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年味

文/趙洪波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不知不覺，我常常想起兒時的過年，那淳樸而溫暖的場景猶在眼前。老家的年味，如一壺陳年老酒，歷久彌新，濃香醇厚，讓人回味綿長。

小時候過年，雖然那是久遠的回憶，但一切讓人刻骨銘心。那時的年，對小孩子來說，意味著穿新衣、吃美味、放鞭炮，還能收到壓歲錢，實在是件幸福的事情。老家的小街，農曆三五八十逢集。年市集的時候，街頭巷尾處處充滿此起彼伏吆喝聲、清脆刺耳鞭炮聲、追逐嘈雜說笑聲，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好一派熱鬧的場面。約上幾個小夥伴，帶上壓歲錢，一家家小攤逛過去。買幾顆甜甜的水果糖，再買幾串小鞭炮，藏在口袋裡，回家了趁大人不注意，在院子裡偷偷點燃小鞭炮，自己捂住耳朵，一溜煙跑走，只聽見那噼噼啪啪的鞭響聲，讓年味頓時洋溢在農家小院的上空。

寒冬臘月，年味正濃，老屋外天寒地凍，鍋灶裡柴火正旺，鍋上熱氣陣陣飄來，滿屋繞樑，霧氣騰騰，漸漸地，蒸汽裡多了香香甜甜的味道，那是農家蒸饅頭的味道，那是過年永不變的老味道。等待大饅頭出鍋的過程，非常漫長，是煎熬，也是幸福，坐在灶前，慢慢等著，算著……終於水開了，蒸好了，掀開蓋頂，出鍋。那一瞬間，香氣撲面而來，用手輕輕捏一捏白白的饅頭，又細又軟，令人垂涎欲滴。飽飽滿滿的大饅頭，一直吃完整個正月，還意猶未盡，於是，只能把再吃饅頭的奢望寄託在來年。

最有年味的當然還有寫春聯。父親酷愛寫對聯，他的字雄渾遒勁，灑脫自如。每到小年之後，左鄰右舍就有人拿著筆墨和紅紙，請父親揮毫潑墨。記得父親寫春聯時，一手揮舞著長長的毛筆，一手夾著一根香菸，寫好了一副就輕輕抽一口煙，然後邊說邊笑，自豪感溢於言表。我和小夥伴幫著裁紙、拉紙，把寫好的對聯，整整齊齊擺在地上，待對聯上墨汁風乾後，讓一家一家有序拿走，不言感謝，其樂融融。那一副副經典的對聯，年年寫，年年新。“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喜居寶地千年旺，福照家門萬事興”“國泰民安逢盛世，風調雨順迎華年”……仔細品讀，意味深長。一年又一年，父親在那一副副紅紅的對聯上，寫下了深深的祝福，寫滿了濃濃的年味。

除夕之夜，圍著那旺旺的爐火，聞著濃濃煙火味，靜靜地守歲，心裡充滿著溫暖。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餃子，說說過去，談談未來。那彎彎順順的餃子，用牙齒輕輕咬破薄薄的麵皮後，一口下去，嘴裡便滿是甜美的湯汁，鮮嫩的菜餡香味彌散齒間，味道好極。那一盤盤圓潤的餃子，是包容在我們心裡難以釋懷的鄉愁，散發著我們久久牽掛老家的濃濃年味。

一晃多年過去，孩提時代過年的歡樂時光，已經成為快樂的記憶。回家過年，是一種讓人心中瞬間變暖的味道。過年回家，讓我越來越感到，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在，年還在。那悠悠長長的鄉情，永遠盪漾在心頭。那絲絲縷縷的年味，永遠縈繞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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