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默索爾是個怪胎
《局外人》的主人公默索爾是個怪胎。
默索爾不知道母親具體的去世日期。
文章開頭寫道: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在昨天,我搞不清。我收到養老院的一封電報:“令堂去世。明日葬禮。特致慰唁。”它說得不清楚。也許是昨天死的。
媽媽死了,他沒有哭。在守靈時,抽菸、喝咖啡、和別人聊天,昏昏欲睡。
他記不清媽媽的具體年齡,下葬前拒絕再看一眼。葬禮第二天跟女友游泳、看喜劇電影、做愛。
女友說想和他結婚,他說結不結都行,如果她想結就結。女友問他愛不愛他,他老實回答:不愛。
老闆讓他去巴黎主持新業務,這是一份好差事,既可以生活在巴黎,還可以旅行。但默索爾拒絕了。
他認為:人們永遠也無法改變生活,什麼樣的生活都差不多,而我在這裡的生活並不使我厭煩。
接受不招人喜歡鄰居雷蒙的邀請,去做客。對方提議要和他做朋友時,他覺得無所謂做不做朋友,怎麼都行。
他應邀和雷蒙去海邊度假,與雷蒙情婦的兄弟結派的幾個阿拉伯人相遇,雙方打了一架。隨後他獨自又去海灘,再遇那個阿拉伯人,在預感自己要被襲擊的前提下,率先開槍打死了對方。
在面對法官審判時,冷眼旁觀,不辯駁,不哭泣,彷彿正在面臨審判的是別人,他只是局外人。
二、 莫索爾,一個真正為自己而活的人
莫索爾在眾人的審判中,因懷著一顆殺人犯的心埋葬了母親,被處以死刑,看似是個悲劇故事。
但莫索爾是幸福的。
他真正地遵從了內心。
就像作者在書中誇獎道:“他拒絕說謊,拒絕矯飾自己的感情,於是社會就感受到了威脅”,“他是窮人,是坦誠的人,喜愛光明正大”,“一個無任何英雄行為而自願為真理而死的人”。
字裡行間充滿了對莫索爾這個人物的親切與喜歡。
母親去世時,生理影響大於心理影響,他煩透了黏糊糊的夏天,沒有心情去難過。
不是所有的痛徹心扉都需要用眼淚來表達。
相比那些哭不出來找人代哭的人,默索爾顯得真實無比。
北島《無題》裡說:“對於世界,我永遠是個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語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們交換的只是一點輕蔑,如同相逢在鏡子中”。
三、 少數服從多數,我偏偏要做那個少數。
初次聽到這句話,是從大學室友的口中,她做的事不被大多數人認可時,她說出了這句話,為什麼被認可的不能是少數人?
彼時只覺荒誕,我們怎麼可能憑藉一己之力,打破世俗偏見。
我們所處的社會是一個高度文明的社會,也是一個高度劇場化的社會,人人粉墨登場,遵循著規則和秩序,進行著程式化的表演。
世人皆認為,親人去世一定得痛哭流涕,不能和混混做朋友,結婚得是因為愛,殺人因為殺人者心理變態。
如果有人拒絕這樣的表演,那他就是社會公敵,是所有人必欲殺之而後快的。
莫爾索的死,不是因為殺了人,而是挑戰了整個社會的偽善矯情,挑戰了謊言堆砌的現代文明,戳穿了皇帝的新衣。
這個什麼都不愛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在這一點上是激情澎湃的。
小說中的人物代替我們說出真相,代替我們勇敢。
我印象最深的是主人公默爾索的這一句:「人生在世,永遠也不該演戲作假。」可以說這正是他人生哲學的根基,也是他的悲劇根源。
韓劇《惡之花》男主角是個反社會人格的人,他缺少共情能力,有個殺人犯的父親。
所以他也被世人認為是個殺人犯。
事實上,男主人善良、勇敢、機智聰明,除了無法感受情感,是個再正直不過的人。
套用很流行的一句話,他高高興興提著醬油瓶來了這世界,打滿了醬油就走了。——你們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麼相干?我心中的火焰自我內心燃起,也將自我內心熄滅,我的愛從我意識裡而生,也可以隨時不見。所有的規則皆是跳房子的格子線,我只需蹦著跳著越過去,有什麼不可以。
THE END
最近看到一句讓人難過的話:這個社會總有一套評價體系,看得見的或看不見的,以前我不去想,但四十不惑,現在的我信了,雖然我並不喜歡。
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數》的扉頁中寫道: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願,我的一生就算成功。我開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麼,但我總得申明我的態度,所以就有了這本書——為我自己,也代表沉默的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