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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要儘量寫短些

【來源:揚州網_揚州文化】

■張玉明

有一首《致薔薇》的小詩,僅有八行,卻寫得清新脫俗,別有情趣。開頭幾句是這樣的:“淺夏時節/桃花早已散去,只有你/不嫌棄破舊的柵欄/旁逸的花枝/笑成了一簾瀑布。”

我想起日日走過的那堵圍牆,也是柵欄的那種,從牆外可望見牆裡。長年的風雨侵蝕,鐵柵欄已鏽跡斑斑,有些地方還出現了豁口,少了一兩根鐵條。出於安全考慮,圍牆旁栽種了薔薇。薔薇柔軟帶刺,如今爬滿了柵欄,有的還順勢攀上更高處的樟樹、松樹。人間四月,正是薔薇的花期。一夜間,百米長的圍牆似乎修葺一新,綴滿鮮花,成了花的長廊。薔薇花從高樹和圍牆上開下來,真的像一簾傾瀉的瀑布。此情此景,竟與詩境契合。我不禁四下張望,懷疑詩人正站在不遠處,或在附近居住,或曾從這裡路過。

另一首叫《有鳥巢的樹》,區區十行,也寫得別出心裁,妙趣橫生:“我看不出,哪些樹兇惡/但顯然在鳥兒的眼裡/有的樹特別善良/鳥兒願意把窩壘在/外婆一樣的樹上/放心地把孩子,託付照看。”

時值盛夏,聽得見鳥鳴,看得見鳥飛,卻望不到鳥巢。夏葉成帷,鳥巢全隱藏在綠樹陰裡,只有等到深秋,繁葉落盡,才顯露出來。黑乎乎的一團,像海潮退後露出的礁石,託舉在半空中,在秋冬的曠野上,非常醒目。舉目四顧,並非所有的樹上都有鳥巢。為什麼有的樹上有,有的樹上無?寒風中,我曾有過同樣的疑問,只不過一閃之念,隨之被風吹散。詩人告訴我們答案:樹分善惡。只有善樹才配擁有鳥巢,才配照看幼雛。惡樹不配。合情合意,極富情趣。

古人很喜歡月亮。據說《全唐詩》和《全宋詞》中,帶“月”的詩詞共有16044首,佔總量的1/4。詩仙李白的上千首詩詞中,涉月詩竟達400多首。古人夜生活簡單,遠沒有今人豐富。夜晚睡不著,就抬頭望月,低頭寫詩,才給我們留下了那麼多膾炙人口的詩篇。今人受到太多的誘惑,人間的瑣事都忙不過來,更懶得抬頭仰望天上的月了。這首詠月小詩,唯真唯美,浪漫溫馨,讓人著迷。

這些小詩一般很短,十來行,甚至更短,寫得曉暢易懂,自然清新,沒有一絲生澀的感覺。我始終以為,詩要儘量寫短些,再短些。古人寫得最多最好的,也正是那些絕句、律詩,還有詞。王維的“春眠不覺曉”區區四行,杜甫的“無邊落木蕭蕭下”僅有八句,李白的《憶秦娥·簫聲咽》總共才十句四十六字,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也不過十九句九十五字。它們已經短到不能再短了,但絲毫不影響它們成為曠世經典、稀世珍品。它們穿越千年時空,雖經風吹雨打,雪壓霜侵,卻依然光彩奪目,熠熠生輝,猶如當空皓月,萬眾仰看,世代膜拜。“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古人寫那麼短的詩詞,還那麼糾結,乃至寢食難安。我們憑什麼就能輕而易舉地一寫幾十行,再寫上百行。古人的經驗告訴我們:只有短,才有可能做到完美;只有短,才有能力做到完美。

去年夏天,我在廈門大學聆聽李美華教授講學,記住了她的一段話:你若有大段的時間,就去研究;你若有零散的時間,就去寫詩。當時好生奇怪,為什麼非要用零散的時間去寫詩呢?現在終於醒悟過來,原來是勸人寫短詩啊。

李教授曾是哈佛大學訪問學者,著名的翻譯家,翻譯過世界名著《飄》,也是詩人,專門出版過短詩集。如今讀到這些宛若天成、近乎天籟的小詩,又想起李教授的話,不禁心旌搖曳、躍躍欲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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