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女子,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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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一張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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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用最現實的筆觸,寫最浪漫的生活。
“李、杜、元、白”雖並稱唐朝四大詩人,但實際上唯獨白居易活得最為開闊,他甚至是整個大唐詩壇,最懂得韜光養晦之人。
15歲時,白居易憑藉《賦得古原草送別》一舉成名,受著作佐郎顧況所盛讚,名滿京師。
李白要在25歲才仗劍出蜀,43歲才奉翰林,後半生則更加顛沛,晚年寄人籬下,鬱郁而不得志;
杜甫是在“安史之亂”爆發那一年才獲河西尉,當時他已經44歲了,但因嫌官職太小,杜甫拒而不受,最終改任右衛率府兵曹參軍,實際上官也不大。
並且杜甫的詩名,是在過世後才大放異彩的,這其中有元、白一定的功勞。
相形之下,白居易和元稹很早就推動了“新樂府運動”,在中唐被視為一股清流,聲名一度蓋壓李、杜。
尤其是白居易,他筆下有《長恨歌》《琵琶行》《賣炭翁》《觀刈麥》等鴻篇鉅著,雖才不及李、杜,卻因寫實而盛極一時。
最重要的是,白居易在官場可謂是各種“神操作”,遠非李、杜所能比,在盛唐頂尖詩人中,唯有王維尚可與白居易有一戰之力。
我們先看白居易的朋友,有:宰相武元衡、宰相裴度、宰相李紳、宰相元稹、宰相韋處厚、宰相令狐楚等。自己的從弟白敏中,更是經過他的一手操作而位極人臣,稱相後權傾朝野。
當時“牛李黨爭”嚴重,藩鎮割據、宦官謀權,僅“甘露之變”就有數千官員丟職或喪命,唯獨白居易安然無恙。
“牛李”兩派成員,甚至都與白居易交好。
比如元稹的政敵後期是裴度,死對頭是令狐楚,可裴度、元稹、令狐楚和白居易都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白居易甚至還點撥了令狐楚的門生李商隱。
李宗閔和李德裕是“牛李黨爭”的核心人物,也是死敵,皆是把握中唐命脈之人,權力極大,包括後來的李逢吉,也曾把中唐攪得天翻地覆。
元稹從相位下臺貶去同州,是因李逢吉的構陷,再回朝又受到了李宗閔的排擠,最終暴斃鎮署。可以說,他們之間是鬥得“你死我活”。
但李宗閔、李德裕、韓愈等人是受裴度提攜才上位的,而李宗閔又舉薦了牛僧孺,所以政治分化日趨嚴重,但受裴度的保護,
這些人與白居易皆有很深的過從,他也總是能置身事外。
再比如公元805年,以柳宗元、劉禹錫為首的“王叔文”集團大搞改革時,元稹也蠢蠢欲動,旗幟鮮明地支援裴度,白居易此時卻在和武元衡、裴度進行詩詞酬唱,日子過得可謂是風花雪月。
不久後,元稹因鋒芒太露被貶河南尉,“永貞革新”不到半年也失敗了,於是柳宗元、劉禹錫等紛紛被貶,王叔文被賜死,史稱“二王八司馬”事件,震驚朝野。
就在朝局天翻地覆時,白居易不但沒受影響,反而穩步升官,任進士考官、集賢校理,授翰林學士,再升左拾遺,成家立業,改京兆府戶部參軍,授太子左贊善大夫。
白居易生平唯一一次貶官,是公元815年,當時節度使李師道派刺客暗殺武元衡和裴度,武元衡當朝身亡,裴度重傷。
於是,白居易冒大不韙越級上書,諫言嚴懲兇手,遂被貶江州。因此,白居易也留下了知恩圖報的美名。
別人被貶官,都是過得悽悽苦苦,白居易不同,他甚至在香爐峰建造了草堂,吟風賞月。而這筆錢則是劉禹錫的堂兄劉十九出的,所以白居易晚年有詩《問劉十九》: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因白居易的關係,劉禹錫後來也站到了裴度的陣營,三個人成為了知交好友。
復官回朝後,元稹開始與裴度爭奪相位,白居易為了避免難堪,主動申請離京,任杭州刺史。在那裡,他留下了千古美名,有“樊素口、小蠻腰”相伴,有詩有酒,多金,這讓後世的蘇東坡羨慕不已。
杭州任結束後,白居易繼續韜光養晦,以太子左庶子身份分司東都,眾所周知,洛陽就是養老的地方,而此時白居易才50出頭。
在洛陽,白居易也留下了千古美名,依舊有樊素和小蠻的陪伴,還主持了“七老會”,自己出資修建了龍門一帶的水利,惠及一方百姓。
期間,白居易曾至長安任秘書監,配紫金魚袋,換穿紫色朝服,後又轉任刑部侍郎,封晉陽縣男。但是,白居易卻假病拒不赴任,要知道刑部侍郎的權力可是極大的,可他寧願在洛陽任太子賓客。
因為有這樣遠見,能躲避朝廷紛爭,所以白居易是整個唐朝高官中,少數能善終的人,並且活到了75歲。
70歲的時候,唐武宗有意擢白居易為相,白居易再次以年事已高婉拒,但是他卻透過李德裕之口推薦了自己的從弟白敏中。
這和王維晚年的操作極其相似,卻比王維更加高明,因為王維是以致仕為條件,才換回弟弟王縉回京的,后王縉升任宰相。
白居易過世後,唐宣宗親自作詩悼念,並追贈贈尚書右僕射,諡號“文”,這份榮耀在歷史上並不多見。
縱觀白居易的一生,活得瀟灑快活,雖然他是現實主義詩人,
生活中卻從不缺少風花雪月,這也源於他通透豁達的處世觀,是真正的“人間清醒”。
這從我們今天要講的這首詩中,就可以看出來。
- 詩文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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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真暮偽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
出自白居易的《放言五首 · 其一》
這首詩,是白居易被貶江州司馬時所作,詩有序,因元稹此前有詩,他因其感慨,揮筆而就。當時武元衡已經遇害,朝內人人自危,形勢異常複雜,人心和人性在此彰顯。
也可以說,每個人都為自己戴上了一張面具,無視黑白,只為攀權附貴。
所以白居易也藉此詩抨擊和諷刺。
詩文大意為:
從來沒有人去分辨白天和黑夜的真假,因為這是自然規律,可人間的紛爭卻從無休止。世人寧願上假聖人的當,去愛戴去愛臧武仲那樣的人,也不願效仿效仿甯武子假裝糊塗;
螢火蟲雖然發光,卻非真正的火苗,荷葉上露珠只是像珍珠而已,永遠不能以假亂真,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倘若倘不取燔柴大火和照乘明珠來作比較,又怎麼能分辨出草螢非火,荷露非珠呢?
臧生即春秋時的臧武仲,時人稱他為聖,孔子卻斥責他為要挾君主的奸詐之徒。
寧子即甯武子,孔子十分稱讚他在亂世中大智若愚的聰慧。臧生奸而詐聖,寧子智而佯愚,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愛臧武仲式的假聖人,卻不曉得世間還有甯武子那樣的賢達。
所以白居易藉此典故直言,人心和人性都是表面和善,內心虛偽,甚至黑白不分,其目的只是為了追名逐利,攀權附貴,視正義而枉然。
但天道長存,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遠不能成真,就像螢火和露珠一般,雖可短暫爭輝,但卻不得長久。所以嫌貧愛富、趨炎附勢之人,一旦真相敗露,就會遭到唾棄,為人所不齒。
白居易正是因為懂得韜光養晦,保持達觀的心態,才能在複雜的朝局中,活得灑脫自在,這自然也是一種很深的智慧,值得我們每個人去好好體會。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