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暴風雨前的寧靜
巨大的悲痛襲擊著我的心，我胸口一陣絞痛，頓時如驚濤駭浪般翻湧。
緊接著，喉嚨裡湧上來一股腥甜，破口吐了出來，落了凌洵一身。
他白色的襯衣上，沾滿了點點鮮紅。
他並沒有推開我，而我也沒有在乎。
“安安在哪裡！我不相信！他在哪裡！”我張口怒吼，鮮血染紅了我的牙齒，我整個人猙獰而又恐怖。
我抓著凌洵的胳膊，手下不自覺用力。
他的胳膊被我掐出一片青紫，我完全不知。
“莫安，你冷靜點！”凌洵再次將我摟在懷裡，緊緊的抱著我，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他不停的輕拍著我後背，壓低聲音，極其溫柔：
“莫安，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可我，完全聽不進去。
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狠狠推開他的懷抱，向外跑去。
我要去找安安，我的乖兒子！
我拖著殘破的身體，在走廊裡亂撞。
“莫安！”凌洵在我身後大喊，我完全不予理會。
每走一步，腳下便傳來一陣巨痛。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心中的痛。
我捂著胸口，一想到安安，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身後的走廊裡，我走過的地方，也跟著留下了兩條長長的血印。
“安安，你在哪？我是媽媽——”我邊走變喊，聲音悽楚不堪，像一個遊魂在醫院裡飄蕩。
見到我的人，紛紛讓開繞路，皆用害怕和警惕的目光看著我。
我在病房裡一間一間的找著，我聽到了他人的尖叫聲和怒罵聲，在我耳邊迴盪。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但是我的意識，卻無比清醒。
我必須要找到安安。
凌洵終究還是拗不過我，在我的苦苦要求下，我見到了安安。
他躺在手術檯上，整個人被象徵死亡的白布，蓋的嚴嚴實實。
我怒了，立即衝過去一把將白布扯了下來，扔在地上。
“我兒子沒死！”我的怒吼聲在手術室內迴盪，凌洵站在我的身後，眉心深深擰起，臉上一片疼惜。
還有苦楚。
我看著安安，只見他閉著眼睛，面容安靜，就像是睡著了。
我輕輕撫摸了他冰涼的臉頰，然後攬過他的肩膀，口中呢喃：
“安安，我們不在這裡睡，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睡。”
凌洵見狀，連忙過來阻止我。
“莫安，把孩子放下！”
眼看著凌洵就要衝過來搶安安，我第一時間俯身抱住了安安，警惕的盯著他：
“你讓開，我要帶安安回家！”
說著，我試圖將安安從手術檯上抱下。
我如往常抱安安一般，一隻手摟在他的後背，另一隻手墊在他的雙膝之下。
我雙手一起用力，卻沒能將他從手術檯上抱下來。
我一臉錯愕，不敢置信！
我再試了一次，還是沒有抱動。
我慌了。
我緊咬嘴唇，不停的抱了一次又一次，安安卻始終躺在手術檯上，一動不動。
“安安，你快起來，不要在這睡，我們回家。”我拍著他的肩膀，試圖叫醒安安。
凌洵快步走了過來，一把將我拽開：
“莫安，你清醒點！安安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第十一章：你是騙我的
凌洵的力氣很大，我足足被拽出一米之外。
離開手術檯，我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點，搖搖欲墜。
腳下幾個踉蹌後，我最終還是跌在了地上。
亂髮遮住了我的視線，我隨手撥開，不甘示弱的瞪著凌洵，眼淚嘩嘩掉了下來：
“你騙我！安安他沒死！騙子，你就是騙子！”
我怒罵著，雙手撐在地上，想起身去教訓這個可惡的騙子，可我卻沒有一絲力氣。
怒氣無處發洩，我雙手不停的在地上拍打。一顆顆滾圓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洗刷著我嘴角乾涸的血液，一同沁入口中。
苦澀，腥鹹。
我的心，再次絞痛。
凌洵來到我的身邊，蹲下身來到我眼前：
“莫安，安安已經死了，你別這樣，我們讓他安息，好不好？”
“不！不——”
我一把推開凌洵，轉身向安安爬去。我抓著手術檯的欄杆，艱難的站了起來。
手術檯上，安安依舊閉著眼睛，全身僵硬，冷冰冰的。
我瘋狂的拽著他的胳膊，邊哭邊喊：
“安安，你快起來。安安，你起來！”
凌洵沒有再過來阻止我，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眉心深深擰在一起，目光沉重。
不經意抬手間，抹去了眼角的晶瑩。
我不知道喊了多久，拽了多久。到後來，喉嚨啞了，雙臂也再抬不起來。
我倒在安安身邊，腦袋越來越沉。
身體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軟趴趴的向地上倒去。
下一瞬，我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熟悉的味道，是凌洵。
我努力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間，我竟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痛苦。
呵呵，一定是我的錯覺！
凌洵以折磨我為樂，此刻他怎麼可能會痛苦
……
委屈淚水一瞬間湧出，我吊著一口氣輕聲呢喃：
“凌洵，安安沒了，他是你兒子，真的是你兒子——”
渾渾噩噩間，我彷彿看到了安安。
他站在手術室門口，微笑的看著我，朝我揮手。
我想走過去抱住他，但是我卻怎麼都不能靠近。
我不停地呼喚他的名字，我希望他能轉身看我。但是我喊破了喉嚨，他也沒有理我。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安安！”我喊出聲來，驚醒而起，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凌洵連忙湊了上來，我沒有看他，再次倒回了床上。
“明天是安安的葬禮。”他沉重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眼角淚水滑下，一片冰涼。
我感受不到自己的體溫，甚至連心跳都感受不到。
腦海中如潮的記憶逐漸浮現。
那一次，我們母子正吃飯，聶琨突然回來，把我打的鼻青臉腫之後，搶走了我剛發的工資，摔門而去。
安安坐在餐桌上，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送飯。
我讓他慢點吃。
他抬起一雙漆黑純淨的眸子，含淚看著我：
“我要多吃點飯，我要長高，我要保護媽媽。”
聶琨打我，縱使我遍體鱗傷，我始終沒有哭過。
但是面對三歲安安的話，我泣不成聲。
他連忙滑下椅子，來到我的身旁，捲起袖子為我擦拭臉上的淚水。
“媽媽，你別哭，我不喜歡你哭——”
此時，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止不住的傾瀉而下。
半響之後，我開口：
“凌洵，明天，我要見到聶琨，可以嗎？”
“好。”凌洵點頭。
第十二章：再見，凌洵
第二天，海城最大的殯儀館。
我站在水晶棺旁邊，看著靜靜躺在裡面的安安，雙目一片沉著。我不停的輕輕撫摸著他蒼白的小臉，竟然沒有流淚。
我的眼淚，昨天已經流乾了。
安安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上凝結出一層白白的冰霜，嘴唇似乎都被凍得發紫。
我慌忙四下尋找，拿起角落裡的一塊毯子，蓋在了安安的身上。
安安，別怕，有媽媽在，媽媽陪著你
……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似乎要過來阻止，卻被凌洵攔下。
不一會兒，聶琨到了。
是被兩名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綁住押過來的。
聶琨嘲諷的看向我，張狂的大笑出聲：
“莫安，我真是高看你了！凌洵五千萬都不肯給你，你的兒子，連五千萬都不值！哈哈，你還等了他三年，值得嗎？傷心嗎？”
“當年，你害我當接盤俠，成為大家的笑柄。我公司倒閉，家破人亡。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哈哈……”
“閉嘴！”凌洵怒斥，上前一腳踢在他的膝蓋處，聶琨頓時跪在了安安的靈柩前。
此時，他又看向凌洵：
“凌總，你應該感謝我，替你養了三年多的兒子！他本來是可以活的，是你自己不要，你不認他！哈哈哈……”
我為安安蓋好毯子後，轉身鎖定了聶琨。
我快步走了過去，迅速拿出腰間的匕首，無情的刺向了他的腹部。
鮮血一瞬間湧出，聶琨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莫安，你——”
他一開口，鮮血從嘴裡冒了出來。
“王八蛋，給我兒子償命！”我怒吼著，一把將匕首抽了出來。
毫不留情。
那一刻，我就是一個魔鬼，一心只為兒子報仇的魔鬼。
看著聶琨倒在血泊裡，我的心中竟然莫名升起瞭解脫感。
“殺人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來弔唁的人頓時驚慌一片。
有人拍照，有人報警。
凌洵似乎也沒想到我會起殺心，他驚詫的看了我一眼，連忙走向聶琨，檢視情況，並吩咐手下打急救電話。
他背對著我，而我的目光卻鎖定了他。
如果不是他，安安也不會死！
我不會和聶琨離婚，也就不會發生後來一連串的事情。
他明明答應來酒店，卻派人將我打暈，錯過了救安安的時間。
他是安安的親爸爸啊！
可他居然無情的將安安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我雙目赤紅，一心只想報仇！
我要讓傷害安安的人，都倒在他的靈柩前贖罪！
此時，我拿起匕首，對著凌洵衝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刺中他的身體，下一秒我卻被迅速反應過來的保鏢一腳踹飛，足足跌出五米開外，落在安安的水晶棺旁。
我清晰的聽到了胸口肋骨
‘咔擦’的碎裂聲，緊跟著喉嚨裡一股腥甜翻湧，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我苦笑，想動凌洵，果然沒那麼容易。
兒子，媽媽沒用，不能為你報仇雪恨。
媽媽來陪你
——
“凌總，您沒事吧？”保鏢問道。
凌洵回身，一臉驚駭。在他看向我的時候，我微笑著揚起帶血的匕首，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不……”
凌洵激動的哀嚎，箭步衝了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匕首劃開我的面板，刺進胸口。這一刻，我的心中彷彿沒那麼疼了。
在我倒下之際，被凌洵抱在了懷裡，他眼眶裡竟然有淚水落了下來。
“莫安！莫安……”
我緩緩對上的他的眸子，眼裡露出嘲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凌洵，我恨你……”
腥甜的液體從喉嚨裡湧出，我輕咳，頓時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眼皮越來越沉，我終於支撐不住，任由光明一點一點從我眼前消失。
“莫安！”
第十三章：凌總，請節哀
閉上眼睛前，我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
不過一切，都已經與我無關了。
那些痛苦的過往，都將隨風而散。凌洵的背叛和決絕，聶琨的折磨和欺辱，一切的一切，都將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眼前終於陷入一片黑暗，我如釋重負。
安安，媽媽來陪你了。
等著我。
我的乖兒子，不管在哪裡，媽媽都會陪著你。
媽媽不能沒有你。
媽媽愛你
……
凌洵，再見了。
我祈禱，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你
……
凌洵把我抱在懷裡，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有些人的臉上，還掛著震驚和害怕。
沒有等救護車到來，凌洵抱著我上車，幾乎是咆哮般的命令保鏢開車。
那模樣，要多激動有些激動。
如果放在以前，他這樣的表情被我看見，我一定會特別感動，認為他還是在乎我的，認為他是愛我的。
可是當一個人的心死了，就什麼也不在乎了。
我失去了安安，就等於失去了全世界。
我活著，已經沒有絲毫意義。
一路上，凌洵不停的喊我，他用絲巾按著我的傷口。但那些血液就像是噴泉一般，不斷往外湧出。
“開快點。快點！”
保鏢不敢有絲毫的停留，有驚無險的連闖了兩個紅燈，一腳油門踩到底的加速。
凌洵雙目赤紅，雙手摟著我更緊了。
“莫安，你不能死，我不允許你死！”
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在看到我胸口一片鮮紅的血液時，凌洵俯首吻上了我冰涼的唇。
他試圖在給我人工呼吸。
“莫安，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凌洵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臉上，我的臉頰溼潤一片。
到醫院的時候，我嘴唇已經發紫，胸口的血液也像是流乾了一般，沒有再往外面冒。
“快，進急救室！”
醫生和護士慌成一團，凌洵撂下狠話，我如果出事，要整個醫院陪葬！
這當然是氣話。
讓整個醫院陪葬，不太現實，但是看他現在的狀態和怒火沖天的氣焰，我如果真的出事，醫生和護士，估計不太好受。
一袋又一袋的血液往急救室送來，凌洵站在門外，狠狠一拳砸在了牆上。
他的拳頭上，頓時擦破了皮，泛起紫紅一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不停的在走廊裡來回走動，口中念著：你不能死！莫安，你不會有事的！
平時最愛乾淨的他，此時完全不再顧忌白色襯衣上大片的鮮血。
那猙獰的紅色，宛如一朵妖豔的花，開在了胸間。
期間，有下屬過來彙報，聶琨的命保住了。
凌洵臉上的表情，稍有鬆懈。
但是在轉身看向手術室的時候，又立馬變得極其凝重。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主治醫生硬著頭皮走了出來，眉宇間滿是忐忑。
“凌總，血止住了，但是傷口很深，斷了兩根肋骨。而且，”
“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處理好！”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凌洵開口打斷。
“凌總，你別激動。碎骨頭已經清理乾淨，而且骨頭也已經接上。”
“那她是不是沒事了？”
醫生忐忑的搖頭：
“莫小姐並沒有刺中心臟，按道理來說，她的心臟應該是沒事的。但是，我們的醫療裝置卻顯示，她的心跳很微弱，就好像她自己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本能。這樣下去，估計……”
“估計什麼！”凌洵一把揪住了醫生的領口。
醫生擰著眉頭，露出一臉苦楚：
“凌總，心病我真的沒有辦法。一切，都要看莫小姐自己的造化了。”
“凌總，請節哀。”
第十四章：你一定要醒過來
我似乎又做夢了。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見到了安安。
在一片白色的迷霧中，安安走在我的前面，離我大約有三四米的距離。可是，我卻怎麼也追不上。
“安安，安安……”
我大聲的呼喊，他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始終自顧自的前行，壓根兒沒有要理我的意思。
我開始著急了，小跑著想要追上去。可不管我怎麼跑，他始終與我保持著不變的距離。
這段距離，就像是銀河一般，無法跨越。
我沒有辦法，只能再次喊道：
“安安，我是媽媽，你等等我……”
我向他伸出了手，期待著他能停下腳步，牽著我。
此時，安安回頭了。
他的小臉慘白，完全沒有絲毫血色。
他靜靜的看著我，那眼神裡，似乎有留戀，也有不捨。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微笑著向我揮手。就像是每次我出門上班去之前，他揮手說再見的樣子。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牽扯著有些痛。
就在此時，安安的身體越來越模糊，就好像一點一點在變得透明，在消失。
“安安，安安！”我著急的大喊，濃濃的害怕和不安，讓我痛哭出聲。
安安依舊笑著對我揮手，我彷彿聽見他在我的耳旁說道：媽媽，你要好好活著，再見
……
“安安！”
安安徹底消失了。
白茫茫的迷霧中，只剩我一個人到處亂撞。
我不停的尋找安安，淚水滑落在臉上溼了一片。
“莫安。”迷霧中，我彷彿聽到有人在喊我，這個聲音很熟悉，可我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我跟著聲音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我彷彿又陷入了另一個夢境。
夢裡，凌洵一直守在我的病床前，緊緊握著我的雙手，放在唇邊。
他溫潤的唇，親吻著我的手背。動作很輕，像是無比的小心翼翼。
並且，他一雙鳳眸，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那神色間，染滿了哀傷和痛苦。
他在為我感到傷心嗎？
不會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壓下。
他怎麼可能會為我傷心？
他恨我，我也恨他。
我不再管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很想再次見到安安，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可是耳旁那嘈雜的聲音，卻擾了我的清夢，亂了我的思緒。
“凌總，莫小姐的傷口已經結痂，沒什麼大礙。她的心臟功能也在逐漸恢復，你不用擔心，她或許這幾天就會醒過來。”
“或許？我要準確的答案！”
“這……”
此時我閉著眼睛，看不到醫生離開時，臉上那灰溜溜的表情。
“老闆，你已經三天沒閤眼了。你先去休息，這裡有護士和醫生照看著，”
“滾！”
一道厲斥聲之後，耳旁瞬間清靜了。
可不到一會兒，又有聲音響起：
“老闆，聶琨已經醒了。外面報道輿論滿天飛，說莫小姐殺人，警方特地聯絡我詢問了一番，你看——”
凌洵將一張醫學證明遞到助理手中：
“把這個報道出去，並找個靠譜的記者，進來給聶琨拍照，證明他沒死。”
“精神障礙？”
“快去！”凌洵怒斥。
“是。”
助理走後，凌洵坐回了病床邊，再次拉住了我的手。
“莫安，你放心，兒子的仇，我一定會報，我不會讓那些人好過！我欠你的，就讓我用下半輩子來補償你。”
“莫安，你一定要醒過來！”
第十五章：你聽話好不好
在半夢半醒、渾渾噩噩的經歷了五天之後，我終於徹底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明亮的光芒有些刺眼。
我下意識抬手去擋，可是我的手竟然第一時間沒有抬起來。
全身一陣乏力，胸口牽扯著劇痛。
我不由得
“嘶”了一聲。
“莫小姐，你醒了！”護士連忙湊了上來，露出一臉喜色。
我轉動眼珠子看向她，剛想開口說話，喉嚨裡卻傳來一陣乾澀的痛。
此時，護士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莫小姐醒了！莫小姐醒了！”她高興的大喊。
不一會兒，有醫生又帶著幾名護士來到了我的病房裡，開始給我做各種檢查。
我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只能任由他們折騰。
十分鐘之後，醫生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
“快，通知凌總，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他！”醫生好似邀功般的說道，喜不自禁。
我躺在病床上，心中卻是一緊。
通知凌總？
凌洵嗎？
不，我不想見到他！
我想要阻止醫生，可我的手剛伸過去，醫生便笑呵呵的離開了病房。
護士見狀，連忙上前詢問：
“莫小姐，你怎麼了？”
我暗自吞下口水，在喉嚨得到片刻滋潤之後，我說道：
“不要，我不想見凌洵——”
開口，聲音沙啞且乾澀。
護士一愣，一臉不解的看著我，柔聲勸說道：
“莫小姐，這些天來，凌總一直守在病床前寸步不離的照顧你，他很擔心你。知道你醒過來，他一定會高興的。”
聽到這話，我不禁苦笑。
寸步不離的照顧我？
呵呵
——
凌洵，我的兒子已經死了，你以為你做這些我就會原諒你？
做夢！
我的心中沒有半分感動，護士的話，我也沒有接。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我為什麼沒有死？
安安，你為什麼不讓媽媽去陪你？
你走了，媽媽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我一把將手背上的吊針給拔了下來。
——
另一邊。
在辦公室裡得到訊息的凌洵，第一時間從電腦前站起，轉身匆忙離開。
他嘴角上揚，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
辦公室外，助理連忙追了上來：
“凌總，你要去哪裡？會議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了。”
凌洵腳下未停，徑直向電梯而去。
在電梯開啟的瞬間，他邁腿走了進去。一道夾雜著喜悅和興奮地聲音，從電梯裡傳了出來：
“會議你來主持！”
電梯門緩緩合上，助理站在門外，無奈的搖了搖頭。
凌洵趕到醫院的時候，我依舊躺在病床上。一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天花板。
任由淚水滑落，心下空空一片。
整個人，如同一個傻子。
耳旁，我聽著護士給凌洵彙報，那聲音裡，有不滿，但更多的是無奈。
“凌總，莫小姐已經醒了快一個小時了，可是她不吃不喝，我們怎麼勸也勸不聽。而且，她說什麼也不肯接受治療。”
遇到我這樣一心求死的病人，她們應該是很頭疼吧！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
安安沒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
心都死了，要這具軀體，也沒任何作用。
凌洵走到我的跟前：
“莫安，你聽話，好不好？”
他語氣很柔和，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可就在他溫柔的握住我的手時，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甩開了他的手。
我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裡，滿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