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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是很久以前的愛情故事沒有一點修飾的記錄在這裡)之五

五、

夜深了,護士走來熄掉了病房中本來就很微弱的燈光。一彎新月掛在窗外,幾顆星星閃爍著環繞在周圍。

丁丁躺在病床上,看著銀色的月光,心潮翻騰不能平靜。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是誰說的,是古人的詩句,非常熟悉的句子,該死,怎麼將作者的名字給忘了呢!哦,對了,是他,是白居易的。白居易被貶江州,遇琵琶女,琴聲、感情交融一體,寫下了這千古絕唱的名句,抒發胸中無限感慨。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自己與秦少懷,不是有如此感受嗎,不過,我不是琵琶女,秦少懷也不是白居易,我們原來就認識,只是都不瞭解對方,又似乎不相識了。

今天下午,秦少懷將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丁丁,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有著這麼一段辛酸的經歷。

秦少懷是個孤兒,聽伯母說,自己的父母都在他不滿兩歲時便相繼死去了,只留下了他這根獨苗。伯母一家都是種田為生的,伯母是一個性格很強的人,為此給家裡帶來了不少災難。特別是在文革十年的時候,這時秦少懷已經懂事了,而這時期的事情又是如此之多,如此之尖銳,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在他那幼嫩的心靈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秦少懷的伯父讀過幾年私塾,這在鄉村中已經算得上是個秀才了。的確,他的肚子裡還真有點東西,什麼人之初,性本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孔子曰,等等,等等,這些說了鄉里人也不懂,都不愛聽。茶餘飯後,村裡人喜歡纏著他講山海經。伯父也真的有說不完的故事,《三國演義》《西遊記》說完了還有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程咬金三板斧佔了瓦崗寨做了混世魔王,朱元璋造反殺韃子,開創了大明朝,總之一套一套的似乎無窮盡。

伯父不僅喜歡講故事,而且還喜歡學那些故事中的人物。可悲的是故事中的那些英雄好漢們在現實中都是顯得不合時宜了,伯父卻偏偏像唐。吉訶德似的,騎著瘦驢舉著長矛與風車作戰。他的迂腐、固執,立身處世從不達變,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空前絕後的大革命,人們在階級專政的薰陶下,天性泯滅了與人之間互相攻擊。小小的鄉村也沸騰了,各自樹杆舉旗,造反有理,可是鄉村中去造誰的反呢?地主富農自然是革命的物件,伯父更是首當其衝成了眾矢之的。伯父平時的閒言碎語都成了一條條罪狀,鬥爭會、批判會、戴著高帽子、掛著大牌子游鄉示眾。伯父經受不了那非人的折磨,乘著月黑風高,放火燒了專政隊長的房子,自己默默地走進了汩汩東流的大清河。

伯父的一時衝動,拋開了一切,可是那無止無境的苦難全都留給了活著的人們。伯父死了,伯母自然難逃其咎,家被抄了,反革命份子的黑牌子掛上了,更嚴厲的懲罰接踵而至。全家人都被勒令下田勞動,正在讀中學的秦少懷也被剝奪了讀書的權力,回家接受監督,勞動改造。艱苦的勞動磨礪了秦少懷的筋骨,也鍛鍊了他的意志,當然這其中伯母的言傳身教的榜樣功不可沒。伯母出身於一個書香門第,孔孟之道給了她很深的影響,田間勞動雖然艱苦,可是她赤著一雙小腳硬是挺著不求饒。伯母在家務上確實稱得上是賢妻良母,她一點也不怨恨伯父給全家帶來的災難。有時相好的鄰婦們嘮叨,大家都同情伯母,指責伯父,這時伯母總是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沒錯。”

伯母對秦少懷,像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甚至比對自己的親子女還要好些。秦少懷在她的呵護下,惡劣的社會環境,艱苦的體力勞動,屈辱的不平等待遇,外面的這些只要一回到了家裡就都蕩然無存了,伯母的堅強的性格感染了他,使得他能坦然的面對一切壓迫和恥辱。白天艱辛的勞作,晚上,讀書學習,伯母總是慈祥地坐在一旁做著針線活,陪著他到深夜。秦少懷的讀書學習,也是環境造就的,當時他們家在村裡是專政的物件,各種活動都無權參加。開始讀書只是為了消磨漫漫長夜,漸漸地入了迷就鑽進了書裡。伯母也總是鼓勵他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多讀書多學習多長知識,將來一定會有出頭之日的。”並且伯母還說:“自家祖訓裡有這麼一條,富要讀書,窮也要讀書,三代不讀書,不如一窩豬。”

秦少懷在伯母的鼓勵下,開始了有計劃地學習,自己學的課本重溫一遍,又四處找來沒學過的課本艱苦自學。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恢復了高考制度,淡化了階級鬥爭,他終於能以同等學歷的身份參加了高考,進了師範學院。讀了幾年書,去年被分配在這山城中學當了一名教師。教學之餘,他不願閒著,也不去打撲克、搓麻將,而是寫一些故事、小說之類的東西,本地區的刊物經常向他約稿,《山城文化》上更是每期都有他的名字,因此,他也就成了這小山城裡大有名氣的文人了。

丁丁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秦少懷的身世一幕幕出現在面前,直到雞鳴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這時,她彷彿看見秦少懷手捧一束鮮花,笑容滿面地向自己走來。

“丁丁,你看,春天到了。”秦少懷親切的說著,笑嘻嘻的將鮮花遞給丁丁。

“啊!真美。”丁丁雙手捧著鮮花,幸福的抱在胸前,貪婪的呼吸著那陣陣馨香。

“丁丁,我們出去走走好嗎,去享受那大自然給我們的恩賜,去呼吸那自由天地中的清新空氣,聽林中鳥語,嗅山花清香,好不好?”

“好啊,快帶我去吧,我都等不及了。”丁丁興奮地說著,伸著手拉住了秦少懷。

丁丁與秦少懷手拉著手走在鮮花盛開的阡陌之中,秦少懷一路上為丁丁採了許多鮮花,紅的、黃的、藍的、白的,五顏六色的鮮花,丁丁的雙手都捧不下了。路上的行人都向他們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一條小溪在眼前流淌,秦少懷和丁丁坐在楊柳樹下。柳枝像一把大傘覆蓋著,條條柳絲向流蘇般垂下來,似乎是為了將他倆掩藏起來而不被人看見。溪水潺潺流去,似乎低吟著甜蜜蜜在為他們祝福。丁丁幸福地倚偎在秦少懷的懷中,輕聲細語,情柔意綿。秦少懷將五顏六色的鮮花編成了花冠戴在了丁丁的頭上,俯下身去輕輕地吻在了丁丁的唇上。丁丁幸福地看著秦少懷,張開了香唇。突然,眼前出現一位老人,兩鬢白髮蒼蒼,額上皺紋密佈,一對眼睛圓睜著。她是誰?只見她向著自己走來了,雖然是雙小腳,走的卻是如此之快,瞬間已經來到了跟前,狠狠地瞪著丁丁,將她從秦少懷的懷裡推開,拉著秦少懷就走,並且還回過頭來狠狠的呸了一聲,那神態似乎是說:“你有病,你不配。”

“啊,不,不,你們不要走,我的病能治好,一定能治好,秦少懷,你不要丟下我。”丁丁大聲地喊了起來。然而,他們卻越走越遠,漸漸地無影無蹤了。“秦少懷,秦少懷。”丁丁輕輕的呼喚著,一陣心酸,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時光荏苒,冬天來臨了。

丁丁住在醫院已有一個多月了,但病情仍然不見明顯的好轉。可能是因為身體太虛弱的緣故吧,不過醫生們的能力也值得懷疑,他們一直沒有一個肯定的診斷,一說肺結核,又說肺癌,以及其它等等莫衷一是。主治醫生堅持說是肺結核,藥量增加,只是不見成效。本來,丁丁就失去了信心,不相信自己的病能治好,自從和秦少懷接觸以後,悲觀的心情逐漸開朗起來,並且產生了一種希望,至於這希望能否實現,她沒有去想,只覺得心中有盆火,燃燒著自己生活的信心與激情。

秦少懷每天都要抽出時間去醫院陪伴丁丁,這已經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自然,丁丁躺在病床上,總是盼著秦少懷坐在自己身邊,每天她都覺得有許多話要向秦少懷述說。秦少懷是丁丁心目中的一顆星星,秦少懷的每句話,她都覺得親切溫暖。昨天,秦少懷勸她去上海治療,秦少懷有個同學在上海工作,邀請秦少懷去上海度寒假,倆人可以共同商討一些學術上的問題。因此,秦少懷勸丁丁和自己一道去,他可以為她安排醫院,並能照顧她。丁丁考慮了一下,欣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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