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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 | 廉彩紅:冬天看戲

朝花夕拾 | 廉彩紅:冬天看戲

冬天的來臨,也預示著農忙的結束,農民可以暫時不用那麼辛勞忙碌。但閒下來的日子又未免平淡無聊。但農民自有農民的樂子。比如冬天娶媳婦嫁閨女就特別多,一家接一家的,人們忙完了這家娶媳婦就又忙著那家嫁閨女。當然,在農村還有一樁解悶且熱鬧歡喜的事——看戲。

說到看戲,我就想到一個兒歌:“拉大鋸,扯大鋸,姥姥門前唱大戲。接閨女,叫女婿,帶著丫丫(這個名字可以隨意改變,比如二妞,臭孩等等)一塊去……”媽媽每次給我唱這首兒歌時,總要把“帶著毛妞(我小時兒名)去”改成“就是不讓毛妞去”惹得我哭的眼淚嘩嘩的,她才哄我:“咋能不讓你去哩,我要不讓你去,你姥姥還不說死我?”然後收拾收拾去姥姥家看戲,或接姥姥來我們家看戲。

戲臺簡陋的很,用磚和水泥壘就,有一米多高,中間扯著布幔隔開前臺與後臺。沒有華麗的舞臺,沒有炫目的燈光,沒有合成的音效。演出都是在晚上,就在露天進行,觀眾自帶板凳,當沒帶板凳的或站或蹲(這樣的人真不少!往往牆頭上,樹叉上都坐著人。)但這並不妨礙人們看戲的興致。伴隨著“鏗鏗鏘鏘”的鑼鼓聲,梆子響起,胡琴齊奏,演員登臺亮相,臺下頓時安靜下來。那時候我年齡小,既不懂得唱的什麼劇種,也不知道唱的什麼曲目,連臺詞都聽不大明白,分不清旦角、丑角、老生、小生,只見到臺上你來我往、紅衣皂靴,大花臉“呼呼哈哈”,小媳婦“咿咿呀呀”,水袖輕舞,長襟飄蕩,刀槍齊舉,煞是熱鬧。什麼花木蘭、穆桂英、秦香蓮、包青天、小蒼娃、七品芝麻官……,當然這些戲劇人名也是聽大人們議論後才知道的,但對不上他們各自所在的戲劇。小女孩天性愛美,所以,那時就對年輕貌美的青衣扮相著了迷,即使聽不懂她們一個個唱的什麼,也留戀痴迷的很。

其他孩子就沒我這麼安生了,他們看一會兒就鑽出人窩,自己找樂子去了———搬起腿和其他小朋友打拐子、踢瓦、抓石子、捉迷藏、彈玻璃球,買各種小吃食,這時候的大們也顧不得數落孩子亂花錢了,他們完全沉浸在戲裡了,一會兒笑得前仰後合,一會又是淚眼婆娑,一會兒指指戳戳,罵罵咧咧,那情勢比臺上的演員還激烈還入戲,正應了姥姥那句話:“唱戲的是瘋子,看戲的傻子!”她這樣說,卻一場戲都不落下地看,她自己也說:“我就是那傻子!”

姥姥那樣的傻子很多,那時臨近的幾個村子輪流請劇團來村裡唱戲,各村請劇團不拘幾天,有的村請一天,有的村請兩天或三天,不論幾天,只要有戲看,人們就會忘了白天的煩惱和疲憊,興沖沖地跑去看戲,然後再乘著星光一路熱烈討論著回家。戲文情節早已熟記於心了,甚至每個人的動作、表情也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對劇中人物或同情或憤慨或歡喜或憎恨,熱烈的討論讓冬夜不再寒冷不再漫長,不知不覺間就各自到家,聲音卻還飄揚在夜空裡,溫暖著星星。

進了城市後,離開了鄉村,也離開了鄉村的大戲,只在電視裡看過戲,隔著螢幕的咿咿呀呀,離我那麼遠。那些活色生香、人聲鼎沸的叫賣聲、呼喊聲、議論聲、調笑聲再也沒有了,這些才是比戲更精彩的讓人留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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