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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國繪畫開始的以才性論為核心的品評風氣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強調人品與畫品之間的關係,認為人品高的畫家所創作的而作品也一定不會落入俗套,一定會高雅脫俗。

南朝謝赫就曾經根據畫家才情的高低將二十七位畫家分為六品,才情的不同導致了不同的藝術個性;宋代的黃休復則從才情的角度對藝術品評提出了具體論述,從人性的角度對神妙能逸四格進行解析,他認為:“神”是“天機迥高,思與神合”,“妙”是“筆精墨妙,不知所然”,“畫之於人,各有本性”,“能”是“學俟天工”,“形象生動”能,雖缺乏天資,卻可通過後天努力補足。

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尤其是他認為逸格“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於意表。,可見就才情而言,逸格對畫家才情的要求遠高於其它諸格。不同的才性外溢必然會導致不同的藝術風格,元代整體尚意的山水畫風格,以及其中所蘊含的寫意精神,必然與畫家的個人才情有著不可分的關係。

才高格逸,學識淵博

元代繪畫的主體較之前代有著很大的變化,這一時期的畫家主體多是失意的文人知識分子。他們普遍具有較高的文化素質與精神追求,深受儒釋道等傳統文化的滋養,再加上苦悶壓抑的社會環境,寄情詩畫,抒寫意氣成為這一時期的繪畫主流。元代文人山水畫多是由這些棲居林泉的具有逸格品性的文人雅士士創作出來的,所以如果說“逸格”是元代山水畫本身所應該具有的品位和格調也並不為過。

元代文人山水畫崇尚寫意,與文人的林泉精神和高深的內在文化修養有著必然的內在聯絡。元代文人畫家大都有著較為全面的文化修養,在詩書畫印各方面也大都有著較深的造詣。元四家之一的倪雲林,少時便立志讀書,早年刻苦致力於儒家經典的學習,中年的不堪經歷以及憤世嫉俗的個性最終造就了其遠離世俗,高雅脫俗的林泉之心。厭倦俗世紛爭的倪雲林他只顧經營他的理想世界,營造屬於自己的精神淨土。

在周南老所做的《元處士雲林先生墓誌銘》中記載其居所中有儒釋道等諸家文典數千卷,大都經過自己親自校訂註釋,環境優雅,品位非凡,有古琴名鼎陳列書房,有松蘭竹菊佈置庭院,可謂是文人讀詩吟詠的一片淨土。

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倪瓚不僅精通琴棋書畫,喜好松竹蘭草,而且對儒家,道家,佛家經典都有著很深的研究,可謂修養全面,知識淵博。倪瓚的書法也同樣別具特色,他既主張藉助書法表達情感同時又不偏廢書法之法度,由隸入楷,具有“古而媚,疏而密”的藝術風格。倪瓚個性潔淨成癖,孤芳自賞。他曾多次作詩表達其心境認為富貴不足道,所追求的不過是留下一份清名而己。

全面的藝術修養以及高雅清遠的個人品味,必然造就其山水畫面貌的超然脫俗,作品《漁莊秋霽圖》採用平遠法構圖,中間隔一大片空白,晶瑩通透,令人心曠神怡,富有深遠的藝術韻味。作品全用墨筆,不著一色,高潔、清淡,竟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世俗間的煙火之氣。

倪瓚的山水畫,經常採用三段式的平遠法佈局,畫面清朗明淨,筆簡意遠,作品不見雲蒸霞蔚,不見高山疊嶂,甚至頗為荒涼蕭索幾無人煙,他只是創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理想世界,並不希望外人的介入與打擾。倪瓚在山水畫中常架設出一座無人的空亭,四周景象蕭然,全無人跡,只有樹木,清風相伴,這也許正是他理想生活空間的寫照。

高深的文化修養造就了高逸的文化品位,元代文人畫家的個人修養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作品的品位與格調。

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修身養氣,寄意書畫

至元代崇尚逸格的文人山水畫發展成熟。元代山水畫在創作上更多強調的是文人知識分子的主體情感,元代繪畫己不再追求對於客觀物件的描繪而是更加趨向於主體情感的表達,繪畫的寫意性被提高到一個新的層次。遠離了世間的紛擾與政治的爭鬥,元代的文人們紛紛隱居林泉,修身養氣,寄意於書畫。

他們對現實世界的無奈與不滿只能藉助筆墨以發洩,尤其是促進了山水畫的發展,以我觀物,借書畫以明志成為此時文人修身養氣的一種風尚,元四家之一的黃公望整日在深山叢林中游覽靜坐,甚至幾近痴迷,多為時人所不解。

事實上,他深入林泉,更多的還是為了遠離世間的紛擾,修身養氣,專心體會自然以實現對道的體悟,在山水自然與本體自我之間找到一個完美的契合點,實現自我精神境界的昇華與解脫。

元四家之一的吳鎮個性高潔,修養全面,常作《漁父圖》以寫放浪江湖的閒逸之氣。早年也曾刻苦攻讀詩書以治學,吳鎮精通儒家孔孟學說,對佛家道家思想也深有研究,其畫被人視為“有山僧道人氣”。

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吳鎮為人恪守本真,不取悅世俗,也不為名利與富貴所累,畫畫強調由興所至,不願畫時雖強勢不能奪。遠離塵世,逍遙自在,放浪形骸於水雲之間,不計名利修身養氣。這種生活方式對大多數文人知識分子來說也許只是一種心靈的期望和言語的標榜,但吳鎮卻將這種生活狀態變成現實,一如他筆下的漁夫。

漁隱於江湖的清苦就如同一種修行,一種在大寂寞中需求精神昇華的過程,同時也是作為儒家思想繼承者的知識分子遠離塵世修身養氣,完善自我的過程。吳鎮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無疑是另一種文人的無奈,於是他的繪畫也只能一種孤獨的自我表達,並不需要過多的人理解。其筆下的漁夫也正如其筆下的山水,只能是一種媒介,一個溝通自然精神與自我品性的媒介。

他所創作的山水畫乃是一種自我性情與自然天地的交流,是一種物我兩忘的解脫與和諧。在他的生活與創作中,己經沒有了對世俗的牽掛,完全是一種文人的修身養性與逍遙自在,所有人世間的煩惱早己在湖水,明月,美酒,清風中溶解了,飄散了。

從元代文人畫家們山水畫來看,他們的畫品與其鮮明個性大都有著密切的聯絡。他們的畫面清逸俊朗,正如畫家本人,充分表現出畫家悠然自在、逍遙脫俗的心性。元代文人的“意”早己融化在畫面中的“黑”與“白”中,轉化為一種“絢爛之極,歸於平淡”的從容,一種與自然神遇跡化之後的平平淡淡。

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個性鮮明,嚮往林泉

隨著元代文人繪畫理論的成熟,這一時代的繪畫品評更加註重繪畫的倫理性以及人格化,畫品與人品之間也有了更為緊密的聯絡。

元代的文人繪畫越來越遠離世俗的功利性,更加強調文人畫家的個體理想。在文人畫的創作方面強調倫理性和人格化的風尚甚至成為了中國繪畫創作的基礎,而在繪畫的欣賞方面,則更為強調作品的倫理價值以及畫家本身的才情高低,認為“人品高矣,氣韻不得不高”,“筆格高下,亦如人格”的審美標準。

由於元代複雜的社會環境,此時繪畫中加強對人品的重視就更加具有意義。元代隱逸於林泉的文人畫家,往往具有鮮明的性格,這些不與常人相同的個性品格大都他們的藝術作品中有所體現。黃公望為人坦蕩所以他的畫也是灑脫大方,倪瓚高傲絕塵所以他的畫清逸脫俗,吳鎮不慕名利,所以他的畫平淡清靜。元四家中的倪瓚無疑是元代文人繪畫的佼佼者,其個性人品在當時也較有代表性。

顧雲慶《雲林遺事》上有一則倪瓚的野史:在張士誠佔據蘇州的時候,他的弟弟張士信曾多次派人向倪瓚索要書畫,並且派人送來大量財寶,其目的也不過是附庸風雅,拉攏名仕而己。因倪瓚素來鄙視張氏為人,所以對此不肩一顧甚至裂其帛絹卻其錢幣,堅辭不就。事隔一天後,張士信與門下賓客遊太湖,忽聞湖邊蘆葦叢中飄來異香。正巧是倪瓚泛舟於湖上,船中焚著龍涎香。

張士信便命令侍衛將倪瓚捆綁起來鞭打幾至於死。後在友人營救下才得以倖免,而云林卻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後人有問之,雲林答道:“開口便俗”。可見倪瓚不同於常人的性格,不求名利,不畏強權,頗具文人“威武不能屈”的傲骨。而在繪畫創作上倪瓚也一直堅持自己的觀念,堅守屬於自己的精神天地。

元代山水畫家的文人情懷

其在《題畫竹》時就提到,他所畫的竹子即使在別人看來並非竹子,但他也沒有心思去爭論,去證明,因為倪雲林的繪畫只是以草草逸筆抒寫自己的胸中逸氣,至於似與不似,他並不會太關心,也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他所營造的只是屬於自己的天地,並不需考慮別人的想法。

結語

元代殘酷的環境導致了這一時代文人整體的精神狀態既壓抑苦悶、又超逸脫俗。文人們鮮明的個性與對隱逸林泉的嚮往比之前任何一個時代的文人都要純粹,所以他們對內心情感的表達也比之前任何一個時代的文人都要強烈。元代文人知識分子內心的孤獨憤懣,流露在畫面中的並不是狂放不羈地放縱宣洩,而是一種特別有節制的淡逸清雅的書卷氣,一種泰然處之的平淡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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