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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盪四百年:僵持不下雙方糧草告急,侯景緩兵之計假意講和

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596篇

太清三年(公元549年)正月二十七,經過近二十天的休整,鄱陽王世子蕭嗣、永安侯蕭確、莊鐵、羊鴉仁、柳敬禮(柳仲禮之弟)、李遷仕、樊文皎等率部渡過秦淮河,攻打併焚燒了東府前面的柵欄。

侯景不敢攖其鋒,稍稍向後退卻,南梁各路援軍進至青溪的東面安營紮寨,卻不敢再進,唯有李遷仕和樊文皎率領五千精兵單獨前進,一直深入叛軍營地,每到一個地方,都把叛軍打得一敗塗地。

打到菰首橋東面時,兩人遭到侯景麾下將領宋子仙的伏擊,樊文皎戰死,李遷仕逃歸。由於這次失敗,南梁援軍再次按兵不動。

柳仲禮雖然被慘烈的戰場嚇破了膽,但在自己人面前卻總是一副傲慢狠毒的樣子,誰也不放在眼裡,連邵陵王蕭綸按照部將求見主帥時的禮節,每天拿著鞭子來到他的門口,他也好長時間不見。

由於柳仲禮的狂妄自大,蕭綸以及臨城公蕭大連對他恨之入骨。而蕭大連又和蕭確有矛盾,各路援軍互相猜疑,互相使絆子,誰也沒有披堅執銳的想法和意志。

各路援軍剛到時,建康百姓紛紛扶老攜幼出來迎接,可是部隊剛剛渡過秦淮河,就放縱將士們搶劫掠奪。百姓對他們失望透頂,叛軍裡面一些人原來打算響應官軍,得知這些情況後,也放棄了原來的想法。

臺城被圍前,公卿大臣們都忙著儲備糧食,無論男女貴賤都出來背米,一共得到四十萬斛糧食,同時收集各個府第貯藏的錢帛達五十萬億,全都集中在德陽堂,卻沒有儲備柴禾和牲口的草料,以及魚和鹽。

到了此時,因無柴可燒,只好拆除尚書省的建築作為木柴,將墊席磨碎了餵馬,墊席用光後又用米飯餵馬。

士兵們沒有肉吃,有的煮甲衣上的皮革,有的烤老鼠,有的捕捉鳥雀。御廚裡有一種幹海苔,又酸又鹹,這時也拿出來分給將士們作為食鹽,士兵們在皇宮與官署殺馬,馬肉中還夾雜著人肉,吃的人無不得病。

臺城的日子不好過,侯景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四處掠奪卻沒什麼收穫。東府有大量大米,可以供應部隊整整一年,但道路被援軍切斷。

更糟糕的是,在梅伯龍的圍攻下,留守壽陽的王顯貴被迫向東魏投降。在這種情況下,又聽說荊州的部隊將要趕到,侯景憂心忡忡。

王偉獻計道:“現在看來,臺城不可能迅速攻克,援軍卻日益強大,而我們缺少糧食,如果我們假裝向他們求和的話,可以緩解他們逼近的勢頭,東城的大米足夠讓我們吃一年,趁著求和的契機,我們將大米運進石頭城,援軍一定不敢擅自行動。士馬都得到休息後,修好器械,等到對方懈怠下來再進攻他們,一定可以一鼓作氣奪取臺城。”

侯景接受了王偉的建議,派麾下將領任約、於子悅來到臺城下,恭敬地遞上文書求和,請蕭衍允許他去恢復原先鎮守的失地。

蕭綱考慮到城裡已窮困不堪,將此事稟報給蕭衍,請他答應侯景的要求。蕭衍憤怒道:“跟侯景和好,還不如死!”蕭綱再三請求道:“侯景圍困已久,援軍又相互推諉不肯出戰,應該暫且與侯景媾和,再作它圖。”

蕭衍猶豫了很久才道:“你自己考慮吧,不要讓後人譏笑。”於是派人告訴侯景,說皇帝已答應他的請求。

侯景趁勢乞求朝廷割讓江西四州給他,又表示要讓宣城王蕭大器出來相送,然後他才渡過長江。

中領軍傅岐態度堅決地爭辯道:“哪有叛賊興兵包圍宮殿,而我們跟他們媾和的道理!侯景不過是想讓援軍撤走而已,他人面獸心,絕對不能相信。宣城王乃是陛下直系後裔,地位重要,國家命運維繫在他身上,怎可叫他去當人質!”

蕭衍便以蕭大器的弟弟、石城公蕭大款為侍中,派他去侯景那裡做人質,又命各路援軍一律不得再進,同時還下詔曰:“善於用兵的人不必以刀兵定勝負,朕可以再任命侯景為大丞相,督江西四州諸軍事,仍任豫州牧、河南王。”

二月十三,蕭衍在西華門外設神壇,派僕射王克、上甲侯蕭韶、吏部郎蕭瑳(音同搓)與於子悅、任約、王偉一同登上神壇訂立盟約。

隨後,太子詹事柳津來到西華門外,侯景則來到柵門外,遙遙相對,雙方再殺牲歃血為盟。

訂立盟約後,侯景卻長期不解除包圍,集中精力修繕鎧甲與兵器,還找藉口道:“沒有船隻,不能立即出發。”又道:“害怕那些屯駐在秦淮南岸的援軍追擊我們。”還叫蕭大款返回臺城,要蕭大器出來相送,要求越來越多,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蕭綱明知他在糊弄,卻還是不停地籠絡。

二月十四,南梁前南兗州刺史、南康王蕭會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蕭退、西昌侯世子蕭彧集合部眾三萬人,來到馬洲。

侯景擔心他們從白下攻上來,向蕭衍上奏道:“請讓駐紮在馬洲的部隊回到南岸,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會妨礙我們渡江。”蕭綱便命蕭會理將部隊從白下轉移到江潭苑。

二月十五,蕭衍以邵陵王蕭綸為司空,鄱陽王蕭範為徵北將軍,柳仲禮為侍中,尚書右僕射。

侯景以於子悅、任約、傅士悊(音同折)三人為儀同三司,夏侯譒為豫州刺史,董紹先為東徐州刺史,徐思玉為北徐州刺史,王偉為散騎常侍。蕭衍任命王偉為侍中,以示籠絡。

侯景得寸進尺,又啟奏蕭衍道:“臣剛接到一封來自西岸的信,說高澄已經奪取壽陽和鍾離,臣沒有地方可以立足,請求陛下將廣陵和譙州借給臣,等臣奪取壽陽,馬上將廣陵和譙州還給朝廷。”又稱:“援軍既然在南岸,臣必須在京口渡江。”

對於這些要求,蕭綱全都答應,一步步陷入侯景的圈套。而那些援軍呢,本來就不想打,既然蕭衍讓他們停戰,他們樂得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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