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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隆武政權的最後時刻

1646年正月

(順治三年,隆武二年),南明隆武政權尚存有湖南、江西、雲貴、四川、福建、兩廣等地,福建作為朝廷所在地本質上處於鄭芝龍集團控制下,心存大志欲光復明室漢人山河的隆武帝朱聿鍵在此無法施展拳腳,三月初五因鄭氏不願出兵而大學士黃道周憤而自行招募雜兵三千“北伐”兵敗被俘,拒不投降後身死南京,鄭氏的掣肘之痛,清軍的咄咄逼人讓其產生了移蹕江西的想法,一來是江西地處戰略要衝,西接湖南,東連福建,還是廣東的屏障,二來最關鍵的是一旦立足江西,不但可以對湖廣總督何騰蛟這位少數手中仍然兵多餉足的將領進行有效節制,更能擺脫福建鄭氏集團的“挾持”,達到統御全域性的效果。

正月

,朱聿鍵手敕身處湖南的湖廣總督何騰蛟,命他“先遣精甲一萬,迎朕湖東”(江西湖東道地區),何騰蛟之前曾在河南南陽為知縣,後累至湖廣巡撫,朱聿鍵登基前為唐王,藩地就在南陽,兩人可以算是舊相識,稱帝后何騰蛟立刻便被提升為湖廣等七省軍務總督,為此何騰蛟洋洋自得,對湖南地方官員吹道:“新上為南陽故人,魚水之合,吾輩皆有緣也。”李自成在湖北被地主武裝擊殺的訊息反手被他上疏說成自己組織團練的功勞,隆武帝信以為真加封定興伯反而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上任後僅僅是利用隆武帝的信任在湖廣獨斷專行,擁兵自重,全無報答之念,此番皇帝的命令讓他如坐針氈,生怕一旦將來隆武帝坐穩江西將影響他在湖廣的專斷權力,為此磨磨蹭蹭未作明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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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

三月

,清軍大兵進逼浙江,同時並立的浙東魯監國政權已名存實亡,清軍同時派出使者到福建秘密接洽鄭芝龍以期歸順,鄭芝龍為圖身家富貴應允降清。

四月

,見何騰蛟仍無動靜的朱聿鍵開始顯出急切之情,派出太監楊守明、兵部職方司官員路太平前往長沙督促何騰蛟出兵江西“迎駕”,何騰蛟大耍滑頭手段,同意派遣南安伯郝永忠率一萬兵馬經郴州入江西遂川縣,張先壁率部經湖南攸縣出江西永新,用左右兩軍作迎駕,私下裡卻叮囑兩將不可當真,不可進入江西。

五月十七日

,郝永忠才領軍從長沙出發,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度徘徊不前(後來九月才至江西,但此時隆武帝都已經涼了),張先碧部也在走到江西境前觀望不動。(這幾個月清軍已經集中為數不多的軍隊開始猛攻江西要害贛州,而何騰蛟幾個月故意不向皇帝派出使者彙報情況)

六月

,清徵南大將軍博洛渡過錢塘江,已經暗降的鄭芝龍命仙霞關守將施福(也即施天福)棄守天險撤回,接著鄭芝龍謊報家鄉安平遭海盜侵襲,上疏:“三觀餉取之臣,臣取之海,海警則無家,非專救不可”。有所察覺的隆武帝回覆道:“先生少遲,請與先生通行”。鄭芝龍未作回覆直接率軍回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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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帝

七月

,聽聞清軍佔領浙東後隆武朝的許多官員知道遲早會進逼福建,屆時身家富貴難保,開始暗中書信給清方拜表請降,七月二十五日御門上朝完畢,隆武帝命內臣捧出一個黃帕蓋著的盤子,對著群臣說道:“朕本無利天下之心,為勳輔諸臣擁戴在位。朕布袍蔬食,曉夜焦勞,有何人君之樂?只是上為祖宗,下為百姓,汲汲皇皇,唯恐負諸臣擁戴之心。今觀諸臣大非初意,昨關上主事搜得關中出關迎降書二百餘封,今俱在此。朕不欲知其姓名,命錦衣衛檢明封數,捧至午門前對眾焚之。班中諸臣宜亦有之,朕俱不問。有之者當從此改心易慮;其本無者益宜矢志竭力,毋貳初衷。”信中鳥獸散的意味已經比較委婉地看得出來,但隆武帝仍然以寬仁的胸懷作最後的挽救,只是在清軍的兵威下最後都成徒勞。

八月十三日

,清軍貝勒博洛、閩浙總督張存仁、巡撫佟國鼎率領滿漢軍隊從衢州出發,向福建進軍。十八日未遇抵抗便過了仙霞嶺,軍中還有先前投降的弘光朝重臣,年屆六十的阮大鋮,為了不失去立功機會,不顧其他官員規勸休息,頂著腫脹面目隨軍翻山越嶺,甚至為體現身體強健爭先登山,嘲笑身後爬山的年輕人不如他這六旬老兒,待到其他官員爬到嶺上時,見他一動不動坐在大石頭上,叫他也不迴應,用馬鞭撥其辮子也沒反應,仔細一看才發現已經死了。隨軍的家人只好又是上嶺、下嶺,才找到一戶居民家的門板用來將將收殮。因鄭芝龍全線撤兵,博洛率清軍得以於八月間輕取浦城,從容進入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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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清前的李成棟

在此期間,何騰蛟的使者才姍姍來遲地覲見朱聿鍵,盛怒的隆武帝責問為何迎駕軍隊毫無動靜,使者竟然“詭辭以對”。

八月二十一日

,深感形勢危急的隆武帝從延平行在出發前往江西要衝贛州,此時他未知贛州已經處於清軍兵威之下(九月十九被圍,十月初四城破,大量官員為此殉國),鄭芝龍並未作出任何護駕行動,在此情形下,隆武帝並無大量士卒護衛撤離,卻帶了大量書籍和宗室、隨駕官員。得知清軍迫近後又大驚狂奔,首輔大學士何吾騶因患有足疾又“墜馬垂死”,只好從小路返回原籍廣東。隨行中甚至有“一騎而三人者”。

八月二十四日

,清軍由延平兵分兩路,一路由博洛統帥,直取福州,一路由李成棟導引,追擊隆武帝。

八月二十七日,

一行人到達汀州(福建長汀),隨行人員有忠誠伯周之藩、給事中熊偉及所帶的五百多兵丁,隆武帝與隨行人員到底該縣時,“需役數千名,民逃不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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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吾騶

八月二十八日

,清軍追至汀州,隆武帝、曾皇后、沈嬪、陳嬪於趙家塘被俘,周之藩、熊偉被殺。關於隆武帝的死因,史書上描寫不一,清實錄記載是“聞偽唐王朱聿釗(朱聿鍵)遁走汀州。。。我軍奮擊追趕,擒斬朱聿釗及偽陽曲王朱盛渡、西河王朱盛佺、松滋王朱演漢、西城王朱通簡併偽官、偽伯等,撫定汀州。。。獲偽璽九顆,馬騾輜重無算。”江日升的《臺灣外紀》則記錄:”悉書隆武被執,送福州斬於市,百姓收群屍葬於羅漢嶺。“總之,隆武帝是於八月二十八日被處死,隆武政權就此煙消雲散。

九月十九日

,清軍貝勒博洛進入福州城,百姓四散,留下的只好剃髮留辮,隆武朝的工部尚書鄭瑄“跪泥沙中永日,貝勒不為禮,徐乃令之去”,對於這位隆武高官的投降,博洛沒有正眼瞧過。禮部尚書曹學佺自縊而死。崇禎、隆武兩朝大學士傅冠躲在門人江享龍家中,為了向清軍獻禮,江享龍同其子江養源竟然騙傅冠已被人告發,藏身不住,見傅冠要自殺,又阻止以免失去獎賞,最後竟然被綁著送到清軍李成棟營中,作為天啟二年的榜眼,傅冠有極高的威望,李成棟對他也畢恭畢敬,傅冠一口回絕了李成棟的勸降,聲稱:“吾鄉無扣頭宰相,但有斷頭宰相耳。”不久李成棟奉命入粵,傅冠被押送至汀州,十一月二十一日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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