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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城”調查3:“惟憑高據險或有恃,得以無恐”

“楚長城”調查3:漢水南岸大山深處的數百公里古石牆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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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城”調查3:“惟憑高據險或有恃,得以無恐”

“楚長城”調查3:“惟憑高據險或有恃,得以無恐”

(湖北省竹溪縣錦雞寨地處與大山餘脈相連的獨立山體之上,現存建築屬明清時期。寨牆用塊石砌築,依山而建,寨門朝北,進門有一弧形碉堡,殘存二層,高約7米,有方形瞭望孔,均內大外小,長寬約0。5米。它是否為後人在楚長城的基礎上重修加固、再次利用,還有待進一步考證。稅曉潔 攝)

目錄:

引言

一、

尋訪一本記載修築陝鄂古代邊牆細節的古書

二、

漢水南岸大山深處

的數百公里古石牆究竟是什麼?

三、迷霧重重的考古資料

四、古山寨星羅棋佈,伴隨古石牆深藏秦巴崇山峻嶺間數以千計

五、紅巖寨與“楚長城”邊的明清軍政特區

六、

本地人口史的“U”型曲線

七、滅國眾多的楚國將既有眾多山寨,修連成為“長城”,邏輯上並非沒有可能。

八、追根溯源:“長城”與“方城”

九、古

列城發展成為“楚長城”

十、

考古發現確認漢江以北存在“楚長城”,漢江以南是否也有“楚長城”?

十一、

啞巴英雄溝與

被忽視的南河以及南北條荊山

十二、 古今並非同此涼熱,

漢江南岸楚

熊渠分封

十三、

山寨考古學,

從早期楚文化的中心區域推斷這個山地民族修建楚長城的可能性

十四、 周楚征戰與迷霧中的古民族

十五、

何謂長城?

“秦楚長城”還是“楚庸麇巴長城”?

“物質長城”還是“心理長城”?

十六、 長城,世界遺產的糊塗賬

二、

漢水南岸大山深處

的數百公里古石牆究竟是什麼

艾文仲先生認為這些秦楚邊牆並非“楚長城”,而是清廷防禦白蓮教起義的工事,他稱之為“陝鄂邊界古長城”。

“川楚白蓮教起義”發生在清嘉慶元年(1796年)至九年(1804年)。——歷史的殘酷有時候遠超我們今天的想象。發生在湖北、四川、陝西以白蓮教為組織形式的農民反抗封建壓迫的這次大起義,官軍和義軍相互屠殺,有統計顯示,全國人口由起義前1786年的3億9110萬人,銳減到之後的2億7566萬人。

十餘年間,全國損失人口竟超過1億。

如此慘烈的歷史背景令我們瞠目。“多麼珍貴的一份史料啊……”艾文仲先生對縣裡沒有收藏到東壩村黃家的那份珍貴史料一直很遺憾。

好在多年前,他以每抄寫一天付20元錢的代價,抄錄了其中一部分內容。據艾先生抄錄,在《東壩風土人情記》中有一段文字是這樣的:“(咸豐)八年陝撫英飭與湖北交界之處築土當城,委興安府知府林同縣官程佩琳由紅石河至東壩等處勘檔城基,東溝堖諭我二伯及(黃)光藻監修,大南溝堖則魯啟珠(監修),黃土嶺則(黃)望群(監修)……”

艾文仲先生結合清嘉慶六年版《白河縣誌》等史料,進一步給我們詳細分析了當年修築這段“長城”的來龍去脈:

清嘉慶元年(1796年),白蓮教起義軍佔領了竹山縣城後,就試圖進入白河縣。至次年八月,白蓮教軍高均清部由竹山縣攻入白河縣南,與清軍將領豐伸布(西安右翼副都統)戰於雙河口羅裙坡,清軍大敗。嘉慶四年(1799年),教軍再次由竹山縣進入白河縣,聚集在白河、旬陽一帶活動。嘉慶五年(1800年)六月至次年九月,白蓮教軍6次由竹山縣進入白河境內,活動於南部及西部邊界。凡教軍過境活動之處,富戶遷逃,平民或躲避或入夥,清廷官軍及地方官員驚恐不已。如何御教軍,成為當時地方政府的首要問題。在這種情勢下,白河知縣嚴一青於嘉慶二年(1797年)開始“勸令民間自備口糧,自行團練”。

嚴知縣在給上級的報告中寫道:“卑縣三十六鄉,居民八千餘戶,團練鄉勇亦八千餘人,有事則分守卡隘,無事則撤令歸農”。經過三年多的實踐,嚴一青覺得“鄉勇本系農愚,雖經操演,然遇賊不免膽怯,即施放槍炮,猶不免有心驚手顫之虞”。因之,嚴一青認為“惟憑高據險或有恃,得以無恐”。

嘉慶五年,嚴知縣與縣內紳士、堡總商議,開始沿白河縣南與竹山縣交界的東界嶺(黃龍洞至鄖縣木瓜溝堖)、南界嶺(黃龍洞至子母樹埡)、西界嶺(與旬陽縣交界的五條嶺)修築三道邊牆。紳耆、堡總一致贊同這一主張,遂捐款籌集資金,修築邊牆,人力則“計丁出夫”。

修築之法,當年的史料記載:“壘石為堵,無石之處,始用土築,俱上為堵堞,下削城身,高或丈餘或七八尺不等。其間有大路之處,俱修城門,以通出入,小路僻徑概行挖斷,惟希築城之後,當可用心固守,以保無虞”。

艾先生說:嘉慶五年動工修築的邊牆,效果並不理想,並沒有完全擋住白蓮軍的進入。嘉慶七年(1802年)知縣黃袞被教軍所殺便是例證。當時,白蓮教軍仍頻頻活動於白河境內,邊牆工程遂被棄置。咸豐年間,太平軍又抵白河鄰縣鄖西、竹山縣境內。清政府又修“土當城”,志書記載,咸豐六年(1856年)上任的白河知縣程佩琳(安徽婺源縣人)也又飭令復修“土當城”。

據艾文仲先生考證,總體而言,清代修建這道陝鄂邊牆的具體情況是自嘉慶五年(1800年)四月二十日起至七月中旬,白河縣南界嶺陽坡至子母樹埡三十餘華里業已告竣,其南岔溝堖、小白石河、黑龍觀、黃龍洞這段八十餘華里,這時已修十之四五。當時預計九、十月間可一律完竣。實際情況是,東壩至黃龍洞一段,直到咸豐八年才完竣。東界嶺一段(白河縣與鄖縣交界處)當時未修,原因是“事關隔省越境,難以辦理,卑縣民人斷不肯隔數十里之遠,而代興數十萬之工”。嚴一青曾敦促鄖縣耆民妥為商議,但因“新遭賊匪竄擾之後,又年歲不豐,米價昂貴,鄖民俱有畏難之意”,故未興工。西界嶺(白河與旬陽縣交界的五條嶺)因“旬陽所屬地方,該處居民恐礙禾苗未許動作”,亦未興工。

艾文仲先生說,官修方誌與黃知縣那本《東壩風土人情記》的記錄相互印證,可以肯定這段“古長城”的來歷就是這樣,並非什麼“楚長城”。

關於這段歷史,我們在相鄰的《旬陽縣誌》也查到類記載:嘉慶六年(1801年),白蓮教起義軍高二部自洵陽北渡漢江,轉入商洛山區。二月,嚴如煜任洵陽縣知縣,針對白蓮教義軍流動作戰的弱點,厲行“堅壁清野”,擇險要之地築寨堡,組織鄉勇且耕且守且戰,給起義軍作戰造成困難。五月,修築蜀河石堡,數月告竣。六月,嚴如煜率鄉勇與提督楊遇春夾擊義軍張天倫等七部一萬餘人於縣西青山寨,義軍損失慘重。白蓮教義軍一部在蜀河口與清軍鏖戰,義軍兩千餘人犧牲,首領王祥、方孝德陣亡。

當時的白河、旬陽屬興安(安康)府管轄,知府周光裕於清嘉慶二年(1797年)還在漢江邊的旬陽縣蜀河古鎮留下過一塊《建立蜀河石堡碑記》:“堡周圍四百餘丈,土築石zhou(生僻字:上秋,下瓦)”,插地四尺,外高一丈八尺,基厚盈尋,頂厚減尋之二,女牆半尋,疏為五門,牆櫓備具……”現今,在漢江邊的蜀河古鎮,這些石堡,還能看到一些遺蹟。

艾文仲認為:現在可以十分肯定地說,陝鄂邊界古長城,是在18世紀末期白蓮教起義和清廷血腥鎮壓過程的歷史背景下形成的,就是清代軍事防禦工程遺存。督築者乃是當時的陝西省軍政官員,主要的目的是堵御當時湖北省境的白蓮教起義軍攻入陝西省界,保境安民,維持清廷在陝西的統治秩序。其具體營造時間是清代嘉慶五年(公元1800年),距今已有200年之久。

他說,一般認為清王朝並未修築長城。但在近些年來,先是在山西省黃河東岸發現了壺口清代長城,如今又發現陝鄂邊界的清代長城。表明清代也是一個修築長城的朝代,只是其規模不如前朝而已。這,大大豐富了長城史學研究的內容。

戰亂年代,修建“擋牆”,順理成章。答案似乎很清楚,白河方誌等官史和清代黃知縣的民間筆記也說明了這一點。但問題仍在於,這就是古石牆真相的全部嗎?

我們繼續在白河西鄰的陝西旬陽縣訪問,與艾文仲先生不同,他們對這段古石牆的看法,要謹慎很多。《旬陽縣誌》說,據初步分析,旬陽石長城遺蹟大致可分三類:

與白河縣接界地區時代較晚,明顯系清嘉慶五年(1800)白河知縣嚴一青為防禦白蓮教起義軍入境而築的‘界牆’;時代較早的部分,疑為清初李自成餘部郝搖旗、李來亨等在鄖陽西部山區擁立‘韓王’,堅持抗清時所築;時代最早的部分,有可能為戰國中期以後,楚國為遏止秦國、確保上庸而築……”

繼續現西行到陝西安康市,我們在文物部門沒有找到關於“楚長城”的進一步資料,轉回湖北繼續探訪。在古石牆另一邊的湖北竹山縣,《竹山縣誌》也謹慎的稱之為“鄂陝防禦工事”,竹山縣人民政府1984年4月12日公佈其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縣誌記載具體情況是:竹山境內現在發現的全長約有75公里,基本呈東西走向,東起界嶺埡,向西經李泗溝、鐵爐溝、梭子溝至銅錢關都有。斷斷續續,短的有幾十米,長的段落有二、三公里。比如大廟鄉鮑家河村的鮑家河石牆遺址,東西走向,用不規則青石壘砌面成,長約2000米。

“楚長城”調查3:“惟憑高據險或有恃,得以無恐”

(稅曉潔等人為了考察楚長城遺蹟,頻頻出沒於荒野、深山等人跡罕至的地方,條件往往非常艱苦,於荊棘之處前行,在無路之處開路,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有時為了獲得準確的一手資料,他們還需要攀援在陡崖之上的殘牆上進行探查和測量。攝影/何銀平)

我們注意到,這個記載顯然並不完整。我們所見城門有字的那一段,就在界嶺埡以東。關於這段古石牆的年代,《竹山縣誌》也持比較審慎的態度,說:“專家認為該工事的修築時間、文物價值有待考證”。

在著名的“關埡”所在地湖北竹溪,關於這道神秘的古石牆《竹溪縣誌》記載的分佈範圍是“與陝西旬陽、平利縣、湖北竹山縣交界的竹溪縣龍壩區、中峰區、鄂坪區一帶,呈南北走向。南起與陝西省平利縣交界處的鄂坪區天寶鄉青溝村的梓桐埡,至北與陝西省旬陽縣銅錢關、湖北省竹山縣得勝區大廟鄉鐵爐溝交界的鐵桶寨,蜿蜒曲折斷斷續續,全長約180公里。”稱之為“秦楚軍事防禦工事(亦名內長城)”,並未涉及具體年代。

十堰職業技術學院王一軍教授對本地史料深有研究,他主編的《明清鄖陽曆史文獻箋註稿》達144萬字。他說:“站在關埡長城高處,竹溪朋友熱情地向我介紹了關埡動人而又悠久的歷史,我為這位朋友的豪爽和多才以及熾熱的家鄉情懷所感動。這之後,我和竹溪朋友多次交流有關關埡的史料。我們談到了明清之際川、陝、楚邊界特別是竹房一帶四次軍事鬥爭的情況,談到了明末盧象升引用河北大名地區經驗在此地建寨立堡以對付李自成、張獻忠農民軍的事情,也談到了清代多位軍政大臣向皇帝建議在竹房等得並村立寨、堅壁清野以對付反清勢力並得到皇上允可的情況。關埡是由陝西入湖廣的咽喉之地,當年曾是總兵駐守的地方,其營房的規模以及城防工事的宏大,是可想而知的。”

王一軍教授認為:不要排斥關埡修築於明清之際的可能性,要允許各方意見充分發表。關埡是華中地區巨大的文物建築,體現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創造力,其歷史價值,以及作為旅遊文化資源方面的價值是肯定的,不會因為它誕生的年代是早一點或是晚一點而改變。春秋戰國是古代,明清兩朝同樣是古代。

王教授說:“一位朋友說的好:秦始皇當年東巡返回咸陽,《史記》記載是從武關走的,可萬曆《鄖陽府志》的作者卻說是從鄖關(鄖陽)返回的。這說法不僅沒有被後人承認,反而給後人留下了笑柄。我們應該吸取這個教訓,一定要尊重歷史,一切讓事實說話。”

粗略考察一圈,我們發現,雖然秦楚邊界這段可能長達數百公里的神秘石牆,早在一九八零年代就被《人民日報》等多家權威媒體報道為——發現了“楚長城遺蹟”,引發人們的好奇,很多地方也熱情高漲,聲稱要開發“楚長城”旅遊資源,但因為缺乏確鑿的證據,事實上一直爭議不斷。

很明顯,豎立在陝鄂省界這些高高矮矮的石牆,在明、清兩朝,的確曾進行過大規模修築和建設,這應該是不爭的歷史事實。直到幾十年前解放戰爭時期,這道“長城”還在發揮軍事作用。問題在於,這些石頭牆,都是明代或清代始創嗎?

最初的基礎,有沒有可能真的與春秋戰國的“楚長城”有關?或者,會不會真是在“楚長城”的基礎上,歷朝歷代每逢戰亂,又加以修補利用,一直延續到兩千多年後的近代?尤其不容忽視的一個史料是:秦始皇當年在北方修建萬里長城的同時,還曾下令全部拆毀齊、楚、魏、趙、燕等國互防的內地長城。

記得在鞭炮驚魂的次日,我們鑽出冬日晨霧籠罩的帳篷,在灰濛濛世界爬上一段老牆,耐心等到雲開霧散,賞了雲海後,仔細看了幾段牆體,當時心中不免疑惑的也是這個問題:僅憑肉眼看來,老牆有好幾段,高處牆體明顯窄於其下寬厚的牆體,看起來都並非一次完成。似乎都是後建的牆體,修建在原有的基礎之上。

也就是說,真有可能是後人利用了前人的勞動成果,無法排除明清時代利用前人成果的可能性。事情幾乎和在神農架尋找“野人”一樣,傳說總是看起來並非空穴來風,較起真來,結果卻是蹤影難尋。

關鍵就在於,證據在那裡?我們在直觀感受和史料中反反覆覆,陷入一片迷茫。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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