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國棟

很多網路作者都在撰文吹噓曾國藩如何厲害，卻不提曾國藩建立湘軍初期時的狼狽和無奈。這正印證了那句俗話：世人只記得偉人成功時的光芒，而不會記得偉人創業時的艱難困苦。就拿曾國藩來說，其建立湘軍後的第一戰，全軍覆沒，輸得褲衩都不剩，羞憤之餘兩次跳江自殺，幸被部下及時營救。由此才成就了曾文正公名噪一時的“屢敗屢戰”之說。

1854年初，太平天國西征軍大舉北上，攻入湖南境內，直接威脅到滿清王朝在湖南的統治。朝廷震驚，急忙調兵遣將予以對戰圍剿。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綠營軍鬧得不可開交的曾國藩湘軍團勇，奉命前往嶽州阻擊西征軍北上，進行其建立後的處女戰。

曾國藩建立團練前後，因為不滿綠營軍無能，對綠營軍將領及地方督撫發表了很多充滿敵意的言論，得罪了很多人。甚至出現了湘軍團勇和綠營軍當眾集體鬥毆的惡性事件。為此曾國藩的湘勇在長沙安身不得，只能遷往湘潭駐紮訓練。接到朝廷的命令後，曾國藩異常興奮，親自撰寫發表了《討粵匪檄》，勢要剿滅洪秀全這些亂臣賊子。而湖南的大小官員和湘鄉父老也都將眼睛睜圓了盯著曾國藩，都想看一看吹得天花亂墜的湘勇到底有多少成色。

1854年7月上旬，曾國藩率17000名湘勇水路並進，似收復已被太平軍林紹璋部攻陷的嶽州。按照斥候打探到的軍情，太平軍主力囤積嶽州城內，由悍將塔齊布、羅澤南等人率陸軍攻打軍事重鎮湘潭；曾國藩親自率水師主力攻打嶽州外圍屏障靖港，得手後兩軍會合，共取嶽州。從字面意思來看，曾國藩的戰略意圖是非常好的，自己率水師主力破襲靖港，分太平軍之勢，然後和陸師會合，共擊嶽州。只是曾國藩沒有想到對手石祥貞、曾天養如此狡詐，竟會給他“謊報軍情”，老弱病殘都呆在嶽州虛張聲勢，精銳主力窩在靖港這種小地方守株待兔等他。

1854年7月16日，曾國藩部水師將領諸汝航趁順風，率前鋒百餘艘戰船猛衝靖港。曾國藩率領的水師順風順水，很快就衝到了太平軍陣地前面，可是等待他們的卻是無數的槍炮和弓箭。自知中計的諸汝航無法撤退，只得硬著頭皮接戰。太平軍悍將曾天養率埋伏好的舢板隊攻入水師，見人就殺，水師將領陳輝龍、沙鎮邦、諸汝航等人先後戰死，湘勇一敗塗地。本來在這樣的情況下，曾國藩下令撤退，尚可保住一部分兵馬。但理學大師曾國藩做不出這樣拋棄部下的齷齪事，催促後隊援救前隊，結果就是將湘勇水師斷送得乾乾淨淨。旗艦親兵見事不可為，不管曾大帥同不同意，撒了丫子就跑，好歹救回了曾國藩一條性命。

面對全軍覆沒的現實，曾國藩回想起自己辛辛苦苦籌措資金、招募勇士、購置武器，到了戰場卻不堪一擊。不要說無法向朝廷和戰死的將士家屬交代，即使長沙城內那些官員的唾沫，都可以將他淹死。想到這些，曾國藩羞憤難當，翻身跳入江中。陪在一旁的軍師章壽麟早已經看出曾國藩不對勁，預先讓親兵在曾國藩身邊守衛，曾國藩剛一跳江，這些熟悉水性的親兵就馬上下水搜救，將喝了幾口髒水的曾國藩給拖上了船。曾大帥人是上了船，但思想還在江水裡，趁親兵不備，再次跳了下去。無可奈何，勞累章壽麟等人不得不陪著曾大帥再下一次江。

曾國藩鐵了心尋死，章壽麟作為幕僚也難以相勸，正在作難，捷報到了。原來攻打湘潭的塔齊布和羅澤南面對太平軍主將林紹璋，浴血奮戰，不但收復了湘潭城，還給以太平軍重創。得了這個喜信，曾國藩有了不死的理由，懷著可能連他自己都難以形容的心情趕赴湘潭與自己的部下會合。

曾國藩打了敗仗，而且是全軍覆沒，朝廷不可能不追究責任。好事的湖南官員早已經將曾國藩喪師失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彙報上去了（湖南巡撫駱秉章去湘潭視察，路過曾國藩的大營都懶得進去問候一聲）。面對朝廷革職留任，戴罪立功的處罰決定，曾國藩考慮再三，上了一道為自己辯護的奏摺。這份奏摺裡的內容就不陳述了，反正裡面有一個詞語讓咸豐皇帝看了非常受用，就是“屢敗屢戰”。臣曾國藩打了敗仗不假，但是臣不氣餒，臣一定會豁出性命和粵匪幹到底。正是憑藉這份不服輸的勇氣和決心，曾國藩硬是帶領湘軍創造了世界軍事史上的一個奇蹟，以民兵取代了朝廷正規軍，鎮壓了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運動。