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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混居在施工隊的日子

難忘混居在施工隊的日子

提筆之際,我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那間陰暗的屋子裡,隔壁不時傳來噼裡啪啦搓麻將的聲音,還有樓上房東家的小孩一個勁兒地在地板上拍打皮球,以及施工隊長收養的兩隻黃狗為了爭搶工人灑落的飯菜而竭力撕咬,或感心煩。

那是我參加工作的第二個年頭,在長株潭城際鐵路正式開通後,專案很快又開始了長黃段的施工,長黃段是長株潭城際鐵路的西延線,從長沙火車站向西,先後經過開福寺站、濱江新城站、長沙市政府站、雷鋒大道站、望城路站、尖山站,最後到達黃金鎮站,開通的時候,業主又把黃金鎮改為湘江西站,至於其他的站名,也都作了相應改動。沒想到離開長沙三年之久,我竟然還能一口氣默寫出這些站名。

我們接觸網專業(接觸網是在電氣化鐵道中,沿鋼軌上空 “之”字形架設的,供受電弓取流的高壓輸電線)的現場施工都分包給了施工隊,施工隊裡的工人都是湖北襄陽一帶的農民工兄弟,文化程度雖不高,卻本本分分,憑一身好苦力養家餬口。我們作為施工隊的業主,對他們負有主體責任。為了加強管理,接觸網部長張軍青(後來我們親切地稱他為軍哥)打算在我們幾個技術員當中指定一人下沉到施工隊,充當指導員的角色,工作性質類似於《亮劍》中李雲龍身邊的趙政委一樣,一方面是便於給工人技術指導,另一方面則是維護隊伍穩定。

我自告奮勇,接過了這一項重任。後來軍哥又安排了一位拓成的兄弟何帆來輔助我。當時在我們專案有兩種身份,一類是透過校園招聘來的本科大學生,走的是技術管理路線,其他都是拓成員工,走的時候技能操作路線,其實就是勞務派遣工。何帆年齡和我相仿,現場經驗豐富,動手能力強,也特別能吃苦,對我幫助很大。

難忘混居在施工隊的日子

我和何帆在2017年的三月份從專案上搬到了施工隊,當時長沙正值雨季,天空中時不時就飄了細雨滴,下的整座城市都彷彿被籠罩上了一層灰色的面紗,給人的情緒莫名地增添了幾分傷感。施工隊的駐地是一棟兩層的破爛樓房,是施工隊老闆向望城區三環附近的村民租賃下來的,簡單修繕後,就成了五十多名農民工兄弟此後的戰略根據地。旁邊另有一棟相對年輕的樓房,住的是房東一家。我和何帆作為專案上安排過來的“欽差”,享受的待遇自然要稍微好點,於是又在房東居住的樓裡拾掇出一間小屋,作為我倆的指揮所。

難忘混居在施工隊的日子

我們居住的位置背靠大山,在風水的角度上來看,倒也是個風水寶地,可真正居住在裡面,卻讓人苦不堪言。長沙一年多雨,雨季時間能佔到全年的四分之一,尤其是春夏季,陰雨霏霏、淅淅瀝瀝是常態,導致我們的住所愈加潮溼,窗戶從不敢開啟,要不然三了兩個鐘頭床褥就開始變得溼漉漉的,聞上去還有一股黴味,睡覺的時候貼在面板上,給人一種然乎乎的不適之感。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和何帆要定期在網上購買乾燥劑,吸收屋內的水分。我的高中同學到長沙遊玩,參觀了我的住所後,直言我過得稀活。

除了居住環境惡劣,我們的伙食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以前在專案上還能保證四菜一湯,來到施工隊,頓頓開伙兩個菜,幾乎從不變樣,那道日常擺在桌面上的手撕包菜給我留下了慘痛的回憶,時至今日提起手撕包菜我都犯愁。剛到施工隊的那段日子,飯菜實在難以下嚥,硬抗了幾頓,肚皮受不了,實在沒辦法,只能努力學著將就。做飯的大姐是襄陽人,她看出我們吃得不習慣,身體日漸消瘦,於是在飯菜上對我們格外照顧,給工人開飯前,總是提前在鍋裡認真挑揀,給我們預留一份最好的。即便這樣,我和何帆還是沒能適應這樣的樸素生活。後來逼得沒招了,只能自己買鍋解決溫飽,上午將就一頓,下午再親自動手犒勞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虧欠肚皮。

談了居住與吃飯的情況,接下來就是出行的問題。軍哥要求我們每天都要去施工現場盯控工人作業,工人一般在早晨六點半出工,一群人被塞到幾個五菱宏光牌的包面車裡,拉到作業現場。我和何帆貪睡,早上起不來,睡醒以後只能自己想辦法去現場。當時ofo小黃車剛剛入駐長沙市,我們就成了第一批ofo客戶,每天騎著小黃車去往施工現場,由於我和何帆負責的長雷段(長沙火車站至雷鋒大道站,全長約13公里)都是地下站,因此我們只需要到達就近的站口,小黃車的任務就算完成了。然後我們再下到車站,沿著鐵軌線上路上巡檢,對照著施工圖紙,檢查施工隊的各項安裝作業是否符合建設標準和作業規範,發現問題就第一時間聯絡施工隊長整改。沒過多久,我和何帆的足跡就遍佈了這十三公里的角角落落。總得來說,我負責的這支施工隊技能水平還算可以,基本沒有給我製造多少禍端,我也和這幫農民工兄弟相處的十分融洽。其實我之所以能和農民工兄弟打成一片,和我生長的環境不無聯絡。我自幼生長在農村,對農民始終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他們和我的父母一樣,淳樸善良,待人真誠,我小時候會覺得農民土,隨著年歲漸長,才慢慢體會到這些品質的難得可貴,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勞動才是最光榮的。

在和農民工兄弟相處到第五個月的時候,專案上正好缺一個能寫的崗位,大家都說我文筆可以,專案領導便把我安排到了新的崗位,於是和農民工兄弟混居的日子便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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