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用盡全力從程錦時的視線中消失後，他卻一反常態地將我堵在角落裡，紅著眼角問我：「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你現在說走就走，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唔……應該算是我竹馬中的一個吧，畢竟你知道的，我的竹馬不止你一個。」
說完，我毫無留戀地推開他，十分瀟灑地徹底從他眼前一步一步消失不見。
程錦時，你可以不珍惜我，但你也要知道，你不會一輩子都是我的唯一。
1
「程錦時，週末打球你帶我去吧，我給你們當啦啦隊。」
「我是去打球的，帶著你不合適。」程錦時不停地看手錶，腳步飛快，臉上的不耐快要繃不住了。
我不死心，雙手大張攔在他面前，「你就帶我去嘛，我保證不煩你，就只看球行不行？」
程錦時沉下臉，語氣有些急躁：「言卿卿你別鬧了，我還有事呢，大家都不帶女朋友去，我帶著你去算怎麼回事。」
哼！又騙我！前幾次也是這麼說的，事後我才發現大家都帶女朋友去了，只有他跟別人說我有事來不了。
「前天還說以後走到哪都帶著我呢，我不管，你答應過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得意之色盡顯，大有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讓你走的架勢，不料程錦時根本沒有耐心繼續聽我說下去，一把推開我，毫不猶豫地走了，只留下了四個字：「不可理喻。」
我沒站穩，手臂撞到了樹上，好疼啊，心更疼。
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成了他口中不可理喻的人。
2
在別人眼中，我跟程錦時青梅竹馬很是般配，只有我自己知道，程錦時沒有那麼喜歡我，就連在一起，也是我用了小心機的緣故。
大一那一年，我清空了自己的小金庫送了他限量版的球鞋還有他偶像親筆簽名的球衣，騙他來到我準備好的告白場地，當眾向他表白。
大家起鬨要他答應我，也許是青梅竹馬的情誼起了作用，程錦時點了頭，我高興的兩天都沒睡著覺，逼著室友時不時打我一下，證實這不是夢。
我跟程錦時是在同一所大學，不同專業，但這不影響我每天給他獻殷勤，每天幫他買早飯，午飯和晚飯只要程錦時說會跟我一起吃，不管多晚我都會等。
別人都說我失去了自我，可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幸福啊，能做程錦時的女朋友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程錦時不帶我去打籃球，那我就自己想辦法，我給我鐵哥們蘇鈺發了條微信，叫他來家裡吃飯，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就數他鬼主意最多，而且最愛我媽做的飯菜。
是的，我們三個都在本市的同一所大學讀書，不要太巧哦。
「蘇鈺，程錦時不帶我去看他打籃球。」
我委屈巴巴地坐在沙發上，雙手奉上削好的蘋果，討好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他挑挑眉沒接我的話，而是問我：「你親手削的？」
「嗯嗯，親手，絕對親手。」我點頭如搗蒜，狗腿的樣子我自己都沒眼看。
蘇鈺用牙籤紮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裡，「還不錯，挺甜的。」
他一塊又一塊地吃，眼神清明又無辜，就是不說話，我氣的搶過果盤自己把剩下的全吃了。
「十天早飯，我帶你去。」
「成交。」
反正一個人的早飯也是買，多買一個人的也累不到哪去，我覺得這筆交易很划算。
3
「我到了，下來吧。」
為了給程錦時眼前一亮的感覺，我特意換上了白色T恤和淡藍色的百褶裙，是程錦時喜歡的樣子。
帶上礦泉水還有我親手做的三明治急匆匆地就往樓下衝。
到球館門口，我整理了一下碎髮和衣服才肯跟著蘇鈺往裡走，畢竟我時刻都謹記要做一個精緻少女嘛。
在偌大的球場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程錦時，他穿了一身深藍色的球衣，顯得高冷又禁慾，稜角分明的臉龐配上健碩的身體，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還是那麼帥！」我禁不住地感嘆。
這場球我全程觀賽，一個帥氣的三分，程錦時又進球了，隨後他們中場休息了。
我拿出礦泉水和我做的三明治走過去，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卻被蘇鈺拉住了，我不解地看他，他臉上是我看不懂的表情，不過我很快就懂了。
程錦時帶了一個女孩來，我認識她，許薇。
「來來來，每個人都有份，不知道大家喜歡什麼，就隨便買了點，大家別嫌棄。」
「程錦時，給，之前去吃的時候我看你喜歡吃，今天就剩這麼一份了，被我買下來了，快趁熱吃。」
那是一盒鰻魚飯，程錦時從不吃魚，但他卻一口又一口地吃，還對許薇說：「謝謝，很好吃。」
鰻魚飯我也喜歡，可程錦時一次都沒陪我去過，撒嬌耍賴也只能換來一句：你別鬧了，我不吃魚，你知道的。
從什麼時候起，程錦時你愛吃鰻魚飯了呢？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倔強地仰起頭，儘量不讓自己像個小丑。
手裡的三明治顯得那麼廉價，不止是物質上。
「程錦時，厲害啊，今天狀態真不錯。」
面對同學的誇獎，程錦時笑了，不過嘴角的那抹笑在看到我的時候頓住了，眼神落到了我手中的三明治和礦泉水上，先是驚訝隨即飄忽不定。
我呆愣在原地，無助又落寞，隨手就把三明治和礦泉水遞給蘇鈺，大家的眼神看過來，我的手指緊緊捏著衣角，勉強扯了一絲笑容。
好在蘇鈺及時走上前，一邊吃著我的三明治一邊跟他們攀談起來，緩解了我的尷尬，大家的注意力終於不在我身上了，我鬆了一口氣，死死盯著許薇的一舉一動，視線漸漸模糊了。
趁大家都沒注意到我的時候，蘇鈺拉著我出去了，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空氣，彷彿有一隻帶著綿密細針的大手無形中握緊了我的心，陣陣刺痛傳來，不僅是痛還酸澀的厲害。
4
我哭了，我知道自己很不爭氣，但我忍不住。
蘇鈺只是默默地跟著我，等我哭的差不多了，才出聲道：「別哭了，三明治很好吃。」
我頂著一雙哭紅的眼睛看他，片刻，我笑了，他也笑了。
怕爸媽發現我的異常，我直接回了學校，好在這個時間室友都出去浪了，宿舍裡沒有人，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窘迫和可笑，眼淚又不爭氣了，我不想，可我控制不住。
過了很久手機瘋狂震動，是程錦時的電話。
「三明治怎麼回事？你給蘇鈺做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還沒問他許薇的事呢，他先問起我了。
我沒回答，反問他：「你不是說帶女孩子去影響不好嗎？那許薇呢？許薇就特殊嗎？」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那是意外，許薇她之前跟同學有些小矛盾，想借機會跟大家好好相處，我也不好拒絕，我怕你又無理取鬧才攔著不讓你去的。」
「那鰻魚飯呢？你們之前就去吃過，這不會也是意外吧？到底是你喜歡吃還是她喜歡？」
他不說話了，我第一次結束通話程錦時的電話。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起伏，小蟲瘋狂撞擊燈管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得特別清楚。
心裡不亂是不可能的，無理取鬧這個詞不是第一次聽到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我不禁想，我們的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脆弱的。
可笑的是，我發現我們的關係一直都是如此脆弱。
5
再次見到許薇是在體育課上。
她跑800米扭傷了腳，跌坐在地上，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整個人無助又可憐。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樣子的她是惹人憐惜的。
果然，我看到程錦時毫不猶豫地抱起她去醫務室了。當天晚上，我收到了微信好友申請，是許薇。
我點了透過，很快許薇發來了訊息：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了程錦時，今天的突發狀況誰也沒想到，真的是個意外，你們千萬別因為我產生誤會啊，那樣我太不好意思了。
我：滾！
想了想，我默默地刪了這個字，沒有給她任何回覆。
她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是程錦時抱她去醫務室的照片，不是一張，而是九宮格。
光影灑落在程錦時的肩上，完美無瑕的側臉籠罩在陰影中，讓我熟悉又陌生。
我顫抖著手繼續翻看，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鰻魚飯，還有兩個人的合照，程錦時笑的很開心，時間是半年前。
很顯然，什麼跟同學相處有矛盾，什麼不好拒絕，通通都是謊言。
我出乎意料的平靜，我決定該和程錦時談一談了。
校外的咖啡店，我開門見山地陳述這個事實：「你喜歡上許薇了。」
「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學。」程錦時避開了我的目光，他這個舉動讓我有點窩火。
我把許薇的朋友圈拿給他看，不想卻是他突然爆發了，手機被他直接摔到地上，朝我大喊：「言卿卿，你查我？我做什麼都是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溫潤如玉的人突然變了臉，我猝不及防。
「拜託你先搞清楚什麼叫朋友圈好不好！發出來就是給人看的，她敢發我有什麼不敢看的，還是你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是個潑婦。」他站起身不欲多說，末了又加了一句：「隨你怎麼想。」
他總是這樣，根本不跟我多說一句話，連吵架都是我單方面的輸出。
同樣的地點，我又把許薇約了出來。
「看來上次的事情還是給你們造成了困擾。」
我沒否認。
她是個很開朗的姑娘，也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如果沒有程錦時的話。
「聽說你和程錦時很早就認識了呀？」
「青梅竹馬。」
「很多事情，不是按照先來後到的。」
好傢伙，終於不裝了，那咱們就敞開了說。
「程錦時是我男朋友，你離他遠點，能做到嗎？」
「我能做到，程錦時能做到嗎？」
扎心了，老鐵！許薇這反應無敵了。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管好你自己。」
說不過她但我氣勢不能弱，放狠話嘛，我也會。
6
我和程錦時冷戰了一個月，終於等到了他先給我發訊息。
程錦時：晚上一起吃飯吧。
我：不去。
程錦時：我錯了，我給你賠罪。
我：用不著你賠罪。
話是這麼說，我還是乖乖地去了，居然撞見了我室友在跟程錦時說我的壞話，我決定看看他的表現。
「像你這麼優秀，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歡你吧？言卿卿那麼普通，你究竟看上她哪啦？我要是有你這麼優秀的男朋友，做夢都能笑醒。」
「你是哪位？」
我室友的臉成功地變綠了。
程錦時幹得漂亮！我在心裡默默給他加了個雞腿。
室友在那舌燦蓮花，程錦時頭都沒抬一下，我聽得也挺沒意思，準備親自下場趕走煩人的蒼蠅，就聽我室友在那說：「那個方案明明是我設計的，花了我一個月的時間呢，言卿卿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拿去用，你就不管管她？現在能偷我的設計方案，以後還不一定偷點什麼呢。」
我聽的火大，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上去，「你在這瞎說什麼呢？來，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偷你的方案，你有什麼證據，拿出來我看看。」
室友支支吾吾的拿不出證據，悻悻地走了。
「你們那個大賽的參賽作品我看了，你的作品跟她的挺像的，你們住在一個寢室，難免有互相交流的時候，她生氣也正常，別跟她置氣了，快坐下吃吧，想吃什麼今天我買單。」
「你什麼意思？你相信她說的話？」
「你別生氣，之前你說設計遇到了瓶頸，一個星期之後突然有了思路，所以……」
「所以你覺得我偷了她的設計思路？」
「當然不是，互相討論嘛，有一些類似的東西很正常，你們好好聊聊解釋清楚了就行了。」
程錦時嘴上說著沒有，轉移話題哄著我點菜，可他的意思分明是我借用了別人的思路設計了自己的作品。
「她是我的室友啊，跑過來勾引我男朋友，還汙衊我偷了她的作品，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不相信我，還要我和她好好相處？」
見我不樂意了，程錦時連連說沒有，他是相信我的。
可我的心情已經糟透了。
7
大學期間最後一節體育課，我被派去拿器材，一同去的還有許薇，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麼想的。
「程錦時我志在必得。」
看這她充滿鬥志的臉，我突然就不想跟她爭了，可能是我發覺我跟程錦時真的不合適吧，但我還是忍不住懟她：「做個人吧。」
她又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因為器材庫著火了。
火勢開始蔓延，她有些慌了，但我很鎮定。
雖然我們中間橫著一個程錦時，但這不是生死關頭該考慮的問題，雖然她茶裡茶氣的讓我很不喜，但行動上還算光明正大，我內心掙扎了一會，最終心底的善良戰勝了我。
少年慕艾，多麼美好又正常啊。
我拉著她的手，帶著她掩住口鼻向外逃，也許是我的沉著冷靜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她緊緊跟著我，步伐不再慌亂，我們倆很快就看到了大門，我想著只要出去就安全了。
卻不知危險逐漸向我們逼近，庫房堆積著很多墊子，大概有一人多高，我們倆只顧著向外跑，匆忙間不小心撞到了墊子，爬起來接著跑卻不想墊子慢慢傾斜，藉著火勢向我們砸過來，準確來說是砸向我一個人。
我被燃燒的墊子堵住了路，墊子燒的很快，明明沒有多遠的路，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火牆越築越高。
相比於我，許薇的情況要好些，周圍的火要遠一些，只要她咬咬牙衝出去，就安全了，我替她慶幸，同時也有一絲委屈，為什麼被堵住路的是我呢？
鋪天蓋地的絕望將我淹沒，火苗越竄越高，我漸漸看不清唯一的出口。
「言卿卿！許薇！你們在哪？」
是程錦時的聲音！
我從地上爬起來，用力地擺動手臂，我看不清楚，但我認識那個身影，是程錦時不會錯。
像是打了一劑強心劑一樣，我拼命在心裡吶喊，程錦時你看看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終於，程錦時看到了滿心期待的我，他看見我了！
程錦時來了，程錦時看見我了，可是他看了我一眼後再一次抱起了許薇。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熱浪也融化不了我如墜冰窟的心。
他明明看見我了，但他選擇了許薇。
明明許薇自己就可以衝出去，但程錦時還是選擇救她。
呵！剛剛我有多安心，此刻就有多諷刺。
很快，濃煙嗆的我意識開始模糊，腦海一片空白，但我依然努力著向外爬，我只能靠自己了，我要出去！
在火海中穿行，讓我明白了何為切膚之痛。
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實在太疼了，每爬一步都鑽心的疼痛，我終於爬不動了，只剩眼皮還在做無謂的掙扎。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片陰影籠罩住了我，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原來是你。
8
當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窗外的陽光格外明媚，刺得我睜不開眼。
「醒了？」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蘇鈺面色陰沉盯著我，讓我有點害怕，想到暈倒前的那一幕，我強撐著坐起來：「謝謝。」
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早就啞了。
蘇鈺遞給我一杯水，陰沉的快要滴出水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先喝點潤潤嗓子，我喝了一小口，水是溫的。
不過蘇鈺這個樣子怎麼看都覺得怪異。
我呆呆地看著他，不懂他這是怎麼了，「我爸媽呢？」
「叔叔阿姨看你沒醒，回家給你拿換洗的衣服了，你還得在這多住幾天。」
我點頭，爸媽應該嚇壞了吧，一會等他們回來得好好安撫一下。
正想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是同學們來看我了，「卿卿你怎麼樣，還疼嗎？」
為首的是我們班班長，手裡捧了一大束的百合，香味沁人心脾。
我接過花，閉上眼狠狠吸了一大口，「謝謝。」
「你們先聊，我去買飯。」蘇鈺說著離開了病房。
同學們這麼關心我，我還挺受寵若驚的，畢竟平時我的存在感並不高，只是大家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有些狐疑。
我還需要靜養，同學們在我這坐了二十多分鐘，就離開了，我肚子疼，蘇鈺不在，我只好自己一個人舉著吊瓶，一點點往衛生間挪。
「卿卿可真堅強啊，哪像那個許薇一樣，嬌氣的很，一點皮都沒破，還哭哭啼啼的，真是能裝。」
說話的人語氣極為憤恨，這是在為我鳴不平呢，這個聲音我熟，我向外看了一眼，同學們還沒走遠，都圍在電梯口等電梯。
看來許薇已經沒事了，真是一個幸運的姑娘。
「卿卿還這麼年輕，以後怎麼辦啊！也不知道程錦時會不會拋棄她。」
「是啊，可惜了，不過應該還能治吧，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別太悲觀了。」
電梯來了，談話戛然而止。
我怎麼了？莫非是燒壞了胳膊腿？我輕輕活動一下，雖然有點疼，但都能動，不像是壞了的樣子。
我一邊疑惑一邊推開衛生間的門，見到了自己現在這幅鬼樣子，原本白皙的左臉上粘著紗布和棉墊。
一瞬間，我像是明白了什麼，直接扔下手中的吊瓶，趴在鏡子前把紗布和棉墊全都撕掉。
我瞳孔皺縮，半張臉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像是爬滿了醜陋又扭曲的蟲子，讓我覺得噁心。
「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這不是我！」我用手去砸鏡子，一下又一下，可是那張噁心的臉還在那裡，我瘋了一樣拿起所有能夠得到的東西砸過去。
鏡子終於出現裂紋了，我為之一振，動作也更加猛烈，再快一點，只要再快一點我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就連手掌被扎的血肉模糊也絲毫不覺得疼。
蘇鈺從門外進來，看見我這個樣子，一下子把我攬進懷裡，「卿卿，別這樣，我會陪著你的，我們慢慢治，國內治不好我帶你去國外，別這樣傷害自己。」
「蘇鈺，你告訴我，這不是我，對不對？」
「卿卿……」
「你說啊，這不是我！」我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蘇鈺沒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抱住我，我就這樣滿手鮮血的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每一次我遇到困難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是蘇鈺，從來都不是程錦時。
9
爸媽來過一趟，被我勸回去了，我不想看他們強顏歡笑的樣子。
大概是眼淚已經流乾了，我哭不出來，蘇鈺給我買了飯，勸我多少吃一點，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一句話刺激到我脆弱又敏感的神經。
我不想他再擔心，很安靜地接過來，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全是我愛吃的菜，可我嘗不出滋味來。
門口稍有些響動，我都會很緊張，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門口，我害怕有人進來，怕他們看到我的鬼樣子。
蘇鈺卻以為我頻頻看向門口是在想著程錦時，氣的眼睛通紅，一拳砸在了我的床邊。
「呵，還不死心？人家要來看你早就來了，你要是非要見程錦時，那你就去許薇的病房吧，你心心念唸的程錦時現在正陪在許薇身邊噓寒問暖呢。」
短短几句話，蘇鈺說的咬牙切齒，我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傻傻地看著他不知所措。
「言卿卿你放過自己吧，算我求你了，你很好，是程錦時不知道珍惜，別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折騰的遍體鱗傷還不夠嗎？你不心疼自己，可你想過沒有，還有別人會替你心疼？」
房間裡靜的可怕，我倆之間從沒紅過臉，即便蘇鈺對別人很兇，可他從沒有兇過我，這是第一次。
氣氛有些尷尬，平日裡玩世不恭的人突然一本正經起來，我久久不能回神。
「算了我不說了。」
蘇鈺偏過頭看向窗外不再說話，我看到了他長長的睫毛遮出的陰影以及那緊繃的下頜和喉結。
我又流淚了，這次不是為了程錦時，是為我自己，年少的愛慕終將消磨於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如同兒時的記憶一樣再也回不到當初。
就是這個瞬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再見了，程錦時。
10
程錦時來看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他是來給我一個解釋的。
我很平靜，靜靜地等他說，或許是我又自作多情了，讓我覺得程錦時竟然有一絲慌亂。
「我真的沒想放棄你，那種情況下，許薇離我比較近，我就想著先把她救出去馬上就回來救你的，卿卿你信我。」
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心平氣和地和我說話。
「等你來救，她早燒成灰了，不用你假惺惺。」蘇鈺轉過身來直視程錦時，恨不得用眼神在程錦時身上戳一個洞。
程錦時自知理虧，沒有分辨。
「對不起。」程錦時看起來愈發自責。
我看的出來這個道歉是真心的，可我不需要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也不欠我什麼，你選擇救誰都沒關係，這是你的自由。」
程錦時卻以為我是在生他的氣，急切地解釋：「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都是同學，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我沒有時間想太多，就想著先把許薇救出來，只要你再堅持一分鐘，我一定能把你們兩個都救出來。」
「放著自己的女朋友不救，去救一個關係一般的女同學，你可真是高尚啊。」
蘇鈺的嘲諷讓程錦時憋紅了臉。
解釋了這麼多有什麼意義呢？說到底在程錦時的心裡，我從來都不是第一位，就算他說的都是真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既定的事實說再多也沒有意義，我不想多做糾結。
生死關頭他之所以選擇讓我再堅持，讓我等他，無非是因為我不重要，因為他習慣了我一直都在他的身後。
「說完了嗎？說完就趕緊走吧，我累了，許薇那邊還需要你，你再不去她該生病了。」
這麼明顯的嘲弄，程錦時當然聽出來了，臉色爆紅地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普通同學。」
以前只要他說了，我就會信，不過現在不會了。
他們是什麼關係都跟我無關了，決定放棄程錦時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從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
我不想再見到程錦時了，任由他被蘇鈺拖著往外走。
程錦時走了，我鬆了一口氣，雖然想的挺清楚，但真正一點點割捨的時候，還是挺難的。
我要一點點讓程錦時從我的生活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