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我是周烏,我住在
308
宿舍。
這一月以來,每到半夜我都會驚醒。
我聽到尖銳悽慘的叫聲,還有低低的哭泣,環繞在我耳邊。
可我拉開床簾,卻什麼人也沒看見。
我剛想躺回去,門外傳來非常有規律的叩門聲:
“
咚,咚,咚。
”
“
誰?
”
門外頓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叩門:
“
咚,咚,咚。
”
我嚥了下口水,把手放在門把上。
不知為何,門把手上溼漉漉的,有點噁心。
突然,我的心一下子提起來:門上出現了一道黑影。
這時,門外的聲音停了。
寂靜的夜裡,我的心跳急促而大聲。
我不敢朝身後看,可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
那道黑影忽然伸出了觸角,我感覺到整個腦袋一涼。
我迅速轉動門把手。
咔噠,門鎖開了,我深吸一口氣,推門。
紋絲不動。
我害怕極了,兩隻手一起,用盡了力氣推。
門沒有開啟,外面卻突然叩得愈加急促:
“
咚咚咚,咚咚咚。
”
脖子上傳來了冰涼的觸感,我終於沒忍住尖叫出聲。
“
周烏,大半夜的,你在幹什麼?
”
我怔愣回頭,原來是我的室友,趙娣。
我鬆了口氣,靠著門緩緩坐到地上:
“
嚇死我了,趙娣,你說誰在敲門啊?
”
夜色下,趙娣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很是疑惑,歪了歪頭:
“
有人在敲門嗎?我沒聽到啊。李麗,張凡,你們有聽到嗎?
”
她們兩翻動了一下身子,
“
沒有啊。
”
“
沒有。
”
可是,叩門宣告明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難不成,是我最近壓力太大,出現幻聽了?
我摸找出紙巾,堵住自己的耳朵,準備回去繼續睡覺。
果然,整個世界立馬清淨了。
可我面前一道黑影籠罩過來,趙娣擋在我面前,我才發現她眼神空洞,嘴唇翕動。
如果我沒讀錯,她正在一遍遍對我說:
“
跑!跑!跑!
”
而她身後,李麗,張凡的位置。
兩雙僵硬的手伸出,吱呀,床簾拉開,露出兩張慘白的面龐。
李麗的嘴,大大咧開,滴答,滴答,血,流了下來。
看到我驚恐的眼神,張凡別開頭去看李麗,滴答,滴答,她的後腦勺,血流不止。
我抓住趙娣,手指著李麗,張凡,聲音顫抖:
“
她們,怎麼了?
”
趙娣的手冰冰涼涼的,她沒有回答我,她的嘴一張一合,只一個勁地重複:
“
跑!跑!跑!
”
說著說著,她身體咯吱一聲,突然就癱倒在我面前。
身下,大片的血跡蔓延。
2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著醒來。
環顧左右,陽光正好,是大清早,還好,是一場夢。
張凡在床簾外拍我,
“
怎麼了?
”
我一把掀開床簾:趙娣在窗前看書,李麗蹲在衣櫃前,張凡端著臉盆進來,正好在我床邊。
她們被我嚇到,都往我這邊看。
都好好的就好,都好好的就好,我拍了拍胸膛,放下心來:
“
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
“
夢都是反的。
”
張凡拍了拍我的肩膀,
“
快起來吧,再睡下去要遲到了。
”
我躺回床上再賴了會兒,才慢悠悠地爬起來。
等我手忙腳亂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寢室裡已經空無一人。
切,還說是好姐妹,也不等等我,我心裡想。
我從鞋架上拿出我的小白鞋,做好百里衝刺的準備。
可是我才走了兩步,就發現有點不對勁,腳底怎麼有點粘稠?
我回頭一看,地上,層層疊在一起的,都是血紅的鞋印。
不知道在哪裡沾的血,我十分疑惑。
我又抓出另外一隻鞋,還好,這只是正常的。
我換了鞋,推開門,正好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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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孫芸也匆匆忙忙趕去上課。
我和她打了聲招呼,湊上前和她一起走。
感覺她有點不大舒服,臉色不是很好。
對了,我門沒來得及關,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地上的血鞋印。
3
、
朱老師今天老是點我回答問題,可我腦子跟糨糊了一樣,什麼都答不出來。
李麗還衝我擠眉弄眼,幸災樂禍的,我趁老師沒注意用力瞪回去。
她沒心沒肺的,她身邊的人反而被我嚇到。
不過這會兒,我耷拉著腦袋,跟著朱老師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
朱老師把我的作業攤開,一頁頁翻給我看,上面全是大大的叉,很是刺眼。
我就知道,我又要捱罵了。
可朱老師只是嘆了口氣:
“
周烏,你是個聰明孩子。
”
果然,又來了。
朱老師頓了頓,說:
“
對你們來說,學習是最要緊的事。
”
我的手不住地擺弄衣角,我只要稍稍抬起頭,就能透過朱老師身後的窗戶,看到下面大大的標語:
知識改變命運。
這,是我們這所學校的信仰。
我們學校的學生,都是窮出生,家裡讀不起書
/
不讓讀書,才會到這裡,搏個前程。
可是,太難了,我們的基礎本來就比那些城裡的孩子差,很多人復讀了好幾年,才能勉強上個大學。
還有更多,在這中途就放棄了讀書這條路。
朱老師,也是怕我放棄吧。
我抬起頭,淚水湧出:
“
老師,我想媽媽了。
”
朱老師抬起手想安慰我,我下意識避開,他就又放了回去。
我小聲抽泣:
“
我可以給媽媽打電話嗎?
”
為了專心學習,也是沒錢,我們只有過節的時候可以排隊去電話亭和家裡通電話。
當然,有些人會有例外。
那些傍上老師的人。
朱老師見我如此,說了句:
“
也罷。
”
手就往口袋裡伸。
這時,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是我們班班主任趙老師。
他走進來,鷹鉤似的眼眸盯著我,
“
怎麼哭了?
”
朱老師笑笑:
“
她最近成績下滑得太厲害了,被我批評兩句,就哭了。
”
趙老師皮笑肉不笑:
“
老師批評你是為你好,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學校又不是家裡。
”
我啜泣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朱老師見此,把桌上的作業本遞給我:
“
行了,回去好好訂正,有不懂的過來問我或者問同學。
”
我垂頭喪氣:
“
知道了。
”
“
回去還要挨趙娣的批評。
”
我小聲嘟囔。
“
你說什麼?
”
趙老師皺眉問我。
“
沒沒。那老師我就先走啦。
”
我衝兩位老師擺擺手,跑出辦公室。
身後,有一道目光緊緊纏繞在我身上。
4
、
晚自習後回到宿舍。
趙娣手向我一伸:
“
拿來。
”
我想糊弄過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
拿什麼啊?
”
趙娣臉冷下來:
“
作業!
”
我抖了抖,認命地遞上去,看到趙娣的臉越來越臭,心裡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趙娣口吐芳言,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趙娣外表看著嫻靜,可實際上我們都怵她。
她的成績是數一數二的好,人也非常用功,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一個人坐在桌前讀書。
她還看不得我們不努力,尤其是我,她老說我:
“
年紀最小,一身懶骨。
”
然後抓著我耳朵讓我背單詞做題目。
我錯題這麼多,難怪她要那麼生氣了。
“
你看看你,這次月考成績下滑了幾十名!
”
我吐吐舌頭,不置可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什麼也學不進去。
不過我最擅長拉人下水,我手指向李麗,再移向張凡:
“
她們也沒考好啊!
”
雖然我忘了她們考多少,不過我猜肯定趙婧不會滿意。
果然,趙婧兜頭又數落起她們:
“
你們也過來。
”
李麗磨磨蹭蹭走過來,作勢要打我。
張凡把簸箕放在一旁,擦了擦手過來。
“
李麗,不是我說你,你把打扮的心思放讀書上,成績肯定能提上來。
”
說著,趙婧把李麗頭上彆著的一朵花扔到垃圾桶。
“
還有張凡,這麼喜歡幹活,你當初為什麼來學校?
”
張凡臉一紅,沒有說話。
看我們被訓得愣愣的,趙婧嘆了口氣:
“
罷了,我自找的。
”
緊接著,她拿出自己工工整整的筆記,又幫我們梳理起重點。
這樣的夜晚,我們一起度過無數回。
我曾經問過趙婧,她那麼爭分奪秒學習的人,為什麼要幫我們?
她仰起頭,笑了,淺淺的酒窩醞釀著希望:
“
我喜歡。周烏,我以後想當老師。
”
她轉頭認真地看我:
“
我想幫助更多的人,走出去,掌握自己的命運。
”
那一瞬間,我覺得,她真美。
“
咚,咚,咚。
”
門外又有人在敲門。
我放下書,走到門口:
“
誰呀?
”
“
我。
”
是趙老師。
我旋轉門鎖,推開門。
他通知我:
“
411
還有一個空床位,你週末搬到那裡去。
”
5
、
回來後,我和她們說:
“
趙老師讓我搬出去。
”
她們三坐在椅子上,沒有看我。
我自己接上:
“
我拒絕了。
”
她們才齊齊抬頭,臉色冷漠,彷彿剛剛的溫馨都是錯覺。
李麗起身,拿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
我早就不想和你一起住了。
”
我站在一旁,有點手足無措,自從李麗知道我媽是環衛工人以後,就老嫌我臭,哦對,她還嫌我土。
最討厭的是,她把我的事情當作新鮮事,到處說,有一陣我走到哪都有人捂住鼻子。
我和她大打了一架,把她那幾件花花綠綠的衣服扔到地上。
張凡來勸架,也被我罵了一通,我其實很瞧不上張凡那老好人的樣子。
我罵張凡是被她那酒鬼老爸打怕了,整日裡唯唯諾諾的,上不了檯面,我才不像她。
說著,我往李麗的衣服上踩了兩腳,李麗氣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使勁踩我最喜歡的小白鞋。
我和李麗扭打在一起。
這時,趙娣回來了,她平常是我們寢室老大,說話沒人敢不聽。
但那天我們都上了頭,尤其是我,我這人激動起來,容易口不擇言。
我說:
“
趙娣你別裝模做樣,咱們誰還不知道誰。讀書讀書讀書,讀書那麼重要,你怎麼就顧著自己,不顧家裡的妹妹呢?
”
看到趙娣臉色煞白,我痛快極了,繼續補刀:
“
虧你還是長姐,我要是你妹,我得恨死你。
”
“
周烏,你給我住嘴!
”
李麗大叫著扯我的頭髮。
那架打得太狠,我們身上都掛了彩,尤其是我和李麗。
旁邊宿舍有看熱鬧的有拍影片的還有打小報告的。
趙老師看完了影片,陰沉著臉罰我們跪在走廊上。
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我心裡還憋著氣。
回去的時候她們三互相攙扶著走了,我一個人慢騰騰地扶著牆壁,等在辦公室旁。
6
、
是的,我有時候覺得,她們排斥我。
就比如現在,李麗說完後,張凡也默默別開臉,沒看我。
我寄希望在趙娣上,
“
趙娣,你也這麼想?
”
趙娣長長的睫毛下一片陰影,眼神冷漠:
“
你早該搬出去了。
”
趙娣把她的筆記放回桌上,
“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討人厭。
”
“
你又懶又嬌氣,脾氣差,平常都是我們讓著你。說真的,我們受夠了。
”
我心忽地就和豁了個洞一樣,進了滿膛風,空蕩蕩的。
她們終於說出來了,她們真的討厭我。
沒事,我這個人倔,她們越不喜歡,我就越要往她們面前湊,反正難受的是她們。
我傲嬌地把自己的椅子拖回床邊:
“
我就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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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你們走。
”
果然,她們都不說話了。
可我感覺到她們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臉上。
帶著恨意:
“
那天,是你開的門。張凡
”
我彷彿聽到心上那個破洞裡的風,呼呼作響。
刮的我的胸膛,生疼。
趙老師沒走,他看著我一個人走到窗前,又一個人默默地拖回椅子,
“
周烏,別再裝瘋賣傻了。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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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一個人。
”
啪嗒,我剛剛抓起的筆沒拿穩,掉到了地上。
“
學校討論過,這個環境對你學習不好,你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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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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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封起來。
”
我鐵青著臉:
“
如果我不肯呢。
”
趙老師沒了耐心:
“
這件事情已經定了,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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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說好了,她們會過來幫你一起收拾東西。
”
那那些,她們也會幫我收拾嗎?
我的視線轉移到旁邊,角落裡,堆著破爛的裙子,上面還沾有血跡。
7
、
我還是搬到了
411
。
她們對我很禮貌,我也安分地呆在自己該呆的地方。
換個環境果然很有用,我很少再看到趙娣她們了。
我筆記記得愈發工整,作業正確率也提上來了。
我覺得,我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了。
可那天我因為生理痛一個人躺在床上,沒像往常一樣在教室晚自習。
我的新室友們回來後沒有發現,她們說:
“
那個周烏真是個掃把星。
”
“
我們不會被她連累吧?
”
“
她每天陰晴不定的,看著就讓人瘮得慌。
”
有一位壓低了聲音:
“
聽說,是她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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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女生。
”
“
什麼?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
“
所以呀,能避開她就避開她,哎,我們這運氣,可真不好。
”
有人說過我,脾氣差。
於是我撐起身子,大聲拉開床簾,滿意地看到她們驚恐的表情:
“
聽說,聽誰說的?
”
至於危險,我躺回盯著頭上的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彷彿看到鮮血,從中間一點點暈開,最後砰地,灑落在每一處角落裡。
我無聲地笑了,如你們所願。
8
、
我的新室友陳圓最近走路都帶著風。
學校又要給
“
品學兼優
”
的學生髮獎學金了。
這次她可能能拿不少,其他兩位室友很羨慕她。
哦,也很嫉妒她。
有天,我
“
不小心
”
聽到她們在嘀咕:
“
有什麼了不起的,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
“
她有幾斤幾兩我們還不知道,不就是傍上了,人家總要給她點甜頭。
”
“
噓,宿舍還有人。
”
“
怕什麼,再說了,她可是前輩。
”
是啊,我可是前輩。
頒獎那天,陳圓睡得太死,我自告奮勇代她領獎。
臺下有人竊竊私語,但我不在意。
典禮結束後,我進了大會議室。
校長和幾位企業家坐在上首,親切地和學生代表會談。
有人在旁邊拍照錄像。
我安靜地呆在角落,等候叫號。
一會兒我們要一個個上前與這些企業家握手。
我握到第二位時,手心裡被塞入一個紙條。
我抬頭,這位中年企業家保養得宜,看著我,嘴角含笑。
我羞澀地低下頭。
是的,我們這所學校,內裡骯髒透了。
每隔一陣都會有企業家來獻愛心,我們這些窮學生,除了感激涕零之外,還有不少,費勁心思想勾搭上他們。
讀書是一條很苦又很難見到效果的路。
不如跟他們輕鬆來錢快。
偶爾有打扮富貴的學姐回校演講,底下的學妹們都伸長了脖子。
即便隔了好遠,她們說,學姐身上好香。
“
你好香。
”
我對他說。
他儒雅一笑,示意我和他一起往裡走。
一對一對男女走進裡面的小會議室。
這時,突然有人擋在我們面前,是趙老師,他臉色很難看。
趙老師附耳在他身邊說了兩句話。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他。
他神態自若,手卻往外一擺:
“
不好意思,同學,剛才認錯人了。
”
9
、
我被狼狽地趕出去的時候,陳圓趕到了,她抬起手要甩我巴掌,被我抓住。
陳圓大聲罵道:
“
這個臭婊子為了上位,給我下藥。
”
“
都過來看看,大家都還記得吧,她就是三八宿舍的周烏。
”
聽到這,原本圍過來的人群都不再移動,甚至人越來越少。
即便如此,仍有愛嚼舌根的人煽風點火:
“
她們寢室還沒死絕呢。
”
“
她還有臉活著。
”
啪,一個沒反應過來,陳圓的巴掌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
我聽到有幾個人喊:
“
活該!
”
我衝上去和陳圓扭打在一起。
10
、
挨完批評後,陳圓被兩個室友架走了,我又是一個人,扶著牆壁,慢慢爬起來。
一雙白淨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仍然靠著牆:
“
謝謝朱老師。
”
朱老師見此,把手收回來推了推眼鏡:
“
你上次說,你想你媽了?
”
我咬住嘴唇,輕輕點點頭。
朱老師再次把手伸過來:
“
我扶你進去。
”
我沒有拒絕。
聽到媽媽的聲音時,我幾乎要哭出來,我好想媽媽。
我家是很窮,可我比這裡的很多人都幸運,我媽愛我,非常愛我,我也愛我媽。
媽媽告訴我:
“
寶寶,你太厲害了!媽媽收到你們學校給你打的獎學金了,媽媽都給你存著,以後讀大學。
”
“
媽媽和你說啊,你能進這個學校讀書是天大的福氣,你們校長真是大善人。你要好好讀書,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
我聲音顫抖:
“
媽,學校打了多少獎學金?
”
“
十萬塊!媽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我們家寶寶有出息了,讀書都能掙錢,媽不如你。
”
媽媽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
媽媽謝謝這些好心人,謝謝孫校長,我們一輩子都要感激他們。
”
“
還有,你不要不捨得吃不捨得喝,媽自己也給你攢了錢,每個月都轉到你學校的卡里了,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不要學同學減肥,我們寶寶胖了才可愛。
”
媽媽和我叮囑了很多,我不斷地應
“
好,知道了。我在這邊很好,老師很好,同學也很好。
”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趴在桌子上痛哭,朱老師遞了張紙巾給我。
我用力擤好鼻涕扔到地上,朱老師果然皺起眉頭。
我問他:
“
那十萬塊是怎麼回事?
”
朱老師眼眸一閃:
“
你應得的。
”
11
、
我雖然脾氣不好,但我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何況,我本來就是個小人。
而且,他們給的太多了。
媽媽說的對,我要好好讀書,聽老師的話。
我精力重新放在學習上,就是落的有點多,所以經常去辦公室問老師。
當然我和室友的關係還是不大好。
她們總躲著我,我也無所謂,我不需要朋友。
我寧願去湖邊散步,那裡人少,也漂亮。
有一天我在樓梯間,聽到有學妹問:
“
為什麼三樓有間宿舍封著?
”
“
噓。
”
她同學拉住她,神神叨叨的:
“
我聽學姐說,那間宿舍死過人,鬧鬼。
”
那學妹後怕地拍拍胸口:
“
那她室友心理陰影得多大。
”
她同學壓低了聲音:
“
聽說,那間宿舍的人,全死了。
”
呵,我冷笑一聲,走了。
“
誰?
”
她們沒看到我,卻白白又嚇自己一跳。
後來越傳越離譜,有人說半夜聽到鬼哭聲,還有人說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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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門上掛著女鬼,舌頭拉得老長。
謠言最後傳到老師那裡,趙老師讓我去趟辦公室。
這兩年我性子穩重了些,很少因為打架再進來,我跟在趙老師的身後,抬頭就是標語,還是原來的:以人為本,關愛生命。
趙老師讓我坐下:
“
你今年就要高考了,你的成績不錯,有希望能考上本科。
”
他頓了頓:
“
最近學校裡有些風言風語,你不要往心裡去。
”
我調皮一笑:
“
老師你卷子少佈置幾張,我就有時間去聽八卦了。
”
趙老師向來嚴肅的面龐一緩:
“
好心當成驢肝肺,去去,別到時候說我耽誤你複習了。
”
我慫慫肩膀:
“
勞逸結合唄。
”
我湊近桌子:
“
老師,到底是什麼八卦呀?
”
“
沒有八卦。
”
趙老師臉又板正起來,
“
反正你不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往心裡去。不論發生什麼,都過去了。
”
“
你記住,對你們來說,學習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
“
好啦好啦。
”
我不想繼續聽他囉嗦,擺擺手出去:
“
那老師拜拜啦。
”
出門的時候我碰到朱老師,他衝我點點頭。
他身後,有道身影消失在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