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雨辰
責編：靳永愛
上週b站上線了綜藝《90婚介所》第二季。這是一檔相親交友真人秀，節目中的嘉賓們聊天和互動中交流彼此的過往經歷、興趣愛好和戀愛觀等，雙向選擇後則可以成功匹配。去年完整追過第一季的嚴八小編，也在本季一開播就嗑起cp。
有趣的是，彈幕裡討論最多的是本季的相親規則發生的一個改變：第一季的規則是一位女嘉賓進入一個房間面對六七位男嘉賓，第二季變成了四位男嘉賓和四位女嘉賓面對面。男女嘉賓
6v1
變成了
4v4
，也就是每位嘉賓
面對的異性數量
發生了變化。吃瓜之餘，也不禁好奇這一規則的改變會對嘉賓們的心動訊號和最終的牽手結果產生影響嗎？
圖1第一季節目中男女嘉賓6v1（圖源：見右上角水印）
圖2第二季節目中的4v4（圖源：見右上角水印）
一
約會機會影響牽手結果？
相親節目裡，每個嘉賓可以面對並且選擇的異性數量在匹配市場中叫做
選擇容量
（choice capacity）。它就像一個水池，選擇容量越大，說明相親者對面的池子越大，參與相親的嘉賓們能夠選擇的異性也就越多。因為選擇容量代表了約會機會的多少，它也是影響最終匹配結果的關鍵。
首先，選擇容量會影響嘉賓們的參與程度。由於匹配是需要雙向選擇的，提升一方的選擇容量可以使得這一方去收集更多資訊、做出更多選擇，但是對另一方而言，他們在被選擇的同時，和其他人的約會機會就降低了。因此這就產生了“
此方的積極影響
”和“
彼方的消極影響
”。
舉個直觀的例子，相親戀愛節目的男女雙方從4v1變成4v4後，能讓男生有機會選擇更多女生，但往往在一個男生向一個女生髮出好感訊號後，女生選擇其他男生的可能就會變小了。
其次，選擇容量的大小也會影響最終的匹配率。不過是正向影響還是負向影響還要看這一方是更在乎收益還是更在乎代價。
如果更在乎收益，那麼選擇容量變大就會來選擇效應
。因為人們會覺得自己有更高的可能實現更多匹配，因此做出選擇更挑剔而降低匹配率。
如果考慮代價更多，那麼就有競爭效應
。這意味著，一個人感到自己能選擇的異性變多了時候也會設想，對方能看到的挑選的人也更多，從而產生競爭感。於是他就會放寬挑選標準，不再像以前一樣挑剔，而是找到一個“差不多就可以”的，最終的匹配率也會在這樣的心理下得到提升。（Halaburda et al。，2018）
二
約會選擇中的性別差異
由此看來，選擇機會對牽手結果的影響，實際上取決於雙方的感知差異。那麼作為相親交友的兩方，男性和女性在面對更多約會選擇的時候，會更主動還是被動？對對方是更挑剔還是要求更寬鬆？Kaehwuen Jung等人為了研究這個問題，用韓國一個大型約會軟體設計過一組隨機試驗（Jung et al。，2021）。
這個平臺首先每天會根據演算法向用戶提供一定數量的異性名片，並且兩兩一對呈現給使用者，使用者可以從左右兩張卡片中挑選一張，向對方發出好感訊號，當然也可以換一組繼續瀏覽。而被選擇的那位異性也會在平臺收到“被選擇”的訊號。
圖3約會第一步：左右二選一
（圖片來自於該研究選取的社交軟體）
依據小卡片發出初步好感訊號之後，使用者還可以選擇是否繼續看對方詳細資訊。同樣，剛剛被“翻了牌子”的對方在收到使用者發出的好感訊號後，也可以選擇檢視這個使用者的詳細資訊。
圖4約會第二步：檢視詳細資訊
（圖片來自於該研究選取的社交軟體）
當一方看過詳細信之後，就可以進一步邀請對方進行私聊。對方接受邀請之後雙方便可以開始約會聊天，就算完成一次成功匹配。
圖5約會第三步：發出聊天邀請
（圖片來自於該研究選取的社交軟體）
為了探究因果效應，這個研究團隊設計了這樣一個自然隨機試驗：
01
根據演算法挑選出同樣年齡和同樣地理區域的使用者。
02
設計四個有不同大小的選擇範圍的組，並且限制使用者們只能和同組的其他使用者進行互動。
C
控制組
T1
提高女性的選擇容量（女生可以選擇更多男生）
T2
提高男性的選擇容量（男生可以選擇更多女生）
T3
同時提高了男性和女性的選擇容量（雙方均可以挑選更多異性）
03
隨機將6，327位24-34歲且居住在同一地區的使用者分配到四個組中，來探究他們的約會結果的差異。
整體上來看，這個實驗的參與雙方的參與過程如下圖所示。
圖6實驗物件參與流程概覽（圖源：Jung，2021）
這個研究主要有兩點發現。
首先，
提升男性的選擇容量更大程度上能提升總體的參與程度
，這主要是因為平臺上男性使用者的數量更多，因此對男性這一方的積極影響要大於對另一邊的女性參與程度的消極影響。
其次，
提升女性的選擇容量會提升整體的匹配機率
。因為男性和女性的風險感知和在社會中的位置的不同帶來了擇偶行為的不同。在相親中面對更多選擇時，
男性考慮收益
，
女性在乎代價
。女生們更容易感知到風險，在擇偶時由於害怕被拒絕而更加矜持，因此更多受到競爭效應的影響。因此約會選擇變多時，就會放寬要求，最終的匹配率就會有所提升。相反，男性有更多選擇時，就會變得更加挑剔。受到選擇效應的驅動，最終的匹配率也會降低。
圖7擴大選擇容量對男女匹配物件吸引力和匹配率的影響
注：左邊兩幅圖表示，女性面對更多約會機會時，最終選擇物件“吸引力”有所下降，而男性選擇的物件的“吸引力”是上升的。右邊兩幅圖表示，女性的匹配率有所上升，而男性的匹配率有所下降。（圖片來源：Jung et al，。2021。）
三
從約會軟體到線上匹配平臺
隨著科技的發展，現在人和人之間越來越多的“雙向奔赴”都可以透過平臺來實現。不只是相親節目和約會App，很多線上勞務平臺（boss直聘等），線上買賣（閒魚），線上租房（愛彼迎等）都是利用平臺來實現
僱主與勞動者
、
買家與賣家
、
房東與租客
的雙向匹配。
這個實驗對這些雙向匹配的平臺其實都具有啟示意義，那就是可以
透過選擇容量的設計來提升最終的匹配率
。（Kanoria & Saban，2021）
首先，
當市場中雙方數量不平衡時，提升使用者數量更多的一方的選擇容量可以最大化使用者的參與程度
，因為對此方的積極影響大於對另一方的消極影響。如果市場中雙方的數量是相當的，則同時提升雙方的選擇容量，能更好提升總體的參與程度。
其次，提升
選擇容量如何影響最終的匹配結果，還取決於使用者的風險感知，看他們究竟被競爭效應影響還是選擇效應影響。
舉個例子，在線上勞務平臺中如果求職者的數量遠大於僱主的數量，那麼讓每個求職者看到更多崗位資訊會整體上提高大家的參與度。同時，如果這個勞務平臺很集中化，崗位和求職者之間“僧多粥少”，僱主們就算被“鴿”也不慌，他們就會對求職者很挑剔。這時候平臺如果減少僱主的選擇容量，根據演算法先初步篩選出有限的求職者呈現給僱主，而不是讓老闆們在所有求職者資訊中不斷挑選，這樣就會提升平臺整體的匹配率。
同理，如果對求職者來說找工作很困難，求職者們也精力有限，不敢盲目多投。這時候如果平臺增加每位求職者的能看到的崗位數量，就可以增強他們的競爭感，同時也放寬眼光更珍惜合適的崗位。因此也可以提高匹配的成功率。
參考文獻
Halaburda， H。， Jan Piskorski， M。， & Yıldırım， P。（2018）。 Competing by Restricting Choice： The Case of Matching Platforms。 Management Science，64（8），3574–3594。 https：//doi。org/10。1287/mnsc。2017。2797
Jung， J。， Lim， H。， Lee， D。， & Kim， C。（2021）。 The Secret to Finding a Match： A Field Experiment on Choice Capacity Design in an Online Dating Platform。 Information Systems Research。 https：//doi。org/10。1287/isre。2021。1028
Kanoria， Y。， & Saban， D。（2021）。 Facilitating the Search for Partners on Matching Platforms。 Management Science，67（10），5990–6029。 https：//doi。org/10。1287/mnsc。2020。37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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