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美食/ 正文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菩薩蠻

溫庭筠

寶函鈿雀金鸂鶒,沉香閣上吳山碧。楊柳又如絲,驛橋春雨時。

畫樓音信斷,芳草江南岸。鸞鏡與花枝,此情誰得知?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溫詞有以夢念遠的,也有睹物連及思人的,這首詞便是由妝奩盒裡的一對紫鴛鴦金釵引逗而起。詞中主人公雖居於深閨,但她的思緒早已經飛越了千山萬水,到有愛人的地方去了。因此詞中有女子閨閣的景緻,也有江南芳草、

起句“寶函鈿雀金鸂鶒”裡頭都是典型的閨閣意象。寶函指女子放首飾或梳妝之物的盒子。“寶”字增添了梳妝盒的華美,不甚具體,盡留想象的餘地。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貴重的匣子裡裝的東西自然不是俗物。鈿,古代一種頭飾。金鸂鶒,這一意象在之前的溫詞中出現過,它是如鴛鴦一樣成雙成對象徵愛情的鳥兒。這些東西正暗示了女主人公優渥的生活環境。

但就是這麼一支飾有愛情鳥的金簪不得了了,它惹得主人公春隱心萌動,對離人之思念又深深深幾許。這個首句很重要,雖然是一系列靜物的羅列,但是這種羅列當中隱含了人的情。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沉香閣上吳山碧”一句有爭議,主要集中在對“吳山”的解釋上。沉香閣指的是女子所住的華屋,吳山一指吳地之山,是外景;一說是女子閨閣屏風上畫的水墨山川,是內景。

如果聯絡上下文女子所念昔日送別驛橋之事,將這一句與後兩句景、事聯絡在一起似乎很合理。但是按照這一組詞及《菩薩蠻》詞牌來看,此句當與第一句有順承關係,所以此句應是內景,是屋內之陳設。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那一種解釋似乎都有理也都似無理,留與方家解答。就我個人而言,更偏向將此句作為外景,如此便與下一句共同描繪春日之穠麗、淺淡。姑且當此句有吳山與屏畫的雙關意,無論是春日真吳山還是破圖上的水墨吳山,詩人都落筆在設色上。

許多寫春景的詩詞當中都繞不開春色——綠色,碧便是青綠色,將初春泛著黃的綠色表現得很生動,而且這個“碧”在雨後就更給人一種清新幹淨之感。

冰心老人曾說:“雨後的青山好像淚洗過的良心。”那種意會之感妙不可言,可作此註解。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由於看到寶函裡象徵雙宿雙飛的鳥,便引發了主人公的聯想或者說是回憶。“吳山碧”“楊柳絲”既是眼前景,又是憶中景,既有實寫又有虛寫,這一切的內容都是由一個“又”字領起,又一春是眼前,別時春是回憶,二者相互交織,虛實結合,不止讓我們分不清是昔還是今,而且也讓主人公分不清楚。

因為昔日離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宛如昨天,可現在分明已到了“又”一春。至於到底有幾次春光輪迴,並未言及,留待填白。今年又到了柳綠時節,昔日驛橋送別的場景又回到了腦海。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其實上闋的首句是為了引逗出下文,而二三句的寫景是為了第四句的敘事、亦是言情。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別離時“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場面,所以說這最後一句既是敘事又是傳情,一種深深的思念之情。

如果說上闋重在昔,那麼下闋則重在今,延續了上篇的情緒,前後勾連。至此,可以看到詞和詩其實一樣,也都有起承轉合。稱詞為小詞,是指其所寫內容而言,而並非寫作方法。只是初期詞比較簡單,不夠深婉、曲折罷了。但是我們賞析了這麼多詞,發現其實也是有迴環、倒置等結構在。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畫樓音信斷”是說離人音信杳無,而芳草萋萋又是一年。可以聯絡溫庭筠《望江南》,獨倚高樓凝望而千帆競發,竟沒有一人是“我”要等的,所以“腸斷白頻洲”,此處便是這種意思。

而且用“芳草”句加深了這種無助與無望。西漢淮南小山《招隱士》裡有句“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此處便化用此句。

這兩句是眼前事,現實景,將沉浸在回憶傷感中的主人公拉回到現實。也許她在回憶中有某種迷戀、迷醉,但回到現實,舊夢被打破,憶中事與眼前境兩相對照便又加深了一層落寞。於是舉起鏡子“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鸞鏡,古代女子用銅鏡,鏡面磨光,光鑑照人,鏡面四周以及背後飾有花紋,多用牡丹、鸞鳥之類,而且造型很美。花枝喻女子。“女為悅己者容”,這姣好的容顏誰能賞,滿腹心事誰能知呢?一切的情緒都凝結到最後一句“此情誰得知”。

像葉尖的露水積蓄了所有的委屈和煩悶,終於低落下去。可是滴向何方,主人公問誰,都沒有著落,平添一種新愁。

昔年驛橋離別,今朝芳草又綠,只是不見舊時人

此處想到王昌齡的《閨怨》詩:“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而這首詞中的少婦是太知愁。但是將這首詞與王昌齡這首詩相比,發現王昌齡的詩寫得 更曲折婉轉,用“不知愁”來寫愁,更耐人尋味。不像詞那樣直露春愁。但溫詞自有其特色,也值得細品細思。

相關文章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