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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貞造反

李守貞造反

李守貞和杜重威是故交,彼此同聲共氣,互相支援。杜重威被殺,李守貞兔死狐悲,心中不安。

李守貞有一個參軍叫趙修己,精通術數,李守貞把他叫來,引入密室,問:

皇帝年幼,聽信跟前的小人的讒言,殺死杜重威。我恐怕也難以倖免。與其坐而待斃,不如搏一搏。你給我算算,看我有皇帝命沒有?

趙修己掐指一算,說:

時命未到,不可妄動。

李守貞很失望,揮揮手說:

你回去吧。

趙修己見李守貞不聽自己的勸說,擔心日後有難,第二天就告病還鄉了。

李守貞招募亡命之徒,修城牆,挖壕溝,修繕兵器盔甲,緊張備戰。又派人攜帶蠟丸密信從小路向契丹人求助,都被防守邊關的人抓住了。

一個雲遊的和尚叫總倫,來拜訪李守貞,一見面就說:

恭喜恭喜!

李守貞問:

你這個和尚好奇怪,我們素不相識,為何要恭喜我?

總倫說:

我遠遠地望見城裡有紫氣升騰,知道有帝王在此。

李守貞故意怒道:

你這個和尚,胡說什麼!皇帝在京城,這裡哪裡有皇帝。你難道不怕殺頭嗎?

總倫說:

皇帝有真皇帝,有假皇帝。真皇帝蟄伏凡人中,但早晚要統治萬民,假皇帝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殺了。

李守貞大喜,把總倫封為國師。

一日李守貞召集眾將領喝酒,喝到開心時,起身取弓箭,對著牆上掛著的一張老虎畫說:

如果我將來能成大事,這一箭就射中老虎的舌頭。

說完一箭射去,恰好射中老虎的舌頭。

眾人一起喝彩,紛紛起身恭賀李守貞。李守貞也洋洋得意,開懷大笑。

校衛趙思綰在長安造反。趙思綰派人向李守貞送來勸進表和龍袍,勸李守貞稱帝。李守貞拿著黃燦燦的龍袍,心中很是歡喜,對來使厚禮寬待。從此謀反的決心更加堅定了。於是自稱秦王,派手下王繼勳佔領潼關,任命趙思綰為晉昌節度使。

同州和河中最近,匡國節度使張彥威經常監視李守貞的一言一行,秘密報告給朝廷。隱帝命令郭從義與王峻率兵討伐趙思綰,令白文珂帶兵討伐李守貞。

郭從義和王峻不和,兩個人互相僵持,誰也不肯先出戰,從春天一直僵持到秋天。隱帝任命郭威為西面軍前招慰安撫使,各軍都聽從他的號令。

郭威出發前,向太師馮道問計。

馮道說:

李守貞自恃資格老,在軍隊中有很強的號召力。你去了後,不要吝嗇官家的錢財,多多賞賜士兵。這樣就李守貞的威信的基礎了。

郭威便按照馮道之言,厚家賞賜,士兵們都很擁護他。

郭威和諸位將領商議攻打討伐,諸位將領打算先奪取長安、鳳翔。

大將扈從珂說:

如今三個叛藩聯合起來,推選李守貞為主,要是李守貞滅亡的話,那兩個藩鎮就無需攻打自行潰敗了。要是捨近求遠,一旦王、趙在前面抵禦,李守貞在後面攻打,這是危險了。

郭威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兵分三路攻打河中。

郭威對侍士兵很仁義,與他們同享苦樂,士兵們稍徼有一點軍功就會被賞賜,稍微受傷就常常親自探望。謀士中不管賢能與否,只要前來述事,都和藹喜悅地接待他們。忤逆他觸犯他,他也不發怒,小的過失不會責罰。所以士兵、將領全都依附郭威。

起初,李守貞認為禁軍都曾經是自已的舊部下,受到過他的恩惠,並且士兵向來驕橫,因軍法的嚴苛而苦不堪言,覺得禁軍一到就會前來敲打城門奉迎他為君,可以安然坐等。但是士兵們最近都在郭威那裡接受了賞賜,於是忘掉了李守貞的舊恩。

大軍兵臨城下,高揚軍旗,擂響戰鼓,士兵們爭先辱罵高呼,李守貞在城上見到這樣的場景,嚇得變了臉色。

白文珂攻陷西關城,在黃河西岸設定營柵,常思在城南設定營柵,郭威在城西設定營柵。

將領都想盡快攻城,郭威說:

李守貞是前朝極富經驗的宿將,驍勇善戰,樂善好施,屢次立下戰功。何況城臨黃河,城樓護牆完整堅固,不可小瞧。此外他還依仗高城作戰,我們仰頭攻打,這與帶著士兵赴湯蹈火有何差別!勇氣有盛衰之分,進攻有緩急之差,時機有可否之別,辦事有先後之序。不如先設立包圍圈圍困他,使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而我們修繕兵器,放牧戰馬,靜坐安享運送來的糧草,可以溫飽有餘。等到城中糧食耗盡了,官家、私人的錢財全都花光了,之後再推著雲梯衝車來襲擊他們,飛傳羽檄來讓他們投降。那邊的將領士兵,紛紛逃走,就算是父子也無法彼此保護,更何況是這些烏合之眾!趙思綰、王景崇兩個地方,只要分兵將他們牽制住,無需擔憂。

於是徵調各州民夫共二萬多人,命白文珂等人統帥,挖掘長溝,修築連城,排列隊伍將河中城牢牢圍住。

郭威又對諸位將領說:

李守貞之前對高祖十分畏懼,所以不敢囂張。他覺得我們自大原崛起,事業攻擊不夠顯赫,所以輕視我們,進而反叛。我們正應當以靜來制服他。

於是將軍旗、戰鼓全都收了起來,只沿著黃河設定“火鋪”來傳遞軍情,綿亙數十里,派步卒輪番守護。派水師船隻在岸邊停靠,敵人有悄悄往來的,無不抓獲。於是李守貞如同身在羅網之中了。

公元949年的春天來到了。

圍城一直在持續。二月裡的一個夜晚,李守貞派王繼勳等帶領精銳士兵一千多人順著黃河南下,偷襲漢軍的營柵。他們在河堤上挖坑攀登而上,進入軍營,到處放火,高聲呼喊,軍營裡一片狼藉,眾人都不知所措。劉詞卻神態自若,釋出命令道:

小小盜賊不足以驚慌。

帶領諸位將士反擊。有將領說:

賊軍的鏡甲上全都有黃紙,火光一晃,容易識別。但是士兵們沒有鬥志如何是好!

副將李韜說:

哪裡有太平無事的時候接受君主的俸祿,出現危難的時候卻不拼死搏鬥的!

李韜舉起長矛率先衝鋒,諸位兵將緊隨其後。河中兵將撤退逃走,有七百人戰死,王繼勳身負重傷,撿回一條命。

第二天,郭威到達,劉詞迎出來在馬頭前面請罪。郭威重重賞賜了他,說: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要是沒有兄弟們驍勇善戰,幾乎要被敵人玩弄了。但是他們的伎倆也僅此而已了。”

李守貞謀劃突襲河西營柵,先派人前往村裡賣酒,或者就白給,無需付錢,漢軍的巡視的騎兵大都喝得醉醺醺的。因此河中計程車兵能夠悄悄進入營寨,營寨幾乎失陷。

於是郭威釋出命令:

將領士兵如果並非得到犒賞宴飲,不許擅自飲酒!

郭威的愛將李審,早上的時候喝了一點酒,郭威震怒,道:

你在我帳下,帶頭違抗軍如何來統一眾人!

於是立即斬首示眾。

城裡的糧食就要吃光了,有十分之五六的百姓餓死了。李守貞派出五千多名士兵,攜帶梯橋,兵分五路攻打長圍的西北角。

郭威派人率軍阻擊,河中兵兵敗想要逃走,有一大半士兵被殺傷,武器也被搶走了。

五月間,李守貞再次出兵,再次戰敗,漢擒獲了他的將領魏延朗、鄭賓。李守貞的將領士兵投降的絡繹不絕。郭威乘機下令攻打河中。

趙思綰喜歡吃人肝,曾經當著眾人的面剖開人的腹部取出肝臟,切成細絲吃掉。肝臟被切完了,人還沒有死去。又喜歡用酒吞食人膽,對人說:

吞食一千個人膽,就能夠膽大無敵了。

等到長安城中糧食斷絕的時候,就依靠食用婦女、小孩當作軍糧,每日都有一定數量的人來供給。每次犒賞軍隊,就殺掉數百人來吃,如同殺豬宰羊一般。

趙思綰黔驢技窮,不知出路在哪。郭從義派人引誘他。

起初,趙思綰年少的時候,請求去做已經退休的左驍衛上將軍李肅的僮僕,李肅並不收留他,說:

這個人眼晴亂轉且胡說八道,今後必定是個叛臣。

李肅的妻子張氏,是張全義的女兒,說:

如今你拒絕收留他,今後一定會變成你的禍根。不如多給他錢財,免去他的怨恨。

於是饋贈他很多金銀財寶,將他打發走。

等到趙思綰佔領長安,李肅閒居在城中,趙思綰數次前去探望,對李肅伏地下拜,一如舊日禮節。李肅說:

這個人總是來我這裡,實在有損我的清白。

於是打算自殺。張氏說:

為什麼不勸他歸順國家呢!

正遇上趙思綰來訪,請教可以保全自己的方法,李肅就勸他道:

你原本就與國家沒有嫌隙,只不過是擔心獲罪罷了。如今國家三路出兵,全都失敗了。如果藉此機會翻然悔誤,改弦更張,朝廷一定歡喜,自然也就不會失去富貴。這與坐以待斃相比,不是要強得多!

趙思綰依從了他們的勸告,派使者到朝廷去請求歸順。

朝廷任命趙思綰為華州留後,都指揮使常彥卿為州刺史,讓他們抄近道直接前去赴任。

七月,趙思綰脫掉盔甲出城接受了隱帝的詔書,郭從義派兵看守門,又將他接回城中。趙思綰向他索要衛隊及武器,郭從義也全都給了他。

趙思故意拖延,在城裡斂取錢財,多次更改行期。郭從義等人心生懷疑,密報給郭威求立即採取措施。郭威答應了。郭從義與都監、南院宣徽使王峻騎馬進入城中,前往府署館舍,召見趙思綰,藉機將他抓獲,連同常彥卿和父親、兄弟屬下共三百人,全都推至街市上斬殺。

郭威攻打河中城,攻陷外城。

李守貞聚集餘部退至子城戍守。各將領請求儘快攻打子城,郭威說:

鳥沒有地方可逃的時候還會啄人,更何況是一支軍隊呢!將水都舀幹了再去抓魚,著什麼急!

壬戌日,李守貞和妻子及兒子李崇勳等自焚身亡,郭威軍進入城中,抓獲李守貞的兒子李崇玉等以及所任命的宰相、樞密使等官員以及國師總倫等人,押送至大梁,盡數殺死並暴屍街頭。

徵召趙修己出任翰林天文。

郭威審閱李守貞的公文書信,得知朝廷權臣與藩鎮要員和李守貞私下互通的信件,言辭間大逆不道,郭威打算上報朝廷,但是秘書郎王溥諫止道:

鬼魅在黑夜之中才紛紛爭著出米,而一見到大陽就會自然消失。希望將這一切盡數燒掉,以此讓他們不安分的人安定下來。

郭威採納了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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