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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之一:與世推移

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之一:與世推移

行吟澤畔,上下求索——試論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一)

〔摘 要〕 屈原在其作品中設計了六條安頓自我生命的道路:從俗以求顯達、自藏以避亂世、作為以改變現實、出走以擇賢君、輕舉而遠遊、依彭咸所居。 屈原對自我生存道路的種種思索,為後世處於進退抉擇中的文士起到了重要的參照作用,在中國古代文人精神建構中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 屈原;人生際遇;精神建構

屈原留給後人的財富至豐,他那忠貞愛國、至死不渝的愛國精神激勵著一代代忠義之士; 他那潔淨如蟬蛻、 皎潔如日月的道德情操朗照著一批批士子文人;他那氣往爍古的才情,如驚鴻飄逸般的文采,恩澤滋養了一茬茬文壇鉅子。 屈原在人生“不遇”時的探尋中,大致經歷了六條道路:(一)從俗以求顯達;(二)自藏以避亂世;(三)作為以改變現實;(四)出走以擇賢君;(五)輕舉而遠遊;(六)依彭咸所居。 我們可以將這六條道路概括為四種情況:與世推移、上下求索、輕舉遠遊、從彭咸所居。 而這也正是後世士子文人在遭遇人生困境時所應面對的。 屈原在人生的探尋中, 有苦苦堅守的,有決然鄙夷的,有本欲為之而終不能的,也有在萬念俱灰下不得不為的。 凡此種種均對中國古代文人的精神建構起到了重要作用。

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之一:與世推移

一、與世推移

“與世推移”即“從俗”。 “俗”,《說文解字》曰“習也”[1](P165), 清·段玉裁注為:“引申之凡相效為之習。”[2](P376)因此,這裡說的“俗”不是一般意義所指的作一個市井百姓, 而是仿效一些在當時人看來應該的一些做法行為。 當時大多數人的做法有兩種,

一種是如“女嬃”(屈原姊也[3](P18))所言“世並舉而好朋兮”(《離騷》)和屈原所嘆“哀眾芳之汙穢”(《離騷》)。 群臣喜歡結黨營私,諂媚君上,就連那些本可以長成香蘭、蕙草的種子,在“世渾濁而不分”(《離騷》)的時代裡,長成後也退志變節,散發出汙濁的味道。 惡的本來就惡了, 善的也收斂起了光輝,向惡的一方靠攏,這便是當時的一種潮流。

而另一種潮流是如漁夫所言:“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漁夫》)是說作為聖人,是可以和世俗一起進退變化的, 而不應該被身外之物所牽累。 因此,我們把這兩種潮流概括為:“從俗以求顯達”和“自藏以避亂世”。 當然這兩條道路是“女嬃”和“漁夫”勸說屈原要走的,也是屈原寧死而不為的道路。

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之一:與世推移

屈原博學而愛好修潔,孤高自傲,對“黨人”嫉惡如仇,對“美政”理想堅守不放。 他的這種剛硬的態度令“女嬃”為他憂心忡忡,因而她勸屈原“世並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離騷》),從女嬃的這句話中,可知屈原在楚國的生存環境,決不像司馬遷在《屈原·賈生列傳》中所云“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4](P505)這樣簡單。與屈原較量的是“朋黨”,屈原的“美政”理想中的“內修法度”,觸犯了像上官大夫、靳尚為首的一批楚國貴族的利益, 於是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棄國家利益於不顧,處處與屈原作對。 屈原對他們醜惡的行徑看得一清二楚: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狹隘。

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

惟此黨人之不諒兮,恐嫉妒而折之。(《離騷》)

夫惟黨人鄙固兮,羌不知餘之所臧。(《懷沙》)

“黨人”的苟且偷安,不講信用,好惡不分,為眼前蠅頭小利而競相追逐……是屈原極度憤恨的,所以他說: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也。(《離騷》)

詩人的態度是決絕的,寧忍飢挨餓、形容枯槁;寧流亡、寧溘死,也要繼續保有自己忠貞的品質和美好的德行,他是絕不會向世俗低頭,也絕不會苟且從俗的。也正因此,才遭致了更多的嫉恨,“眾果以我為患”(《抽思》)。“

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之一:與世推移

從俗以求顯達”這條路屈原是堅決與之決絕的, 那麼在他的內心掙扎中, 還出現了另外一條“從俗”的道路,就是“自藏以避亂世”,詩人對 “自藏”似的“從俗”,沒有像“求顯達”那樣痛惡,只是作為一種“處世哲學”加以思索。 在《漁夫》篇中,他與漁夫探討了自己的處世哲學觀:

漁夫曰:“……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

屈原曰:“……寧赴湘流, 葬於江魚之腹中。 安能以浩浩之白, 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

屈原與隱者之間的一番對話, 更表現出了屈原要保持自己美好的節操,他不會去歸隱,因為他的生命本身就不是為了自己,不是為自己的榮華富貴,為自己的功名利祿。 他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與人民的利益聯絡在一起, 正緣於此, 他的生命才偉大,他的悲慼才動人。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離騷》)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詩經·王風·黍離》),揚雄《反離騷》雲:“以為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 ”[5](P88)班固《離騷序》言:“且君子道窮,命矣”、“今若屈原,露才揚己,競乎危國群小之間,以離饞賊。 然責數懷王,怨惡椒蘭,愁神苦思,憤懣不容,沉江而死。 ”[5](P89)他們將屈原的“遇”與“不遇”僅僅理解為是屈原個人的事,認為他在為自己悲痛。 揚雄、班固這樣評價屈原顯然是有一定的侷限性。 屈原的“悲”與國家、與人民息息相關,“恐皇輿之敗績”、“哀民生之多艱”才是他真正為之“魂一夕而九逝”(《抽思》)的原因,才是讓炎黃子孫感到“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6](P192)的真正原因。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7](P82),“用之則行,舍之則藏”[7](P68)是孔子對於“進退”的看法。 但這裡的“隱”“藏”並不同於《漁夫》中的“隱”,孔子的“隱”為的是“篤信好學,守死善道” [7](P82),是為了保全他的“道”,而“守死善道”的終極目標是為了天下。

當長沮、桀溺勸說子路雲:“且而與其從避人之士也, 豈若從避世之士也。”[7](P194)意思是說天下壞的東西太多了,還不如跟著我們逃避整個社會。 而孔子聽了卻說:“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7](P194)意思是說天下如果是太平的,那我也就不會出來了。 因此孔子擔當的是天下的責任,心中掛念的是天下蒼生的禍福。 所以,即使“累累如喪家之犬”[4](P325)仍要四處奔走,他是以天下作為自己的責任擔當,也就是胡曉明所稱的 “道身同一”[8](P48)。 理解了孔子, 也就會理解屈原何以“顏色憔悴,形容枯槁”,何以鬱悒、侘傺、屈心、抑志,仍要堅守的緣由了,因為他“國身同一”[8](P42)。

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之一:與世推移

榮《行吟澤畔,上下求索——試論屈原對生存道路的探討》首發於2010年9月《漳州師範學院學報》共6844字,百家號上分三次發表。

(圖片來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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