回頭射擊。幸虧手下的人都神槍,指哪打哪,把官軍的火力壓住,使他們不敢抬頭。
湯二虎一口氣揹著張作霖來到高臺山大道。
就在這時候,官軍已經組織反撲了,亂只是一時的。他們一面組織追擊,一面趕奔南北兩大營,彙報王鳳亭。
這槍就響成爆豆一般,二虎的人,保險隊隊員也不斷有人倒下。
等到了高臺山附近了,張作霖就罵開了:
媽了巴子的!快把我放下。我說大哥!你給我一支槍,是不是也多一份力量啊?你這麼扛著我算怎麼回事?
對對對!
湯二虎都懵了,這才把橛子放下,有人拿刀把繩子剌開,張作霖才解放了。
好半天,胳膊腿兒不好使,有人幫著他活動,張作霖這才站起來,伸手接過一支槍,也參加了戰鬥。
這時,清軍是鋪天蓋地而來:
別讓張雨亭跑了!
別讓土匪跑了!
打呀!
兩翼是騎兵,正中是步兵,像個大網兜一樣就衝上來了。
田小鳳說:
盟兄!敵眾我寡,對我們不利,趕緊進山吧。
可正在這時,張作霖的好朋友青龍、混龍領著一百人趕到了:
兄弟!怎麼樣?
多謝各位!我總算逃出來了。
快上我們的馬!
那你們呢?
哎呀!你快上馬吧!
青龍把自己的馬讓出來,交給張作霖。
張作霖說:
不行啊!追得太緊了,我還得幫你們打仗呢?
用不著你,你快走吧!
青龍、混龍不容分說,把張作霖搊到馬上,照這匹馬的屁股“嘣”就是一拳。這馬疼痛難忍,四蹄蹬開,就進了高臺山。
青龍、混龍馬上率領這一百人,跟官軍就展開了激戰。
張作霖邊跑邊回頭看,可這匹馬說啥也勒不住了。
這一百人很快被官軍就淹沒了。
就聽見青龍、混龍扯脖子喊了幾聲:
各位!賢弟!咱們來世再見了!永別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後來,他們喊的什麼聽不見了,被槍聲所淹沒。
張作霖就覺得刀扎肺腑一般,熱淚流下來了:哎呀!哥哥!我對不起你們哪。
有心撥馬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雙腳點蹬,快馬如飛,鑽進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