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有機體之一
各系統組織之間息息相關
有時候表象的症狀
不斷深挖
居然能發現風馬牛不相及的原因
這就需要醫者強大的“破案能力”
65歲的富陽黃姨（化名）
全身麻木、四肢僵硬
經過專家抽絲剝繭
一步步追溯
從神經病變挖掘下去
最終發現
麻木的根源居然是在胃裡
這是咋回事？
65歲阿姨被施“定身咒”
黃姨今年65歲了，早已退休在家，但一直勤勞的她閒不住，還經常到社群、街道參加志願者活動。“她說自己身體不是很好，出去走走鍛鍊下反而強身健體。”黃姨的女兒告訴我們。
2021年初，黃姨又參加了社群的志願者活動，大家一起在外清潔環境衛生，然而，在掃地時，黃姨覺得自己像被施了“定身咒”，全身無力，四肢發麻，雙腿幾乎無法走路，只能依靠在牆上。
其實，這20年來，黃姨時不時就會感到手指發麻，但休息後能好轉，而且也沒有嚴重影響生活，她就沒有在意。又因為黃姨已經吃了好些年的素，她以為自己可能是營養不夠，加劇了這種麻木感，就趕緊坐下休息了會，想好一些後繼續幹活。
然而，休息了半天，黃姨發現雙腿仍舊無力，在夥伴們的攙扶下，她回了家，女兒趕緊帶她到家附近的醫院就診。經過初步檢查，除了
貧血
，當地醫院沒有發現她有什麼其他問題，就給她掛了人血白蛋白針後，讓黃姨回家多休息。
但回家後，黃姨的症狀逐漸厲害起來，幾天下來，從脖子開始，到肩膀、四肢，都麻木僵硬，漸漸地雙腿幾乎無法走路，幾乎只能靠輪椅出行。經打聽後，黃姨的女兒帶她來到了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就診。
就像湊齊拼圖 找到了麻木的源頭
浙大一院神經內科柯青主任醫師接診了黃姨。“她當時過來的時候情況不太好，坐在輪椅上，全身乏力，精神欠佳。”黃姨很快被收治住院，柯青主任醫師開始了“破案”：根據黃姨雙上肢手套樣痛覺減退、髖以下深淺感覺障礙、雙側病理徵陽性（一種檢查手段）、感覺性共濟失調等症狀，這些都提示
患者周圍神經、脊髓均有病變
。
“病變範圍廣泛，需要考慮的病因有
營養代謝、中毒、感染、自身免疫性疾病、腫瘤等
，一定要找出根源，才能給予患者更為有效的治療。”柯青主任醫師說。臨床的輔助檢查驗證了專家的判斷，黃姨胸椎MR提示：T1-T10層面胸髓後索訊號異常；神經電生理評估則顯示黃姨上下肢周圍神經、雙下肢深感覺通路功能均明顯受損，
通俗地說，就是黃姨的周圍神經、中樞神經都受到了嚴重損傷
。
同時，經過血液檢測，黃姨的血紅蛋白指標只有70g/L，而正常成年女性的血紅蛋白指標為110~150g/L，紅細胞體積增大，符合
大細胞貧血
！“我一直是有點貧血的，但從來沒有暈倒什麼的，沒想到現在查出來這麼差了。”黃姨自己也吃了一驚。但是，僅僅是貧血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病情，肯定另有原因！
不僅如此，黃姨體內的維生素B12水平也嚴重低於正常水平，血同型半胱氨酸指標則明顯高於正常水平
。就像將拼圖正確拼插後，神經內科專家團隊為黃姨的症狀找到了病因：
維生素B12缺乏導致的脊髓亞急性聯合變性（SCD）、周圍神經病變和大細胞貧血
。
“脊髓亞急性聯合變性（SCD）是由於
維生素B12的攝入、吸收、結合、轉運或代謝出現障礙導致體內含量不足，從而引起的中樞和周圍神經系統變性疾病
，主要累及脊髓後索、側索及周圍神經，臨床表現為雙下肢感覺缺失、感覺性共濟失調、痙攣性癱瘓及周圍性神經病變等，
常伴有貧血的臨床徵象
。”柯青主任醫師說，“當然，我們也完善了一些其他檢查，排除了糖尿病、中毒、感染、免疫、腫瘤和副腫瘤綜合徵等其他病因。”
診斷是不是到此為止了呢？既然黃姨是缺乏維生素B12，是不是補充維生素B12就可以治癒了呢？——沒那麼簡單！
抽絲剝繭 真正的問題竟在胃裡
專家告訴我們，維生素 B12是正常紅細胞生成、核酸及核糖體合成與髓鞘形成等生化代謝中必需的輔酶，對維持人體正常神經功能、機體造血功能等有著重要作用，但對健康人來說，
正常的膳食來源就可獲得，如肉、蛋和乳製品
，那黃姨怎麼會缺乏呢？
黃姨有吃素的習慣，維生素B12攝入不足可能是病因之一，但嚴重低於正常水平，還有可能是黃姨存在B12吸收障礙。
“你是不是腸胃不太好？”專家團隊將目光又轉移到了黃姨的消化系統。
“是的，我腸胃一直不太好。”黃姨說，“醫生，難道我手腳麻木跟我胃病有關係？”
“申請胃鏡和腸鏡檢查”——
神經內科專家團隊決定為黃姨進一步查詢維生素B12缺乏的原因
。胃鏡結果顯示：黃姨有慢性萎縮性胃炎伴糜爛等問題，病因查到這，
黃姨有慢性萎縮性胃炎伴有偏食，導致維生素B12攝入和吸收不足，似乎已經真相大白了
。
“我的胃病有10多年了，幽門螺桿菌也殺了多次，中藥和西藥都吃遍了，就是治不好，這次竟然神經系統都受牽連了？！”得知自己四肢麻木竟然是胃病引發的，黃姨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她的話再次引起了柯青主任醫師的注意：“
經久不愈的胃病和嚴重的維生素B12缺乏，還有一種可能
……馬上查一下患者的
抗內因子及抗壁細胞抗體
！”
檢查結果顯示黃姨的胃部
抗內因子及抗壁細胞抗體均為陽性
，同時胃泌素檢測也呈明顯升高趨勢，表明黃姨血液裡存在著抗內因子及抗壁細胞抗體，泌酸功能受損，終於，
導致黃姨這一系列問題的另一個兇手找到了——自身免疫性胃炎
！
“自身免疫性胃炎在人群中發病率約0。9%-5%，是由體內含有抗內因子抗體及抗壁細胞抗體造成的。內因子是胃壁細胞分泌的一種糖蛋白，在胃裡與維生素B12結合，通俗地說，就是給維生素B12打上了一個可吸收的標記，然後小腸就能順利吸收維生素B12。而如果
體內有抗內因子抗體，會嚴重抑制內因子的‘工作’，也就是說維生素B12成了‘三無產品’，那當然就沒法吸收了
！”浙大一院消化內科姚昕主治醫師說。
一般正常人體內沒有抗內因子抗體，
抗內因子抗體可能由先天基因造成、也可能是受環境影響造成，如感染幽門螺旋桿菌也可能會造成體內產生抗內因子抗體
，雖然黃姨半年前才查出幽門螺桿菌感染，但她之前並未做過相關檢查，不排除已多年感染，所以無法確定她體內的抗內因子抗體是因先天造成，還是感染幽門螺旋桿菌導致。不過，消化內科專家告訴我們，感染幽門螺旋桿菌確實是造成胃部各類疾病的重要罪魁禍首，大家一定要在生活中注意預防！
從四肢麻木開始回溯，環環相扣、抽絲剝繭，浙一神經內科專家團隊終於找到了黃姨病發的源頭：
長期吃素，導致維生素B12攝入不足
；
同時，合併自身免疫性胃炎，導致維生素B12吸收障礙
；
體內維生素B12長期缺乏最終導致周圍神經病、亞急性聯合變性、惡性貧血
。
四肢發麻只是表象 一定要儘快就醫篩查
明確病因後，醫生們對黃姨進行健康宣教，給她配備了合理的飲食，積極補充維生素B12，雖然自身免疫性胃病無法根治，但透過有效治療可以緩解病情，經過對症治療，黃姨肢體麻木無力的症狀明顯改善，血液檢測中的血紅蛋白指標也有所上升，最後好轉出院。
小小的維生素B12，居然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神經內科專家告訴我們，維生素B12在我們體內的主要作用是參與制造骨髓紅細胞，維持機體造血功能的正常運轉，防止貧血；還會參與蛋白質的合成，維持我們人體的吸收和代謝，促進人體的生長和發育，以及維持神經系統的正常運轉等，
維生素B12的缺乏不僅會導致貧血、還會引發食慾不振、噁心、味覺退化等，甚至造成嚴重的周圍和中樞神經系統病變
。
雖然維生素B12很重要，但我們身體對於它的需求量並不大，一般情況下，正常飲食是不會缺乏的，
動物的內臟、牛肉、雞肉、魚肉等肉類，雞蛋、牛奶等，都含有豐富的維生素B12
，所以對於
長期吃素或長期酗酒的人群
來說，容易發生維生素B12缺乏，要特別關注。
另外如果有慢性胃病，幽門螺旋桿菌感染，一定要早期干預和治療
。
“像黃姨其實已經有多年手指發麻症狀，但她一直沒有重視，導致疾病不斷髮展，最終損害了周圍和中樞神經系統，如果儘早查出病因、對症治療，病人的預後較好。”浙大一院神經內科主任羅本燕教授說。
提醒
如果發生四肢麻木、無力等症狀，建議一定要儘快到正規醫院進行篩查，避免病情延誤，造成嚴重後果。浙大一院慶春院區
每週二下午開設神經肌肉與神經遺傳病專科
，如果有懷疑神經肌肉方面問題的患者可前來就診。
浙大一院專家門診安排
本文為浙大一院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