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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世界終究是平衡的

漁媽懷漁哥的時候做過一個夢。

那時候新家的院牆還沒有砌,夢裡好像是一個傍晚,天已黑了大半,漁媽聽到外面有孩子的嬉鬧聲,便挺著大肚子出來看。只見門口角落裡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穿著花襖,梳著兩條辮子,臉微胖,眼角有一顆紅痣,手裡拿著花生,在逗鄰居家的兩個小孩。

原來,世界終究是平衡的

漁媽不認識此人,便好奇地上前問道:“你是誰?”

那人將手裡的花生盡數分給兩個孩子,抬頭看著漁媽,笑道:“我是產後鬼。”

漁媽到她說自己是鬼,不禁害怕起來,連忙後退,問道:“我又不認識你,你來我家做什麼?”

那女人道:“你別害怕,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醒了之後去你家屋後的小橋上燒三炷香,並祈願我投胎到一戶好人家,我就將我投胎前最後一個’魂願’送給你的孩子,保他一生平安順利。”

漁媽道:“那我怎麼稱呼你呢?為你祈願總得有名字吧。”

那女人回頭看了看鄰居家緊閉的大門,不知想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對漁媽說道:“你就直接說昨晚給你託夢的那個女人就可以了。”

漁媽連連點頭,應道:“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好。”

女人欣慰地笑了笑,起身說:“那你快進屋吧,你進去了把門關上,我就走了。”

於是,漁媽很聽話地進屋關了門。

關門的一瞬間,漁媽醒了。

天也亮了。

漁媽頭胎,很多都不適應,月份大了,行動不便,漁奶奶已經早早過來給她煮好了早飯。

漁媽起床第一件事就趕緊說:“媽,我昨晚夢見一個女人,那人我沒見過,她讓我今天去屋後的小橋上為她燒三炷香祈願她投胎到好人家。”

漁奶奶問道:“有這樣的奇事?那人長什麼樣?”

漁媽想了想,道:“有點胖,梳著兩條辮子,穿著一件花襖子,像是幾十年的老款式了……”

漁媽越說,漁奶奶的神情越是驚,不等漁媽說完,漁奶奶就直接問道:“她眼角是不是有顆紅痣?”

漁媽連忙點頭:“對對對,有顆紅痣。你認識?”

漁奶奶道:“她是隔壁隔壁陳老大爺家的大兒媳婦,當年難產去世的。”

漁媽趕緊說道:“對對對,她就是說她是產後鬼。”

漁奶奶道:“她死的時候我才剛嫁過來,你根本沒見過她,她怎麼就找上你了?而且這麼多年她竟然還沒投胎,看來當年怨氣確實太多了。怪不得陳老大爺這些年一直不順……”

陳老大爺已經八十多歲了,老婆十多年前不堪病痛折磨去世,膝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瘸了一條腿,小兒子犯罪入獄,小兒子還留下一個孫子,現在已經三十歲沒結婚,整天遊手好閒,也沒個正經。

其實四十年前,陳大爺家也是遠近聞名的富裕家庭。那時,陳大爺的老婆陳大娘張羅著為大兒子娶了一房姓劉的媳婦兒,名叫劉美。劉美從小無父無母,是奶奶帶大的。可是他們結婚不到半年,奶奶就去世了,這媳婦兒就徹底沒有孃家人了。

陳大娘是個十里八鄉遠近聞名的潑婦,整日讓劉美幹活兒,還不給口肉吃,即便是懷孕期間,劉美也三五個月吃不到一塊肉。

那大兒子又是個什麼都要聽媽的,陳大爺雖看不過眼,但他自來又是個怕老婆的,也不敢說什麼。

劉美快要足月的時候,一日陳大爺一家出門走親戚,只留下劉美一個人在家。陳大娘為了防止劉美偷吃肉,就把家裡的櫃子全部鎖住,只留了一碗鹹菜和半碗米在外面。

劉美娘看著這一切,又想起自己身世,大中午的便獨自一人坐在門口哭了起來,正巧碰見路過的漁奶奶,她正好去地裡叫還在幹活的漁爺爺。

漁奶奶和劉美都姓劉,所以平日裡便以姐妹相稱。她問道:“劉妹妹,你這大中午的挺著大肚子哭什麼?”

劉美說道:“姐姐,我真羨慕你,嫁的丈夫好,孃家又那麼多人護著你,疼著你。你看我,這馬上就要生了,還只能吃鹹菜。一家人出去走親戚,留我一人,飯都吃不上一口。”

漁奶奶連忙上前攙起她,說道:“你這身子怎麼做的了飯……不如今日你到我家吃飯去,正好我家昨日燉的那隻老母雞還沒吃完呢,原本想留著明日我媽媽過來給她吃,你過去我熱給你吃。”說著她打量著劉美,心疼地說道:“瞧瞧你這足月的身子,還這麼消瘦,再不補補,生娃可不好生。”

劉美聽說有肉吃,當然樂意去,於是,那日她吃到了半年來的第一口肉。漁奶奶看她實在可憐,讓她吃了滿滿兩大碗,讓她想吃好點的時候就來家裡,家裡雖不是天天有肉,但是頓頓有油還是可以做到的。

走的時候,劉美謝了又謝,說自己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姐姐的好。

當天晚上,隔了五百米的漁奶奶便聽到了陳家傳來了陳大娘的罵聲。原來陳大娘下午回來,見家裡的鹹菜大米沒有動過,跟劉美說話,無意間又看見了她牙縫裡有一點點肉絲,於是硬說劉美偷吃了家裡的肉,即便是劉美解釋說是別人家吃的,即便是陳大娘翻箱倒櫃也沒有發現家裡少肉,但也攔不住她對劉美破口大罵,言語間還有對漁奶奶的指桑罵槐。

漁奶奶也不是好惹的,自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種辱罵,於是擼起袖子就要去陳家吵架,還沒走到陳家,就聽見裡面傳來劉美“啊”的一聲,隨即便是哭叫聲。

漁奶奶聽出來,她這是要生了,但陳大娘的罵聲還沒停止:“果然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賤人,就會在這裡裝病。”

這時一向不說話的陳大爺開口了:“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沒看出來小美這是要生了嗎?”

陳大娘道:“哼!生,她不是在她那好姐姐家吃了肉嗎?難道還沒力氣生嗎?有本事自己生,我可不管,誰也不插手!”

陳大爺第一次發了火:“你這婆娘好不講道理,我們幾個大男人怎麼幫你,你還不趕緊去燒水!”

一聽陳大爺都敢對她兇,陳大娘就更來氣了,揪著陳大爺不放,罵道:“你這糟老頭子為了她竟然跟我兇起來了?你長能耐了是不是?我就不幫忙,看她生不生得出來!”

然後就是她對陳大爺的陣陣數落,一家人似乎全都忘了還有個孕婦正在生產。

漁奶奶覺察不對,趕緊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叫了住的不遠的村長,把陳家的情況說了,村長趕緊叫上村裡唯一的村醫趕了過去。

可是才到門口,陳大娘便拿著一把菜刀攔著不讓村長和村醫進去,理由是他們都是男人,進去看了就是給自己兒子戴綠帽子,以後別人會笑話他們陳家,任憑村長怎麼講道理都沒用,敢硬闖她就死在村長面前。

劉美在屋裡叫得越來越悽慘,可陳大娘就是不肯讓開。

漁奶奶實在忍不住,也拖了一把斧頭過來,指著陳大娘吼道:“來來來,你不是想死嗎?今天你不讓開,我立刻把你砍死在這裡。劉美不敢惹你是因為她沒有孃家人,難道你以為我豁不出去,方圓百里,誰都知道我孃家可不是吃素的!”

漁奶奶嗓門大,氣勢洶洶,還真把陳大娘鎮住了。

村長見陳大娘情緒穩定,趕緊讓村醫進去了。

沒過一會兒,劉美的哭叫聲停了,但沒有聽到嬰兒的啼哭。

緊接著,村醫抱著一名死嬰出來,他搖搖頭,道:“唉,太晚了,來不及了,小孩沒保住,大人也保不了了。”

陳大娘一聽,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罵起來:“你們這些天殺的、鬼纏的!專門來害人性命!斷我陳家的後啊!”又指著村長罵:“我要去告你,你害人性命,我讓你當不成官!”

村長無奈地搖搖頭,讓村醫把死嬰交給早已愣住的陳大兒子。

而漁奶奶,此刻最關心的是劉美,她聽說大人也保不住了,也不顧陳家人的阻攔,趕忙衝進房間看。此刻劉美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色,頭上的汗水早已浸溼了頭髮,床單早已被鮮血染紅。

劉美見她進來,虛弱地說道:“姐姐,我這輩子、下輩子都記得你的好。我……命苦,今天死了,我在地下也要詛咒陳家,讓他們斷子絕孫。”

當天晚上,劉美就帶著這個恨意,離開了人世。

下葬的時候,陳大娘在眾人面前哭得死去活來,不知道的以為她跟這個兒媳婦感情有多好呢。

自那以後,陳家越來越衰敗。陳大娘沒過幾年就得了胃癌,吃不下東西,活活餓死了。陳家大兒子也莫名其妙瘸了一條腿,二兒子因失手殺人,被判無期徒刑,留下一個孫子整日遊手好閒,啃著陳大爺的老本過日子。

講到這裡,漁奶奶不禁抹了抹淚,對漁媽媽說道:“劉妹妹命不好,怨氣不散,沒想到直到現在還沒去投胎。既然她現在想通了,你就按照她的意思去給她燒三炷香吧。”

漁媽果然照做,燒香的時候唸叨著:“你這輩子出身不好,希望你下輩子生在一戶大富大貴的人家,做千金大小姐,再也不受這種苦。”

當然,與小漁的坎坷不同,漁哥這輩子讀書、考大學、找工作、升職、買房、娶老婆,都順風順水。

如果,劉美平安生下那個孩子,一定也會順風順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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