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調1】蟾宮曲2·嘆世

元 馬致遠3

咸陽百二山河4，

兩字功名，

幾陣5干戈6。

項廢東吳7，

劉興西蜀8，

夢說南柯9。

韓信10功兀的般11證果12，

蒯通13言那裡14是風魔15？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16。

醉了由他17！

【註釋】

1 雙調：宮調名。

2 蟾宮曲：曲牌名，又名“折桂令”。

3 馬致遠：號東籬，元代著名戲曲家，大都人，“元曲四大家”之一。

4 百二山河：指山河險固，地勢險要，有天險可以憑藉。

5 陣：量詞，表事物經過的一定時間段落。

6 干戈：乾和戈都是古代常用的武器，因此連用多用來指代戰爭。

7 項廢東吳：這裡指的是項羽兵敗烏江的事。

8 劉興西蜀：劉邦據漢中、蜀中不斷積蓄力量最終戰勝項羽的事。

9 夢說南柯：南柯一夢的故事；意指劉項爭雄，或許也只是南柯一夢。

10 韓信：淮陰人秦漢之際名將，西漢開國功臣之一，戰功卓著，但韓信本人自恃功高，又有野心，西漢建立後不久，先是被劉邦設計抓捕，後又被呂后、蕭何設計殺死。

11 兀的般：如此，這樣。

12 證果：本是佛家用語，指佛教徒經過長期修行而悟道，這裡指最後的結果。

13 蒯（kuǎi）通：本名蒯徹，避漢武帝諱改為蒯通，有謀略，善辭令，曾擔任韓信的謀士，勸說韓信謀反不成而裝瘋，韓信被處死後，劉邦欲治蒯通罪，蒯通為自己辯解，成功脫罪。

14 那裡：哪裡；那，同“哪”。

15 風魔：發瘋、癲狂。

16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蕭何月下追韓信，將韓信成功舉薦給劉邦，成就了韓信的功業，但最終也是蕭何與呂后合謀處死的韓信，故有此語。

17 他：依韻律，讀作“tuō”。

此曲是馬致遠“嘆世”主題下的一首透過詠史達到嘆世目的的曲子。全曲題為“嘆世”，卻一字不提現世，只是羅列歷史，詠頌楚漢。但馬致遠眼中的楚漢相爭，沒有雄圖霸業，只有南柯一夢、人情反覆、諸事全空。想劉項那般的霸業都被當作南柯一夢，韓信那般的功業尚經不得人情變換，凡事俗常，又有什麼值得牽掛？唯有超然物外，“醉了由他”。

作者從歷史人物的命運中體味到風雲變幻，世事無常，這種體味又與作者所處的無情現實相應，因此，雖全曲無一字談現世，卻句句感嘆現世。當然，是讀史心得應和了現實，還是現實的無情迫使作者如此去解讀歷史，或可考量。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作者不加變化直接引用，卻與全曲的韻律、感情承接完全符合，是偶得之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