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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精生子,那個不該出現的生父上門來了

很多人祈望天遂人願,可是生活卻往往與人的願望背道而馳。對於來自西安的周菁來說,更是如此。

她想做個賢妻良母,卻遭遇家暴悍夫,只能借個孩子滿足做母親的願望;她想和兒子過平靜的生活,可命運卻將她捲入恐懼和糾纏,甚至讓她亡命天涯。她該怎樣擺脫老天的捉弄?

她又是否能夠實現自我的救贖呢?

借精生子,那個不該出現的生父上門來了

借來的孩子

從法院走出來,周菁有種九死一生的感覺。這場離婚官司足足折騰了兩年,為了擺脫鄭浩為她編織的羅網,她已經身心俱疲。聘請律師、蒐集證據、收錄證詞、痛苦對峙……

回想起這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周菁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而此時此刻,她終於恢復了自由。除了周菁自己,沒人知道這對她意味著什麼。

24歲那年,在幼兒園上班的周菁經人介紹認識了鄭浩。鄭浩是小學體育老師,身材健碩,舉手投足透著一股難以抵擋的英氣,再加上撩妹的功力一流,周菁很快便淪陷。一年後,她做著玫瑰色的夢嫁給了鄭浩,可這卻成了她身陷夢魘的開始。

鄭浩的控制慾極強,周菁婚後所做的每件事,他都要一一過問。只要稍不遂心,便摔鍋砸碗,對周菁非打即罵。在家暴的陰影裡,周菁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可是一肚子的苦水卻有口難言,因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能讓外人看笑話,讓父母替自己擔心。直到有一天鄭浩以湯鹹為藉口,再次對她拳腳相加,並讓她失去了已經孕育3個月的腹中胎兒,周菁才終於痛下決心,與這個暴力渣男一刀兩斷。

然而好聚好散這件事,對鄭浩卻並不適用。面對周菁的執意離去,他花樣百出,忽而威逼利誘,忽而軟語請罪,還說動家人做後援,甚至找到周菁的領導,讓他們勸周菁打消離婚的念頭。後來眼見周菁起訴到了法院,他又大玩失蹤,暗中卻僱人給周菁打恐嚇電話,嚇得周菁不敢單獨出門,上班和下班都要姐姐、姐夫同時接送。而如今,這種提心吊膽、騷擾無度的日子終於結束了。周菁懷著千瘡百孔的一顆心,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離婚後,家人發現周菁變了很多。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執著於小家庭,親朋好友介紹的相親物件也一個不見。被逼急了,她才道出實情:“這段婚姻對我傷害太大,我害怕男人,更無法接納男人。這輩子,我就打算一個人過下去了。”

剛開始,家人以為周菁只是一時的想法,仍舊幫她尋覓再婚的機會,可有一天,周菁突然租了房子,從家裡搬出去宣告獨立,大家才終於知道她心意已絕,也就不再苦勸。

周菁從小立志相夫教子,如今看來,“相夫”是不可能了,可她對“教子”卻一直初衷不改。她喜歡小孩,每次看到園裡那些可愛孩子的笑臉,她都會開心地笑出聲來。她不想孤獨終老,如果能有個自己的小孩陪伴左右,那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周菁想到了借精生子的主意,可是查閱相關資料的時候,她胸中的希望之火被澆滅了。一些醫療單位雖然建有“精子庫”,卻只為那些無法正常生育的已婚夫婦提供幫助,像她這種既無法提供婚姻證明,又沒有準生證的單身女性,借精生子是不被允許的。周菁犯了難。

這一天,姐姐周靚來看周菁,兩個人從小姐妹情深,周菁便跟姐姐吐露了自己的心事。深愛妹妹的周靚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姑在省醫院工作,或許她能有辦法幫周菁完成心願。幾年來,周靚在一旁親眼見證了妹妹所遭遇的婚姻不幸,她同情周菁,只要能讓妹妹得到幸福,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擺脫不了夢魘

一週之後,好訊息傳來,周靚的小姑說自己有個同學在不孕不育的專科醫院工作,可以透過非公開的渠道幫周菁獲得精子。周菁一聽,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三天之後,她就迫不及待地在姐姐的陪同下,去了那家不孕不育醫院。

之前聯絡好的那位醫生拿出了23份捐精者的檔案資料,讓周菁從中挑選。這些資料記載了每位捐精者的年齡、身高、體重、學歷、職業、特徵、血型等,除了真實姓名、工作單位和家庭住址之外,其他資料一應俱全。

周菁最終選中了一位大學老師作為捐精物件,她想生下一個先天優良的聰明寶寶。為了確保人工授精一次成功,她還接受醫生的建議,決定採用新鮮精子注入的方法,而這種方法需要捐精日期與周菁的排卵期相吻合。

借精生子,那個不該出現的生父上門來了

10天之後,周菁在醫院接受了人工授精手術。不到一個半月,她興奮地發現自己懷孕了。在家人的協助下,周菁申請了長假,並被安排去青島的姨媽家安胎待產。2014年11月,她順利地產下一名健康男嬰,並給孩子取名“寧寧”,希望兒子能夠一生順遂安寧。然而,如果世間的事情果真都能天遂人願,又何來那麼多擾動人心的曲折故事呢?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寧寧已經長到3歲。為了避免孩子的特殊身世引來非議,周菁一直對外宣稱寧寧是姐姐周靚的兒子,自己只是為了接送孩子方便,暫且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寧寧生得乖巧可愛,說話做事都很貼心,周菁感到十分安慰,母子二人沉浸在幸福和快樂之中。誰也不會想到,一件意外事情的發生,打破了他們生活的平靜。

這一天,正打算哄寧寧睡覺的周菁接到了一條奇怪的簡訊:“明天下午六點在上海大街的‘半島咖啡’見面,如果不來,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周菁看罷,內心一陣狂跳,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是何人所為。從簡訊的內容來看,似乎又不像是惡作劇。她不敢怠慢,第二天準時前往赴約。

都市的午後六點,暑熱尚未完全消卻,咖啡廳內的周菁心情變得更為焦躁,她不停環顧四周,希望儘快發現那個人的蹤跡。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野,他朝她闊步走來,然後,便坐在了她的對面。周菁大吃一驚,那人不是鄭浩,又是誰?

“好久不見。沒嚇到你吧?”鄭浩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但此刻,這微笑卻讓周菁厭惡至極。“怎麼是你?你在簡訊裡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鄭浩盯著周菁的眼睛,“你姐的兒子寧寧,其實是你借精生下來的,對吧?”

周菁瞬間五雷轟頂,自己和家人像生命一樣保守的秘密,鄭浩是怎麼知道的?“別瞎說沒有的事。”她決定死不認賬,可鄭浩卻不吃這套。“既然把你約出來談,我就肯定已經知道孩子是你的,你別想隱瞞。”

周菁拒絕看鄭浩的眼睛。難道三年前的那個噩夢又將上演?就算她能繼續承受鄭浩的糾纏和騷擾,可寧寧是無辜的,她不能讓幼小的孩子受到傷害。想到這裡,她打定主意,要帶著孩子從鄭浩的視線範圍內徹底消失。

“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後不要再聯絡我,也不要騷擾我的家人,否則,我真的會報警的。”周菁說完,像風一樣跑出了咖啡廳。她連夜帶著孩子借住到了朋友家裡,然後又租下一處房子。沒想到兩天之後,她又收到了鄭浩的簡訊:“躲避解決不了問題,除非你能帶著孩子逃到天涯海角。今天下午六點,老地方見。”

周菁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她想不明白,鄭浩在離婚的三年間都沒有露面,為什麼突然現在來擾亂她的生活?是什麼讓他又萌生了對自己的執念?她找不到答案,只得硬著頭皮前往赴約。

選擇玉石俱焚

鄭浩仍然坐在上次那個靠窗的位置。周菁決定開門見山:“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拜託你,放過我吧。”鄭浩面無表情地說道:“誰說我們沒有關係?難道你不想知道寧寧真正的父親是誰嗎?”周菁心慌到了極點。不會的,絕對不可能,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這也太冤家路窄了吧?

鄭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說:“沒錯,我就是寧寧的親生父親。”說罷,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舉到周菁的面前:“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你看看就知道寧寧是不是我的孩子了。”周菁看罷,立刻陷入了更深的絕望。是的,寧寧和兒時的鄭浩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鄭浩眼見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便一骨腦地和盤托出。原來,他離婚後開始破罐破摔,不但丟了工作,經濟上也捉襟見肘,無奈之下,想到了捐獻精子來賺取生活費的主意。

為鄭浩儲存精子的是他的高中同學任茂,無巧不成書的是,為周菁實施手術的醫生,也正是任茂。幾天之前,鄭浩找任茂喝酒,酒醉之後,任茂無意之中將鄭浩為前妻捐精的事情說了出來,所有的糾葛也正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周菁還是不願相信:“可是我選擇的那個捐精的人,明明是一個大學老師呀。”鄭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我只是為了增加精子被選中的機率而說了一個小謊。”

周菁此刻已經欲哭無淚,她問鄭浩:“那你現在到底想幹什麼?”鄭浩急切地說:“寧寧既然是我的兒子,我想我們重新組建一個家庭,三個人一起生活。”周菁馬上衝口而出:“那不可能,我不想重回老路。”鄭浩沉吟半晌,然後說道:“既然夫妻的緣分不能繼續,父子親情卻不能切斷。我要每個星期都能看到寧寧,我要讓寧寧知道他的爸爸到底是誰。”

周菁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走出咖啡廳的。她唯一記得的,是鄭浩那雙執著又有些癲狂的眼睛。她知道,這個已經奮不顧身的渣男絕對做得出來。她不能讓寧寧深陷泥沼,不能憑空讓孩子去認一個可怕又可恥的父親,更無法想象寧寧在鄭浩的拳腳下哭喊求救的驚心畫面。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孤苦無援的周菁最終決定和姐姐商量。周靚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也非常震驚,她建議周菁帶著孩子先去青島的姨媽家躲避一時。誰知不久,鄭浩竟然也尾隨而至,還試圖靠近寧寧,嚇得周菁連忙再次更換住所。

偏巧此時幼兒園的園長打來電話,由於周菁請假太多,如果無法保證出勤,她就將失去這份工作。再也不能讓鄭浩就這樣毀掉自己和兒子的前途與生活,她決心和鄭浩攤牌,哪怕是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一早,周菁就帶著寧寧踏上了返程之旅。她先把孩子安頓在母親家裡,然後約鄭浩在“半島咖啡”見面。看著鄭浩一臉猥瑣的模樣,她不由得怒火中燒。

“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放過我和孩子?”周菁大聲問道,可鄭浩卻依然平靜:“我不可能放棄做父親的權利。我勸你也別再做沒有用的事,讓我和寧寧見面,告訴他,我就是他的爸爸。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周菁不知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她從揹包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把短刀,拼命地朝鄭浩的胸口刺去。那一刻,她只想凍結鄭浩臉上的壞笑,讓這個陰魂不散的渣男永遠消失。只要能保護兒子,她願意與他同歸於盡。

由於故意殺人致死,周菁後來被判處死緩。寧寧也只得由周靚收養,真的做了她的兒子。周菁拒絕讓姐姐帶寧寧來看自己,她只想把自己美好的一面留在孩子的記憶裡。

寧寧從此又過上了寧靜祥和的生活,可他失去了母親的疼愛,周菁付出的代價,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而借精生子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呢?沒人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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