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忠口述

春花呀，

我總是想你。想你時，我就偷偷地痛哭。我把自己哭得頭暈目脹，骨裂心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懦弱，但我真得沒辦法讓自己堅強。

春花呀，

我

們

在大學

相遇相識，你

是全班唯一一名農村女學生。儘管

你

穿得不如城裡女孩，但卻比班裡的城裡女孩聰明漂亮。

你

和我是班裡學習最好的兩個。

大三時，我和

你

談起戀愛了。

你

家裡很窮，

你

在大學食堂總是吃得很差。我經常多打一份菜讓春

你

來吃或由我每週帶

你

到學校附近的餐館小炒。我那位在小縣城做局長的媽媽很喜歡溫文質樸的

你

，說

你

是個好女孩子。

你

手很巧。我以前冬天總凍手，媽媽不會織手套，買來的手套太薄不頂用。

你

給我織的手套很漂亮也很暖和，我的手從此冬天免於受罪。

大四快畢業時期，

你

在上海一家公司實習時期突然病了，很厲害。我聽到後急忙把

你

接到南昌市住進了南昌大學一附醫院。在醫院裡的幾天幾夜，我幾乎都陪在

你

身邊。有一次我回學校幾天再到醫院看望

你

。

你

對我說

：

“以後你不要來，快畢業論文考核了，等你畢業找到工作落實後再來。好嗎？”我驚奇地問

你

：

“你不參加畢業論文考核？什麼病這麼厲害？”

你

輕輕地搖了搖頭。再不說話了。

我第二天去看

你

，醫生擋住我不讓人隨便見

你

，說那病傳染人。我一聽急了，非要見

你

，可醫生死活不讓見

……

。

畢業後我經過關係在省城一家事業單位落實工作，我再去看

你

，但

你

卻閉上了她那美麗的大眼睛。

你

沒有能見我最後一面，我想在

你

入葬前看看

你

，

你

父母不讓。我撲通一聲跪下哭求。

你

爹忙扶起我說：

“孩子，別這樣，春花是個沒嫁的閨女，你個大小夥子，這名不正言不順地來，我們農村會說春花沒嫁就招進……咳，孩子，你要真心待春花好，瞧在她身後名聲上，你就走吧。”

你

隨當地農村風俗土葬了，七天後我跑過去趴在

你

墳上大哭一場。

我站在空曠廣漠的原野中央，開始大聲地呼喊你。我試圖用聲嘶力竭的狂吼感動天地。我真地以為你會在我的呼喊中從天而降，由地而升。我真地以為你會為此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真地以為你會回來！

春花，

你永遠永遠地離開了我。我還知道我們大學四年

緣分再也無法延續。上天給我們的相聚只有四年。你在時，我可以從你的回憶中知道我大學時

的模樣；你在時，我可以從你的身姿中找尋你年少的足跡；你走了，你青春的腳步也隨之模糊遠去。你走了，我還能到哪裡去開啟那些

戀情

的記憶？

春花

呀，我的生命中早已深深地植入了你的體溫。縱然世界有千百次的六道輪迴，你可知道，當一陣陣敲骨吸髓般的病痛折磨著你的時候，當你攥緊五指咬破嘴唇也不喊叫一聲的時候，你的忍耐讓我疼到斷腸痛到心碎。你臨終彌留之時，我懂你掌心的含義：我一直愛你在心，從未改變。

春花

呀，

你對我說過

：縱然繁花落盡，也會有一瓣花香開在我們清淨的指尖。

春花

，我記住了。說好的永別也不哭泣，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眼淚迷離？

春花

呀，我只是格外想你。想你時，我就忍不住一個人偷偷地哭泣。我答應過你，會努力不讓自己痛。可是痛時，請允許我大聲地喊你。大聲地喊你。試圖感動天地。我真想

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從未遠離。

春花

呀，

對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是對我，你是我的整個世界。

以後，每當

你

祭日我都到

你

墳上看看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