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每當帝國大廈崩塌時，不僅亡國君的性命難保，王子皇孫、妃嬪公主們的下場亦是如此，他們或被殺，或受辱，或流離漂泊，鮮有平安無事、安享餘生者。那麼，作為後晉的末代皇后，後晉出帝石重貴之妻馮氏最終的結局如何呢？

由於史料缺失，關於馮皇后的本名、出身、生年等情況均不詳，早期經歷更是一片空白。依據為數不多的正史記載，我們只知道馮氏是後唐鄴都副留守馮濛的女兒，有個哥哥叫做馮玉，後來因為妹妹是皇后的關係，被石重貴提拔為宰相。除此之外，馮氏似乎長得很漂亮，雖然不敢說有傾城傾國之色，但容貌應該屬於中上等，但性格和學識情況不明。

馮氏起初嫁給石敬瑭的幼弟兼養子石重胤

馮氏在石氏皇族中的身份比較特殊，確切的說，是非常尷尬。最初，石敬瑭因為非常喜歡小弟弟石敬胤，竟然把他收為自己的養子，併為其改名為石重胤（或作石重裔）。石敬瑭在後唐擔任鄴都留守期間（928-930年），因為跟副手馮濛關係很好，便讓養子石重胤迎娶馮濛的女兒馮氏為妻。如此一來，馮氏便成為石敬瑭的兒媳，同時也是他實際上的弟妹。

後唐清泰三年（936年）五月，時任河東節度使的石敬瑭在太原發動叛亂時，他的長子石重英正在京師洛陽擔任右衛上將軍，養子石重胤則擔任皇城副使。當石敬瑭叛亂的訊息傳來後，石重英、石重胤倉皇逃往民家井中避難，結果被後唐末帝李從珂派來的追兵搜出並處死，時在當年七月初三。石重胤遇害後，年紀輕輕的馮氏便成了寡婦，後晉建立後又被封為吳國夫人。

石敬瑭畫像

石敬瑭稱帝后，由於諸子大多或被殺或夭折，唯一的繼承人石重睿還是個襁褓中的幼童，一旦自己有所不測，後果將不堪設想。為此，石敬瑭又把侄兒石重貴收為養子，並加封他為齊王、廣晉尹、兼侍中，命他在朝中輔佐自己。沒想到，石重貴這小子不地道，在見到寡嫂兼寡嬸馮氏後，因為垂涎於她的美色，竟然罔顧人倫，跟後者暗中勾搭在一起。

天福七年（942年），石敬瑭病死，臨終前把幼子石重睿託付給宰相馮道，希望他能輔佐幼主登基、治國。然而，馮道與大將景延廣等人考慮到內憂外患、國事方殷的現狀，便捨棄石重睿，改立年已成人的石重貴為帝。令群臣大跌眼鏡的是，石重貴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迎娶寡嫂兼寡嬸馮氏，並在次年（943年）正式冊封她為皇后。如此一來，馮氏又成了石敬瑭的兒媳兼侄媳。

石重貴迎娶寡嬸兼寡嫂馮氏為妻，為世人所不齒

據正史記載，石敬瑭病死後，還沒有出殯，石重貴便迫不及待地把馮氏納入後宮。群臣雖然很鄙視石重貴的做法，但還是捏著鼻子向新皇帝祝賀。此時，石重貴卻對馮道等人講：“皇太后說了，在愛卿等人面前不應太高興。”等到群臣出宮後，石重貴便與馮氏酣飲，並走到石敬瑭的靈柩前，把酒灑在地祭奠道：“皇太后說了，在先帝面前不應該太高興。”

石重貴的一番話讓侍從們無不失笑，而他自己也是笑得直不起腰來，緊接著便對左右說：“朕今日作新女婿，你們感覺如何？”馮氏與左右侍從聽完皇帝的昏話後，都放聲大笑不止。如此荒唐、荒誕的訊息傳到李太后耳中時，老太太氣的要昏死過去，但礙於自己無法制約石重貴，也是徒呼奈何而已（詳情見《資治通鑑·卷二百八十三》）。

馮玉排除異己、大肆貪汙受賄，把國家搞得烏煙瘴氣

正位中宮後，馮皇后常常干預政事，並把哥哥馮玉提拔為宰相，凡軍國重事都交給他處理。馮玉為人庸鄙貪婪，在宰相任上毫無建樹，只知道排除異己、大肆貪汙受賄（“玉為相，四方賄，積貲鉅萬。”見《新五代史·卷五十六》），把國家搞得烏煙瘴氣。與此同時，馮玉還支援大將景延廣對契丹採取敵視態度，由此導致兩國兵連禍結。

不僅如此，作為皇帝的石重貴昏聵無能、驕奢淫逸，為享受生活並解決軍費難題，竟在民間大事搜刮，導致國內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在這種情況下，後晉的滅亡變得不可避免。開運三年（946年）十一月，率大軍北伐的大將杜重威投降契丹，京師防守空虛，契丹國主耶律德光遂派前鋒部隊進攻汴梁，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其攻佔並俘虜石重貴君臣，後晉由此滅亡。

耶律德光滅掉後晉，將石重貴等人遷到東北

耶律德光進入汴梁城後，歷數石重貴的種種罪過，其中一條便是“納叔母於中宮，亂人倫之大典”（見《新五代史·卷十七》），並將這條罪狀公知於天下，令這位亡國君丟盡了臉面。不過，耶律德光並沒有處死石重貴，並且還任命他為光祿大夫、檢校太尉，封負義侯，依舊能享受相對體面的生活。

不久，耶律德光將石重貴及其家眷、太監、宮人及部分官員遷居到千里之外的黃龍府（治所在今吉林省農安縣），等這幫人千辛萬苦到達目的地後，又命他們遷居到距離黃龍府西北有千里之遙的懷州（治所今內蒙古巴林右旗）。等到耶律德光病死、新君耶律阮即位後，石重貴一家又被迫遷居建州（治所在今遼寧省朝陽市境內），時在亡國北遷後兩年（949年）。

石重貴等人被押解到北方

在建州，遼帝耶律阮斷絕了對石重貴等人的飲食、住宿供應，並在當地劃撥給他們土地，要求這幫人自力更生，靠雙手吃飯穿衣。如此一來，非常有趣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石重貴帶著妃嬪、太監、宮女及流亡官員們在這片土地上建造房屋、分田耕種，竟過上如普通農夫農婦一般的生活。亡國之君轉行做了農夫，亡國皇后轉行做了農婦，實在是天大的奇聞。

石重貴在建州的生活很不安定，原因在於契丹貴族經常搶奪他的寵姬、子女、隨從，連馮皇后也差點被擄走。每每在這種時刻，石重貴只會暗中流淚，但不敢抗爭，真是窩囊至極。馮氏不堪凌辱，加之惱恨石重貴是個懦夫，便想和丈夫一起服毒自盡，但終因找尋不到毒藥而作罷（“後隨帝北遷，哀帝之辱，數求毒藥，欲與帝俱飲以死，而藥不可得。”見《新五代史·卷十七》）。

馮皇后數次想服毒自盡

要說石重貴活得也真是夠堅強，即使屢屢遭受奇恥大辱，但他還是在建州頑強而健康地生活了25年，直到宋太祖開寶七年（974年）六月才去世（依據石重貴墓誌銘的描述），終年61歲。然而，對於馮皇后的結局，無論是正史還是地方誌都沒有記載，彷彿人間蒸發一般（“後不知其所終。”見《新五代史·卷十七》）。

參考書目

薛居正（北宋）：《舊五代史》，中華書局2015年版。

歐陽修（北宋）：《新五代史》，中華書局2013年版。

司馬光（北宋）：《資治通鑑》，中華書局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