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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這個新豐,你知道是什麼嗎?!

在古詩詞當中,有一個詞頻繁出現,而且總是和美酒有關係。比如詩佛王維在《少年行四首》之一中就這樣寫道:

“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

喝了新豐產的美酒,一群人意氣風發,豪氣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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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詩仙李白的《結客少年場行》中也曾寫道:

“珠袍曳錦帶,匕首插吳鴻。由來萬夫勇,挾此生雄風。託交從劇孟,買醉入新豐。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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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新豐喝了大酒之後,你就說幹什麼吧,沒有大俠我不敢幹的了!呵!

這個盛產美酒的新豐,唐詩宋詞裡出現的次數幾乎無法統計。它在臨潼縣的東北,曾經叫新豐鎮,現在正式的名字叫西安市臨潼區新豐街道。

潼關是關中門戶,長安的東大門,新豐原來並不叫這個名字,人家叫酈邑,也很好聽。近來讀張岱的《夜航船》,才恍然明白了新豐的由來,原來這裡還藏著一段很美好很有意思的“乾坤大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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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看張岱的記錄:

“太上皇居深宮,以生平所好,皆販徒少年、酤酒賣餅、鬥雞蹴之輩,今皆無此,故怏怏不樂。高祖乃作新豐,移舊鄉里。命匠人胡寬悉仿其衢巷門閭,士女老幼相攜路首,各認其門而入。放牛羊雞犬於通途,亦各識其家。上皇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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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這樣的:

劉邦得了天下,變成了漢高祖,一人得道,當然雞犬升天,於是把他的太上皇老爹也接來,讓他住在皇宮裡,一群宮女太監伺候著。但是這個鄉下老漢平生喜歡來往的人都是些小商販、賣餅的、鬥雞的還有賣酒的市井人物,宮裡是一個也沒有。深宮雖好,但是沒朋友啊!所以老漢一想起來在家鄉的那些平凡的快活日子,就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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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公

後來,劉邦知道了老爹的心病。一想當年在彭城大戰的時候,老爹被霸王項羽俘虜,為了逼降自己,霸王還差點把老爺子扔到鍋裡給煮了!當時自己也實在沒辦法,只好耍無賴,對著項羽大喊:“咱倆是拜把子的兄弟!我爹就相當於你爹!你一定要把你爹煮了的話,那就給我也分一杯羹喝吧!”(當時老爹一定也聽見了,心裡想,我怎麼養了這麼個混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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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項伯力勸,老爺子哪裡能逃過那場災難?後來形勢對霸王越來越不利,為了達成楚漢以鴻溝為界的目的,他才把老爺子和老婆送回來。老爹能活著回來,實屬不易啊!

難道這點小事就辦不到嗎?你兒子現在是誰啊?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天下都是你兒子的,這點小事要不給辦了,那還好意思叫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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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當年老爹你還看不起我,常說我沒有賴以生存的本事,賺不到什麼錢,還不如我那個只會種莊稼的二哥!今天我倒要讓你看看,我的產業比起你家的老二來,到底哪個大?我還要讓你看看,你的兒子裡到底誰更孝順!

於是,漢高祖就有了一個大膽而宏偉的計劃,把老爹當年的家給搬來,就搬到離長安很近的潼關酈邑,再把所有的鄉親們、他的老朋友們也都給他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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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漢代劉歆的《西京雜記》記載:

“高帝既作新豐,並移舊社,衢巷棟宇,物色惟舊。士女老幼,相攜路首,各知其室。放犬羊雞鴨於通塗,亦競識其家。”

這是一次完整的COPY,不光是把鄉親們的家原樣複製了,街巷複製了,連鄉里的社廟等公用建築也都複製了,甚至還做了舊。皇上的聖命,誰敢打折扣?不光是這些,在新豐的中間有一條小河,這可不是原有的,也是按照家鄉豐邑的小河複製的,河水是從上游把山川河谷裡的水引過來的。在街道的中間,還修了一座石拱橋,江南風格,也是按老家的形制興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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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座完整的豐邑小鎮,移了兩千裡。

修好竣工,激動人心的一刻終於來到了。豐邑家鄉的男女老幼也一起來了,先在村口集中,然後一聲號令,讓他們各自進村去找自己的家,嚯!他們的驚訝程度想必比褒姒烽火戲諸侯還好玩!更有趣的是,那些帶來的牛羊雞犬放在路上,他們也都能找回自己的家!此所謂“雞犬識新豐”。此情此景,能幹的兒子劉邦一定是陪著老爹的,劉太公的激動和開心應該也是無法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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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浩大而精細的工程,當然離不開好匠人,主持修建的頭兒叫吳寬,皇上的鄉親們搬到了好地方,當然也都很感激他,有錢了,就大大方方地賞他,“月餘,致累百金”。吳寬哪裡能想到,他從新豐挖到了第一桶金。

從此以後,劉太公就和鄉親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直至公元前197年,在櫟陽宮去世,他真活了個大歲數,八十五歲。太公駕崩,劉邦正式下令,將驪邑改名為新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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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親們來了新豐,豐衣足食,無事可做,後來產生了不少無賴子弟,這也是自然規律。但也有好手藝的釀酒師在這裡發跡,從此有了名垂千古的新豐酒,受到後世詩人們的追捧,除李白和王維外,李商隱和陸游這些後世大名鼎鼎的詩人們都是新豐酒徒。

忽然想起,對劉邦來說,新豐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經歷,當年霸王擺酒請他去趕赴的鴻門宴就在這兒。他選址在這裡,全面改造,是想抹去那段黑色的驚恐記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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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有人認為,《西京雜記》的這段記載是作者的想像,筆者並不這麼認為,辦這樣的一件事,正符合劉邦的個性。

唐代詩人溫庭筠寫過一首《過新豐》說的也是這件事,不過他抒發的,卻是一番別樣的情懷了:

一劍乘時帝業成,沛中鄉里到鹹京。寰區已作皇居貴,風月猶含白社情。泗水舊亭春草遍,千門遺瓦古苔生。至今留得離家恨,雞犬相聞落照明。

參考書籍:《漢書》《史記》《夜航船》《西京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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