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三月,玄鳥至。”
“春分玄鳥降”
正是仲春三月好時節
讓我們走進
《商頌·玄鳥》
見證商王朝的起始與壯大
在周朝始祖誕生那篇我們提到過,姜媛因履天帝的足跡而懷孕,生下了周朝始祖后稷。在中國的古代神話中,這樣的故事不是個例。
一天,有娀族的姑娘
簡狄
和她的妹妹在河流邊沐浴時,有一隻黑色的鳥落到河邊戲水。等到玄鳥飛走時,兩人發現岸邊留下一枚玄鳥蛋,簡狄與妹妹都想要這顆鳥蛋,兩人發生爭搶,簡狄一邊跑,一邊把鳥卵含在嘴裡,卻不小心吞進肚裡,不久,簡狄就懷孕了,足月後生下了一個男嬰,取名為
“契”
。
這便是商朝的始祖契誕生的故事。
故事裡的這隻鳥,被稱作
“玄鳥”
。玄鳥究竟是種什麼樣的鳥?有人認為是鳳凰,有人認為是一種太陽鳥。也有不少古代的大家認為“玄鳥,燕也”,燕子渾身“烏衣”,以貌而得名。
由於“玄鳥生契”的傳說,玄鳥成了商最初的圖騰。後來隨氏族部落的不斷髮展與融合,組成玄鳥的元素豐富起來,雞冠、鶴足、孔雀不一而足,愈發像個神鳥了。
玉鳳,商後期,長13。8釐米,寬3。2釐米,厚0。8釐米。 1976年河南省安陽市殷墟婦好墓出土,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周頌 · 玄鳥》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詩經》將玄鳥當作是商的起始。殷商後來雖被周朝替代,但玄鳥生商的神話傳說,卻一直流傳了下來。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商:指商的始祖契。
宅:居住。芒芒:同“茫茫”,廣大的樣子。
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後,奄有九有。
正域:修正其疆域。正,整治;一說同“徵”。
方:遍,普。後:上古稱君主,此指各部落的酋長首領。
奄:擁有。九有:九州。傳說禹劃天下為九州。
商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
武丁孫子,武王靡不。
殆:通“怠”,懈怠。
武王:即武湯,成湯。勝:勝任。
龍旂十乘,大糦是承。
邦畿千里,維民所止。
旂(qí):古時一種旗幟,上畫龍形,竿頭系銅鈴。
乘(shèng):四馬一車為乘。
糦(xī):同“饎”,酒食。承,捧,進獻。
邦畿(jī):封畿,疆界。止:停留,居住。
肇域彼四海,四海來假,來假祁祁。
肇域四海:始擁有四海之疆域,或開闢疆域以至於四海。
四海,《爾雅》以“九夷、八狄、七戎、六蠻”為“四海”。
來假(gé):來朝。假,通“格”,到達。
祁祁:紛雜眾多之貌。
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祿是何。
景:景山,在今河南商丘,古稱亳。景,廣大。
咸宜:謂人們都認為適宜。百祿:多福。
何(hè):通“荷”,承受,承擔。
——《周頌 · 玄鳥》
譯文(向下滑動閱覽)
天命玄鳥降人間,簡狄生契商祖先,住在殷地廣又寬。
當時天帝命成湯,征伐天下安四邊。昭告部落各首領,九州土地商佔遍。
商朝先王后繼前,承受天命不怠慢,裔孫武丁最稱賢。武丁確是好裔孫,成湯遺業能承擔。
龍旗大車有十乘,貢獻糧食常載滿。國土疆域上千裡,百姓居處得平安。
開拓疆域達四海,四夷小國來朝拜,車水馬龍各爭先。
景山外圍黃河繞,殷受天命人稱善,百樣福祿都佔全。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仲春時節,玄鳥揹負著天帝的使命,從天邊遠遠地飛來,降落在商的土地上。“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
(《商頌·長髮》)
有娀氏之女吞玄鳥蛋誕下了始祖契,商部族由此出現。
“玄王桓撥,受小國是達,受大國是達。率履不越,遂視既發。”
(《商頌·長髮》)先祖契號稱玄王,既有威武的形象,又有剛毅的性格,他對諸方國的國情瞭如指掌,不論授封他小國還是大國都能治理得人和政通,且循禮守法從不逾越規矩,這一切,使年輕的商部族雖經歷多次政治風波還依然能安然無恙。
“宅殷土芒芒”
一句,指契因為幫助大禹治水有功,舜帝封他為司徒,並賜給他“商”這片土地(今河南省商丘一帶)。
在後來的日子裡,契的子孫繁衍生息,一代一代傳承著。
《玄鳥》裡還選取了整個
商湯
和
武丁
兩位君主,與始祖契一起,書寫商王朝起始與興盛。
“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成湯征伐四方,將王權從夏手中奪過,開創了商王朝的基業。
“商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
武丁也是商王朝萬里挑一的子孫,他繼承成湯遺業,發動過上百場戰爭,且這些戰爭大多以商王朝的勝利告終,他將商王朝從中商的泥淖中拉出,在晚商再造霸業。
商王朝自興起到消亡的幾百年間,玄鳥一直在商王朝享有無上的榮耀。
直至周武王伐紂,商朝覆亡,商都變為廢墟,昔日皇家樓宇的神鳥也隨之跌落神壇,變成了如今尋常人家屋簷的“堂前燕”。
仲春已至,新燕又來築巢,又有誰會談起過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