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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尺有所短 寸有所長

(梁老師)

隊長茂生吩咐張娃:“今天安排洋碼為你裝糞,你可不能坑她呀!”張娃說:“怎麼老把她跟我往一塊捏,這明明是坑我呀!”

隊長茂生說:“她走路不便,腳小哇!如心嫂活著的時候,多次對我說,那次女人們虧了洋碼,她心裡不安,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得對得起如心嫂哇!”張娃說:“我不過是耍耍她,事不過三,事不過三。”

張娃對洋碼說:“你幫我裝車,我給你搭手。裝滿車,你就坐上,空車我拉著你,實車我也拉著你。今天下來,咱倆算兩清了。”洋碼說:“那倒不敢,那倒不敢。”洋碼覺著,跟著隊上,遠沒有家裡那麼苦,就是張娃,耍她也比秋生打她強。

張娃說:“跟個馬車打交道多沒意思,不如弄條船來,那多新鮮!”洋碼說:“在行傷行,隔行想行。有水的地方,淹死個人,跟淹死個螞蟻一樣。”張娃說:“你會游泳,你比我多一手,不簡單!”洋碼說:“一方水土嘛!”

――一人裝糞,一人趕車,敲鑼買糖,各不相干。

張娃趕著四套大車,進山給隊裡辦事情。

歸來,到山口,車轉向一拐角處。下坡路,右側是一架山的腳。山上長滿權木,其間有稀疏的松柏。拉外套的馬長嘶一聲!張娃舉鞭抬頭,猛然發現權木叢中臥著一金錢豹。車順著牲口們的記憶趕路,不大用張娃操心。張娃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衝出山谷,轉向平地,張娃長出了一口氣,叫了聲“老常”。

回到家,老婆擀了包皮面,炒好了酸菜。端上碗,娃們狼吞虎嚥吃著。吃過飯,張娃靜下心,竟不記得當天吃得啥飯。

第二天進得山來,張娃想著昨天,一路膽怯。原路返回時,到達豹子臥著的地方。張娃注意到,豹子還在原處。嘴裡有血鼻子裡喘著粗氣。眼睛閉著,沒有抬起頭。

回到家,張娃吩咐老婆做昨日的飯,原樣,不能變味。孩子們漸漸大了,有逆反,嚷著:“不好吃,不好吃!”張娃沒記著飯好吃不好吃,可他牢牢記住了那頓飯的味道。老婆問張娃:“你這麼啦?”

幾天後,山上傳下來訊息:一隻金錢豹竄下山來,迷失了回山的路,就鑽進羊圈咬死成群的羊。喝醉了血,就鑽進山鑽進權木叢中。第二天,又鑽出來,連續數天,附近村上人心慌慌,坐立不安。人說,這豹子,就和蚊子咬人一樣,喝掉過量的血,就醉了,跟人醉酒道理一樣。

張娃後來多次夢見那隻豹子。夢裡,豹子向他步步逼近。醒來後,老婆總要問他:“你昨晚咋了,嘴裡‘豹子,豹子’的。那聲音怪嚇人的。”

這豹子,後來死在一老獵戶手上。這老獵戶一鰥夫,槍法很準。據說他先前也打死過一隻豹子,得了些錢。可隨後,他就得了場病。這場病,剛好把得來的錢花光。他疑心自己,就洗手不幹了。這次,是周圍山民多遭這豹傷害,集體聯名請他出手的。子彈從豹尾進去,嘴裡出來,皮毛一點也沒傷,山民無不驚歎,一時間傳為佳話,大家視老獵戶為英雄――敲山震“虎”,有的山民將“虎豹”混為一談。

這個年,鹿坪人過得又忙又熱鬧。

老支書接受了任務――有人說是老支書請求了任務。

――鹿坪人將參加元宵節縣城街頭文藝匯演。

這在鹿坪人記憶中尚屬頭次,保守的鹿坪人並不擅長。有如打著鴨子上架。回來後,老支書沒有以支部名義發號召,只說了句“不要給鹿坪人丟臉。”這顯然更具有號召力。

不知誰的主意,由洋碼做一個角色,更顯得滑稽。這些人其實更擅長“惡作劇”,一拍即合。

做表演不在舞臺,而在大街,又有領導觀摩,居高臨下,很有看點。大家覺著:洋碼做男角或女角都行,只要是丑角。

指導排練的人找了洋碼,說了好多好聽的,這種好聽的話平時洋碼聽不到的,又承著老支書名義。

洋碼是山東人,沒有鹿坪人的忸忸怩妮,羞羞答答。又有她的隔省姐姐――胖子他娘在演出之列,洋碼的心裡也就靜了。

有人提出洋碼做個大男人,由張娃做搭擋演小媳婦,張娃堅決不幹,還罵了幾句;又有人提出由洋碼做個大媳婦,秋生做個小男人。秋生不樂意,也跟著罵了幾句。

還是老支書提出:乖孩子們放著假,請出洋碼的女兒。由她們母女演出《母女雙雙逛新城》,或《父女雙雙逛新城》。娘倆都給了老支書面子。

老支書出面請回了謝老師,由他編寫演唱材料,徵求各方意見。

臺詞、唱詞很到位,很生動,完全是本縣的新鮮事兒,也體現了縣委的正確領導,用的是《逛新城》原曲。

舞臺就搭在張娃的馬車上。不踩小蹺,也不搭抬高。沿路觀眾一片喝彩,公社專門配了高音嗽叭,張娃也畫了臉,他拗不過大家,要的是效果,畫臉的自然是貴鳳。

胖子他娘演了穆桂英,楊宗保太年輕,相比之下,她像個餘太君。表演要得是氣氛,越滑稽,越逗人。

這年,母女《逛新城》轟動了全縣,縣委領導一起站起來配合著觀眾喝彩。鹿坪人出盡了風頭――公正地說,是山東人,河南人讓鹿坪人出盡了風頭。洋碼和頭年的打豹英雄一起轟動了全縣,算得上受氣包子洋碼的“神來之筆”。

――不幸的人,又有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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