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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文化丨我與文學丨李立峰:把答案交給時間

上游文化丨我與文學丨李立峰:把答案交給時間

把答案交給時間

李立峰

成為作家,是我這輩子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

一個本無天賦、天資不好、半路出家的人,憑著發自內心的愛好,憑著二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得以在39歲加入重慶新詩學會、重慶市散文學會、重慶市作家協會。40歲加入中國攝影家協會、中國散文學會、中國詩歌學會。

歲末年初,回首與文學的過往,既是致敬過往的歲月,也是打點人生的行囊,懷著無比美麗的心情,擁抱嶄新的2022年。

我是80後,出生上世紀80年代初。那時候,家裡沒有書。在上學之前,可以看的字只有春聯。因此,我的文學啟蒙很晚,直到初中才接觸到教材之外的書。

山裡的孩子,多數如同螻蟻,很難改變自己渺小的命運。就在日復一日成為答題機器的日子,我遇到了高中語文老師馮衛東。他身材不高,但本事不小。據說是地區語文教研組組長。

他的策略是鼓勵我們晨讀,像背英語一樣背語文,並找來《中學生閱讀》《作文》《遼寧青年》《讀者》等雜誌上很多散文、詩歌,作為早讀課內容,每天親自督促誦讀。

在被英語壟斷的早自習上,傳出了朱自清、李白、汪國真等人的名字。在大量閱讀、強化閱讀、長期閱讀的訓練下,我的詞彙量、語感、手感都在一定量變積累下發生了質變。從熟記到模仿,從記憶到運用,作文水平、閱讀理解都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品嚐到了閱讀帶來的甜頭。

有一次作文,馮老師要求結合材料寫一篇議論文。材料交代了秦巴山區一所學校,一個孩子如何透過努力,走出山區的故事。幾百字的材料,在我的眼裡,只有四個字——秦巴山區。

寫慣了也寫膩了八股文的我,叛逆心油然而生,腦中靈光一閃,手下流淌出一篇散文。開篇便是:在秦巴山道上,我彷彿看見了唐代聖賢的飄飄衣袂······如有神助,一氣呵成,腦補了李白、杜甫等人出川、入川的經典橋段。

這要拜晨讀所賜,它突然在此刻,如瀑飛流,無法遏制。但我知道,這篇文章嚴重跑題,註定是零分。當然,我還有一絲僥倖。

語文卷子發下來了。我心懷忐忑,不敢翻看最後一頁。

“下面,我給大家讀一篇範文。”我的心懸到嗓子眼,馮老師用標準的普通話,不緊不慢、聲情並茂地朗讀起來,那正是我的作文!

發下來了,滿分60分,我考了59分!該文被作為神作,在班級傳閱,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

從馮老師的身上,我感受了賞識教育的雨露甘霖。正是他的賞識,讓我更多的作文成為範文,讓成績平平的我重燃了考學的希望,漸漸與文學交上了朋友。

猶記得,高中時,班裡一個叫程曉東的同學出了一本詩冊。後來,他被東北一所大學免試錄取。

猶記得,高中時,曾有社會上的詩人來到教室,推銷自己的詩集,朗誦自己的詩歌,談詩歌的創作。

這兩件事,極大地震撼著我,激發了我寫詩的火苗,也推動了我後來參與成立文學社,創辦《知音鳥》,並把這種愛好延續到大學。儘管藍天文學社早已煙消雲散,油印的《知音鳥》也不知所蹤,但在我的筆記本里,卻留下了上百首青春的詩行。

那,是我與文學的初戀。

寫作就像是寫情書,和文字談一場戀愛。如果愛,請深愛。

大學時,我一鼓作氣,創辦了新月文學社,建立了網站和板報,兼併了其他文學社團,一躍成為校園最大的學生社團。時值今日,仍是學校的一張名片。

那時,我還兼任學生會主席、校報記者,參辦全省高校文學社團聯聯誼會及會刊,在校報、學校內刊發文多篇,拿下過全省高校新聞二等獎。我特別感恩那段時光,是文學塑造了我的性格。

大一元旦,猶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進校報編輯部領取稿費時的情景——心怦怦直跳,手心裡沁滿了汗,說話語無倫次。還記得第一次領到37元稿費時,我小心翼翼地把它裝到信封裡,作為長久的珍藏。然後,以數倍於此的花費請宿舍弟兄們撮了一頓。至今,我還珍藏著入學以來的期期校報剪報。

再後來,遇到同鄉徐晏,他是新聞學院的研究生。在他的手下,我成為一名校報記者,得到了較為系統的新聞訓練。

一次,遇到全校一次大型活動,校報編輯部派不出記者,主編把任務安排給了我。

這次活動是去部隊開展慰問演出。演出結束,我隨著最後一波道具返回校園,已經是深夜十二點。此時,宿舍早已經熄燈。偌大的校園,只有通宵教室燈火通明。我很興奮,毫無睡意。剛剛經歷十二小時的活動,點點滴滴盡在眼前,心中有萬千話語需要傾訴。我決定熬夜趕稿,在通宵教室裡奮筆疾書,然後趕到宿舍外的通宵網咖,敲打成電子文件,發到大學網的投稿郵箱。

清晨七點多,這篇報道便在大學網首頁頭條刊發,圖文並茂,讓我高興了整整一個下午。主編也對我大加讚賞。有了這篇頭版頭條,我寫作的信心就更足了。我成為了校報的發稿大戶,至大學畢業時一打點,累計四十餘篇,加上在其他刊報發表的“豆腐塊”,居然有一百多篇。我不僅是學生工作部的優秀通訊員,還是黨委宣傳部的優秀通訊員。最後,我拿到省級優秀大學畢業生的稱號。

大學時光,可以留存的記憶不多,能夠留存的證據更少。但這些文字,始終在我心裡,激勵我在文字相伴的歲月中,砥礪初心,一往無前。

工作後,從事法律工作。辦案之餘候,寫作成為最治癒的消遣。

那時候,論壇還在流行,一不小心成為版主,寫了不少時評,上了不少報紙,也為後來的轉行從事文字工作打下了基礎。再後來,流行部落格。幾年的時間,做到了部落格大拿、部落格支柱,文章經常被置頂,閱讀過萬是為常事。

有一次,搞時事評論大賽,預告主題剛剛出來,我的幾篇評論就貼了出來,令站長瞠目結舌。最多的時候,一個事件,我一晚上寫了三篇評論。

快樂論壇行和快樂部落格行的時候,我用過的筆名叫“過客”。後來,論壇沒有,部落格也沒了。過客也算是名副其實。

來到重慶後,我開設了微信公眾號,一堅持又是七年。有幸成為一個小V,但不經意跨入了自媒體的圈子,讓我看到一個人所能達到的極致,所能爆發的能量。

寫作成為接近優秀的人,讓自己變得優秀,一個很重要的渠道。個人的無心插柳,竟然連續收穫了三年的全國檢察自媒體20強。

更令我感動的是,很多朋友見面或者加了微信,都是從自媒體先認識我的,神交已久。

曾經,一位作家朋友告訴我,有個女孩患上了抑鬱症,醫生建議其透過寫作治療。幾年時間,女孩透過閱讀我的文字,走出了心理的陰霾,愛上了自我表達,重拾燦爛的人生。

無心的分享,救人於水火,這是真正的善良,是最大的收穫。相信文字的力量,可以治癒世間一切憂傷。

我很慶幸,20多年來,我有一個習慣始終未斷,那就是堅持碼字。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始終不拋棄、不放棄,既不妄自尊大,亦不妄自菲薄。

重拾詩歌、散文,是這兩年的事情。觸網20多年,零零散散寫了一些文字,但多是玩的心態。直到確立了加入作家協會的目標,才開始認真碼字,努力做到“每日一千字”。

其實,萌發加入作協的目標,得益於兩件事。一是重慶報人許大立老師的鼓勵,讓我堅定了寫作的動力。二是紅錦讀書沙龍學習打卡,讓我學會如何給人生“加戲”。所謂加戲,無非是倒逼自己,深挖潛能,走出舒適圈而已。

我內心裡,加入作協,得到業界認可,是自己送給高中語文老師的禮物。

高中時代,《朦朧詩選》曾讓我愛不釋手。這本書也風靡全國,影響了一代人。人生兜兜轉轉,沒有想來到重慶之後,發現當年《朦朧詩選》中的作者傅天琳和李鋼,就在身邊。一次我提及該書,傅天琳老師用重慶話笑著說——“這些詩,哪裡朦朧嗎?”

是的,這些都是白話詩,是衝破舊體詩的束縛之後,人們天馬行空愛自由的體現。從此,詩歌駛入了全民時代。全民可以寫詩,最不濟也可以打油。這是詩歌的幸事。詩歌從來不應該是擺在神壇之上,而應該屬於人民大眾,根植於火熱生活。

加入協會,初衷不是沽名釣譽,而是有機會邂逅高人,從他們身上源源不斷地汲取能量,享受文字帶給自己的奇妙體驗,更想透過文學提升新聞報道的品質。

“今天拜讀了你的《冬遊寨子溝》,寫得很好。文字優美,富有活力,充滿詩意!內有一處小失誤:雛鳳應為鳳雛,可以改一下,其他無可挑剔······”這是重慶市散文學會名譽會長邢秀玲老師給我發微信。從文學大家身上,我看到的不是文人相輕,而是文人相惜。

“如果有一樣東西讓我在乎,那一定是文字;如果有一種情感讓我難捨,那一定是友情。”在紅錦讀書沙龍分享會上,重慶市散文學會副會長常克如是說。

這些交往,激勵我碼下更多的文字,講故事,用典故,寫細節,重情感,忠實於自己的內心,忠實於自己的風格。

說這些,無法是說明——常親近文人,才能高攀文學。近朱者赤。環境塑造人,潤物細無聲。

未來,征途漫漫。要想在文學的世界裡小有成就,非要勤奮如往,下十二萬分努力不可。即便如此,很可能一無所獲。但是,至少我嘗試過耕耘過精神世界,打理過心靈家園。至於收成如何,把答案完全交給時間吧。

2022年,讓我們以夢為馬,以筆為劍,記錄山海,不負韶華。

(作者單位:重慶市人民檢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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