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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魏晉時期士族的特點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中國社會,呈現出一種奇特的門閥士族政治的現象。搖盪春風媚春日,念爾零落逐風飆,徒有霜華無霜質。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南朝劉宋詩人鮑照就在詩歌《梅花落》當中批判了門閥士族制度,出身寒門的鮑照認為士族子弟竊居高位不過是尸位素餐罷了。

而這種奇特的門閥士族制度,在魏晉時期衍生出了極其緊密的家族文化。在門閥制度的背景下,家族觀念成為士族群體當中的絕對思想綱領。

魏晉士族盛行家國天下,以此為基準指導士族子弟的行為。魏晉士族的家國天下和今天的家國天下可不一樣。

今天的家國天下是要在心中懷揣家庭、祖國、天下百姓。而魏晉時期的家國天下,只是單純的重要性排名而已。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家族第一,家族服務的政權第二。至於天下百姓,就只能在魏晉士族的心中排第三位而已。

《世說新語》中魏晉時期世人家族倫理觀產生的原因

《世說新語》是南朝劉宋宗室劉義慶主編的文言志人小說集,也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筆記小說的代表之作。

劉宋臨川王劉義慶在這部小說當中,為後世人留下了這段歷史當中十分寶貴的記載。

魏晉士族對於家族的關切是全方位的,不管從家族內的教育還是家族外的提攜都是極其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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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士族對於家族的看重的原因之一,是對於戰亂環境下保護自身的要求。

《世說新語·文學》

當中記載,謝安曾經問家族子弟

《毛詩》

當中哪個篇章為最佳的詞句。

謝玄稱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而謝安則稱

“訏謨定命,遠猷辰告。”

當時的社會是五胡亂華,北方的戰亂已經開始波及南方。

劉琨勸進無人問,王猛臨終亦有云。穢史豈能汙正統,老傖誰實位餘份。這就是北方戰火四起的現狀,各路胡人部隊與漢人士族部曲犬牙交錯。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起義軍、割據勢力、胡人、晉軍、流民在中華大地上你方唱罷我登場,將百姓的安寧與天下的和平打碎了一地。這樣的亂世造成了社會的動盪,同時也造成了法治與道德的崩潰。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以血緣為紐帶的家族體系就成了當世人們最牢固的依靠。

同時以血緣為紐帶的家族體系,所衍生出來的同鄉、同門等關係也讓當世的人們找到了連結的依據。

家族,便如此成了當世人們最重視的關係。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魏晉士族對於家族重視的原因之二,是要以家族為基礎攫取利益。魏晉時期選拔官員的制度是九品中正制,這個制度以當世人的家族能力與地位評定其級別。

級別越高,所能做的官職就越高。相反,若家族能力和地位衰微就不能支援家族子弟擔任高官。

《世說新語·言語》

當中記載,潁川荀氏出身的荀慈明在與汝南袁氏出身的袁閬見面的時候聊到人才。

荀慈明推薦的人才十分有目的性,連潁川郡其他家族的人才都沒說便首先就推薦了他的兄弟們。

這種做法可以說是直截了當,絲毫不避諱從家族內部舉薦親人。而荀慈明對他舉薦的人才都是的兄弟們時,還振振有詞地辯駁說這是春秋之義。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這樣舉薦的人才都是家族親人或者同鄉子弟,再次也要是同窗師兄弟才會被人舉薦。

這種做法讓官場的風氣變得極其動盪,烏煙瘴氣的結黨營私與走門路拉關係讓政治成為士族的名利場。

同族出身的官員們沆瀣一氣,對於各種剝削和腐敗問題官官相護。縱觀整個南朝的歷史,都是在皇權與族權博弈當中度。

家族勢力的強盛讓皇帝無法容忍,南朝的政治就這樣陷入了內鬥的災難當中。魏晉時期士族對家族重視的原因之三,是更加方便的教育家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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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德行》

當中記載,華歆遇到家族子弟妝容十分整齊,雖然在平時的居住之地也沒有怠慢。一切的儀態與姿容,都與上朝或者典禮的時候一樣。

這反映出魏晉時期士族子弟的風度,更側面反映出教育的嚴格。魏晉時期因為戰亂和九品中正制的原因,導致士族以家族為核心進行抱團。

而家族興旺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家族內的人才。對於家族子弟的重視,讓魏晉時期士族對於家族教育極其看重。

《世說新語·言語》當中記載,謝安曾經問家族內的諸位子侄為何人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優於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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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給了一個十分中肯的回答: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人們對於自己孩子的看重,就好比大家都喜歡靈芝、蘭花、玉樹長在自己的庭院裡一樣。

對於孩子的重視,同樣作用於家庭的重視。而對於家庭的重視,則最終衍生出對於家族的重視。

魏晉時期士族對於家族子弟的教育十分嚴格,每個士族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學堂和師傅教育子弟。

甚至家族當中的名士大儒,更會親自教育家族當中的子弟。魏晉時期計程車族對於家族子弟的重視與培養,更體現在聯姻上。

《世說新語·言語》

當中有一則十分出名的篇章

《詠雪》

,謝安問家族內的諸子侄

“白雪紛飛何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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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的侄子謝郎回答道

“空中撒鹽差可擬”

,而謝安的侄女謝道韞則說

“未若柳絮因風起”

。謝安十分滿意謝道韞的才情,便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而謝道韞,也是左將軍王凝之的妻子。王凝之是東晉著名書法家王羲之的次子,出身琅琊王氏這個僑姓大族。

同樣是僑姓大族的陳郡謝氏以謝道韞配王凝之,足以看出來魏晉時期士族對於家族子弟教育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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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時期計程車族子弟的婚姻,基本上都是以出身和才情相匹配的。出身是先天因素,而才情就是後天因素了。

提高家族子弟才情的辦法,那就是教育。陳郡謝氏是出了名的重視家族子弟的教育,在謝安、謝玄這對叔侄的影響下陳郡謝氏成為當時士族教育的標杆。

魏晉時期世人家族觀念的影響

魏晉時期士族的家族觀念,對於中國社會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從正面來看,魏晉時期士族的家族觀念對於傳統的中國社會倫理觀,有著很強的塑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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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察舉制開始舉孝廉開始,中國社會的孝道就成為傳統倫理觀的重要部分。魏晉時期士族倡導的家族觀念,同樣對於孝道和教育子女的倫理觀念進行了塑造。

以血緣為紐帶的家族體系,需要長輩對於晚輩的倫理觀有著系統的教育。

在家族體系當中,晚輩對於長輩同樣需要奉行孝道。奉行孝道與教育家族子弟,可以讓家族更加團結。更有助於形成家族的家風,踐行家族的家訓。

《世說新語·德行》

當中,記載過許多魏晉時期的孝道故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陳遺儲焦飯的故事,陳遺就是因為孝順母親才能夠在逃命的過程中活下來。

還有羅企生被桓玄俘虜後,桓玄問羅企生有什麼想說的。羅企生並沒有向桓玄乞求活命,而是乞求讓人侍奉他的母親。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除了對於當世人們孝道的記載,《世說新語·德行》當中同樣有對於關愛家族子弟的記載。

比如郗鑑在逃難時和他的兒子與外甥一起乞討,而施捨者說只能讓郗鑑一個人吃飯不可以帶著兩個孩子。

於是郗鑑在吃飯的時候將食物塞滿了嘴,回去後吐出來給兩個孩子吃。

還有《世說新語·夙惠》當中記載,陳蹇家裡來了客人需要他的兩個兒子去準備飯食。而他的兩個兒子卻在傾聽客人說話的時候全神貫注,忘記準備飯食。

陳蹇知道後卻沒有責怪兩個兒子,反倒是問他們傾聽客人的說話有沒有什麼收穫。當兩個兒子說沒有漏下一句話的時候,陳蹇反倒是感到很高興。

從《世說新語》看魏晉世人的家族觀念

這些故事折射出魏晉時期的倫理觀念,也為中國傳統的倫理道德觀做出了塑造。

魏晉時期士族的家族觀念,從反面來看除去前文敘述的官場陋習外就是挑戰了中央集權。

中國古典社會是十分複雜的,縱使有強大的傳統文化作為大一統的紐帶但也有分裂的可能。

一個強大的中央集權政府架構,就成為保證大一統的穩定基石。可是魏晉時期士族的強勢與家族的影響力上升,讓士族成為割據一方的領主、門閥。

這樣比之諸侯權力還大的郡望家族,成為中央集權的最大阻礙。一個不強勢的中央朝廷,讓地方成為士族盤剝百姓的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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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據一方的門閥士族,對於北伐和收復北方故土基本上是沒興趣的。這也造成了魏晉時期與南北朝時期混亂的因素,更是中國歷史三百年大分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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