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 公汽印象 (4/4)

武漢公汽印象之四 ——世紀之交後的公汽

改革開放後，武漢的市內交通大大改善，幾乎無論想乘公交到這個面積龐大的城市的任何角落，一般只需轉一次車，就可到達目的地。

我頗欣賞世紀初十多年的武漢公汽，以“漢派”的特點完成的兩次考慮到民意的“幽默小品”。

一次也是和市內公共交通有關的，那就是武漢成功地解決了“

麻木

”（武漢人對機動三輪的戲稱）問題。我個人認為還算很尊重民情，表現出了管理者的智慧，就不多說了。我不知廣大市民和權威專家如何評價，反正我覺得把當時有些激化的矛盾解決得還不錯。從此，武漢“計程車”有了全國最便宜的起步價，保持多年，令外地人——比方我當年在的廣州——羨慕不已。而麻木和摩托載客從此造成的交通混亂和安全隱患大大減少。我個人覺得大體上還是很成功、並符合民意的。

另一件有趣的事，也是民情民意一度悄然取勝。（但後來勾起了某些漲價有癮的人的神經，成了個叫人笑不出來的小品。）

上世紀末直到2008年，武漢無人售票的非空調公汽的票價是一元二。開始執行得還好，沒過多久，問題就來了。

照理說，兩毛錢和一元比起來是小頭，算不了什麼。但那可不是大資料時代，哪有今天網路手機支付的便利！那年頭，都是現金支付。在無人售票車上，如果正好沒有零錢，則會十分尷尬。司機是不允許出面幫助的，車票箱上刻薄地公示著：“司機找零換錢等於貪汙！”這火藥味極強的文字，讓人想起我們這代人不忘的“鬥爭臉”。遇到這種情況，乘客只好抱歉地說：“沒有零錢。”司機則無奈地、似聽不聽地容忍乘客少投兩毛錢算了。

為坐車得專門事先籌備零錢，的確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一旦忘了，也許會讓自己狼狽。久而久之，這種不方便激起了公怨，繼而擴充套件成無聲的集體反抗。既然這兩毛錢簡直是在和乘客為難，那麼大家乾脆不理睬這個定價，只投一元。

只投一元？！

數年後，“只投一元”發展成了幾百萬市民同仇敵愾的共同行動。沒有人動員，更沒有誰在操縱。除少數老人和極少“守規矩的”人、還有不明就裡的外地人認真地按一元二投幣外，大多數武漢人都是隻投一元的，有零錢也不給他，更懶得事先去為坐車專門預備零錢。

當時也有了電子車票。本來用電子車票可以減小這種損失。偏偏當時武漢的電子車票不僅沒有優惠，而且買、退都很不方便。於是，除開持卡族（月票已取消了）外，多數人選擇了一元乘車。

特別富有喜劇意味的是這件事的發展。大約僵持到十多年後，到2008年，武漢正好迎來輿論大力倡導發展城市公用交通的浪潮。武漢的管理者們做出了一個明智的、合乎民意的決定：公汽票價從一元二改為

一元全程通

。

武漢人會心地笑了。沒有搞那用來走過場的、糊弄人的聽證會，不用再調查民意。一元票被“扶正”、合法了。外地人真的不會完全知道，這公汽票價中，隱藏了多少武漢市民的堅韌和“漢派”幽默。

但是不消多久，百萬乘客就發現原來還是被大大地忽悠了：通風良好的一元客車漸漸在悄悄減少，代之而出現的是密不通風的“空調車”，票價一律兩元（刷卡1元8），哪怕是開窗才使人舒服的季節，哪怕是空調根本不會開啟，乘客還是得被享受、被提高、被升級、“被空調”到了兩元一坐。一元車逐漸消失了。服務

利潤化的陰影

又讓人心堵。

但是我們的城市不會忘記百姓。漸漸地，“空調價”不知不覺沒有了，公汽變得方便和令人越來越滿意。不久，

老年人全部公交免費

！乘車人中途轉車不用再購票。

等到地鐵如激流湧灌般迅速佈滿了武漢後，那方便、快速、舒適、周到無可挑剔的

地鐵

，成了很多人出行的首選。值得驕傲的是，除了為服務少數不用手機的外地人（其實主要是外國人，武漢有人稱他們“洋盼”）的“自動售票機”外，

所有裝置和自控部分全部是國產

！

武漢的出行不再令人頭疼，除了注意戴好口罩防疫，一種優越感又在武漢出行的人心中升起！

新時代產生新精神，我和市民們都感受到了無比親切周到的服務！

我經常經過的湖北大學7路地鐵站，就有一個平凡的進站口服務員，當他看到一個幼兒傻乎乎自己上了自動斜下電梯時，立即感到危險，竟毫不猶豫跳過欄杆冒險蹦下幾米高到執行的電梯下部，截下了當時已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每次在這個站上下車，都情不自禁默默向那些服務員和這臺電梯投去致敬的目光。

現在的武漢公汽，已經讓世界都投來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